翌日,天還沒亮,張府的管家就在外麵敲門,說府尹大人已在大廳候著了。
李昊天洗漱完畢,趕緊來到前廳。
“張大人,這麼早是發生了什麼急事嗎?”
張守德焦急的說到:“禦史大人,今早城門外的災民越來越多了,怕城中壓力太大。
守衛長前來通報,問是否要關閉城門?”
“關閉城門?”李昊天驚訝的說。
“關閉城門可能會引起災民的不滿和抗議,如果他們被迫留在城外無法進入城內尋求庇護獲得援助,就會感到絕望憤怒,產生暴動的可能性會增大,這是下下策。”
“這..這可怎麼辦呢?”張守德急的團團轉。
李昊天一把拉住他,問到:“那賑災款呢?還不趕緊拿出來分發給百姓!”
“禦史大人,城內的糧食一天比一天貴,前兩天城內的米價還是五十錢一鬥,到今天八百多錢,一兩銀子一鬥米啊!”
“禦史大人,要是我們現在把朝廷的賑災錢款拿出來發給百姓,怕是你我二人也沒命麵聖了!”
張守德說完一屁股坐在大廳的椅子上麵。
“那糧食呢?朝廷不僅是撥了錢,就是糧食也夠災民吃一陣了。”李昊天追著問。
“糧食..糧食被換成賑災款了!”張守德唯唯諾諾的說到。
“什麼?被換成賑災款了?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你不要腦袋了?”李昊天氣的肺都快炸了。
張守德著急的說到:“禦史大人,你彆著急!多數都城都是這樣處理的!”
“由於連續的自然災害,甘州及其周邊地區的交通受到了極大的影響。還要考慮到山賊強盜,賑災糧想要到達甘州,運輸成本大幅上升,速度也大大減慢,難以及時送達。即便送來了,災民也不一定能挺到那個時候。”
“所以,會在距離轄區較近又不受災情影響的都城,把賑災糧抵給當地的富商豪紳換成銀兩再分發給災民。”
“其實隻要各地的官宦商賈打開自家的糧倉,把自家的糧食換成銀子,定然能讓城內的災民安全度過這一季。可誰知..”
李昊天聽到這裡,也算是聽明白了,氣也消了下來,咕嘟咕嘟喝了兩口茶。
“那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李昊天舔了下嘴巴,問到。
張守德麵色凝重,但他知道局勢緊張,一觸即發,也不敢再隱瞞。
“昨日我與大人說,這甘州城有一個大人物,如今就是他慫恿所有的富商們囤糧不出,利用災情牟取暴利。”
“這些人會在糧食價格低迷時大量購買糧食,然後在災荒期間高價售出,從中獲取利潤。”
李昊天憤憤的說,“張大人,我朝的律例,如果商人被證實故意哄抬物價、囤積居奇等行為是可以定罪的,何況現在甘州還有災情!為什麼不治罪?”
“沒有實質的證據”然後,張守德壓低了聲音說:“而且他是皇貴妃怡妃娘娘的外甥。”
李昊天也聽得是一身冷汗,皇貴妃怡妃娘娘,那是真正的一人之上萬人之下,這哪是自己能得罪起的。
但是最為新世紀的好青年,為了百姓哪怕犧牲小我的信念已經根深蒂固的可在骨子裡了。
他決定讓張守德帶自己去見陳陽,希望能找到解決危機的辦法。
第二日,二人來到陳陽的府邸前,兩排高大的石獅子鎮守著大門,顯得氣勢非凡。
李昊天冷笑到:“張大人,這位陳大人的府邸比你甘州府尹的門戶大的多啊!”
張守德不好意思的打哈哈。
因為提前送了拜帖,門前的守衛看到張守德,還是非常恭敬地行禮放行。
李昊天跟隨張守德進入陳陽府邸,隻見府內裝飾豪華,金碧輝煌,與外麵的貧瘠絕望形成鮮明對比。
陳陽坐在客廳的主位上,身著細膩的錦袍,手中把玩著一塊玉佩,神色自若,眼神中帶著一絲輕蔑,顯然對蕭翼這位突然到訪的小官並不放在眼裡。
張守德上前笑嗬嗬的給陳陽介紹道:“這位是來自京城的禦史大人蕭翼蕭禦史,他此行是為了視察災情處理賑災問題。”
陳陽隻是隨意掃了蕭翼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禦史大人?那你對於甘州的危機有何獨到的見解?”在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傲慢,言辭充滿了挑釁。
李昊天其實是冷汗直冒,雖說自己之前也是個總監,但畢竟在現代社會,生意做不了不至於掉腦袋吧。
"得罪了一個顧瑾城,自己無緣無故就摔傷失憶了,現在再惹怒皇貴妃怡妃娘娘的外甥,還不知道什麼後果!古代生活真是危機重重!”
