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你肯去洗碗收拾，過來，給你做的番茄烏梅。”於燃照著圖片做的，不過這東西也簡單，江白給他說了兩句他就懂了。

“雨點它們還好吧，何年喜不喜歡，要不然給何年兩隻吧，家裡太多了。”江白捏了一個放進嘴裡，“確實好吃，不枉我想了這麼長時間啊。”

“傻瓜，下回想吃直接給我說。何年也可以。”貓確實有點多。

“那讓他挑兩隻吧，剩下的我養著，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好人家。”

待江白吃完，窗外也已經漆黑一片。

江白起身去拉簾子，往下看的時候莫名有點感傷，家家燈火通明，每盞燈前是不是都圍著一家幸福美滿的人呢，是不是每個人都有人在陪著呢？

他回頭看於燃，於燃正在發消息，從剛才起他手機就一直在響，估計是他家人催他回家了。

拉好窗簾後，江白從背後抱著他，親了一口，又放開，斟酌試探：“要不然今天彆回去了，太黑了，不安全，住在這裡明天回去。”見於燃不說話，又道：“要是阿姨叔叔擔心就說你和何年在一塊，我就是……”

於燃轉過身，見江白這幅著急的模樣笑出聲，“剛才發消息以為家人在催我啊。”

江白紅了眼，於燃趕緊伸手：“哎喲，過來，放心吧，不是的，我早就和他們說過今晚不回家，剛才是我以前的朋友，就是開學在帖子上寫那些小作文的人，一群傻逼。”

江白想起來了，“其實，那些羞恥的話現在再想一下，發現倒也不是完全的胡扯。”

“比如？”

江白一副登徒子樣，挑起他下巴道：“比如，這幅好皮囊就沒有撒謊，比如這顆好心腸也不算誇大其詞，再比如，這張嘴巴。”江白撫上他的嘴唇，他真的是太感謝這雙能說會道的嘴巴了，要不然他真的可能要錯過於燃了。

“舌燦蓮