李昊天腦海中一片混亂,各種思緒紛飛。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李昊天硬著頭皮說到:“陳大人,如今甘州城內的情況您也是清楚的,這樣耗下去容易引起災民的恐慌甚至是暴動,到時候聖上龍顏大怒怕是對大家都不好!”
陳陽冷笑一聲:“聽說蕭禦史是都察院左都禦史的兒子,彆怪我沒提醒你,你官做的在大也管不到彆人的家事。”
“我雖然是有些小生意,但也隻是勉強夠我這家子糊口,禦史大人為了做功績莫不是要強取豪奪。”
陳陽走到了李昊天身邊,死死盯著他,繼續說:“真要是這樣,我們陳家也不是膽小怕事之輩。”
李昊天聽出了這話的意思,一是陳陽自己不是做官的,他要做什麼隻要沒有實質的證據,李昊天管不到他。
另外,就是搬出他家族甚至是貴妃娘娘嚇唬人。
“也對,在這樣一個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世界,皇帝的枕邊人顯得尤為可怕。”李昊天暗暗道。
看來在這是討不到什麼好處了,二人匆匆告辭。
出了陳陽的府邸,張守德一臉喪氣的說:“這可怎麼是好!”
李昊天反而淡定自若,因為剛剛他已經想好了對策。
夜色漸濃,韓伯進來給李昊天點燃了燈燭。
“少爺,晚上也沒吃多少,這會餓不餓?老奴給你熱一份桂花糕。”
看著李昊天搖了搖頭,韓伯怕打擾少爺就退了出去。
李昊天坐回書桌前,沉思片刻後,提筆再宣紙上書寫起來。
信寫好後,李昊天找來韓伯,讓他吩咐一個可靠的人連夜送往京城。
這封信是寫給柳紹青的,因為這件事情蕭翼的父親肯定是不會替他做,而一般關係他又怕消息走漏。
思來想去,以自己多日的了解,柳紹青家族門第顯赫,在京城沒什麼事能難得住他。
最重要的是他對自己,不是,是對蕭翼是真心愛慕,所以交給他可以絕對的放心。
甘州城的一處熱鬨市的茶樓中,說書人坐在人群中央,手持搖扇,聲音洪亮,吸引了眾多客人的注意。
“諸位聽官,今日不講古,說的是西北甘州城裡一位大人物,陳陽,這人可是富甲一方的大人物!”
“這位陳陽大人,生活奢侈無比,每日三餐不重樣,隻吃最珍貴的食材。聽說他的府邸裡,連養的雞都吃珍珠粉,這雞下的蛋,金光閃閃,價值連城!”
說書人誇張講述,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更有甚者,陳陽大人為了一睹名妓之風采,竟然花重金在自己府上開設了私人的戲樓,邀請京城裡的名角來演出,隻為一己之樂。”
驚世駭俗的故事,聽的眾人忍不住“嘖嘖”的咂舌。
說書人的聲音變的愈發嚴厲,“然而,就在災民為口糧發愁的時候,陳陽卻與商賈勾結,哄抬米價,趁著災情牟取暴利。許多本應用於賑災的糧食,都被他們囤積起來,換取更多的金銀財寶。”
“還有這樣的事情呢!就沒有官府管他嗎?”落座的人群中間不斷發出質疑的聲音。
說書人的聲音降低,變得神秘起來,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力。
“唉,諸位聽官,不是不管,皇帝親派的禦史大人都不放在眼裡哩!這陳陽大人是皇貴妃怡妃娘娘的親外甥,當今二皇子的母舅啊!”
眾人又是一片嘩然,有搖頭的,有歎氣的。
這時,說書人話鋒一轉,又說到:“咱們皇貴妃怡妃娘娘,以其賢良淑德聞名於世,是朝中眾多妃嬪中的楷模。而她的這位外甥,卻如此放縱自己,過著奢侈糜爛的生活,不顧百姓死活,發國難財。”
“這樣的行為,無疑是在敗壞怡妃娘娘的好名聲,甚至還有人說是皇帝在背地裡縱容哩。”
這本就是坊間閒話,老百姓們慣愛聽這些“官場秘聞”,但誰料想,這閒話還當真被皇帝聽了去。
皇帝在朝堂上接到到內閣中書舍人的奏折時,臉都氣綠了。
“太子身份不易出京,既然和二皇子娘舅有關,二皇子也避嫌吧!三皇子何在?”
“兒臣在!”三皇子恭恭敬敬的回話。
“朕派的禦史都不管用,那看看朕的兒子下去還中不中用!朕封你為西北邊地巡撫,徹查甘州賑災一事,差事辦不好便不要回來了。”
皇帝這話是說給大臣,也是說給二皇子的。
這次的謠言在民間傳的沸沸揚揚,甚至攀扯上了皇帝。
這是下了決心要殺一儆百,讓那些打著皇族名號中飽私囊的人都收斂一些。
“兒臣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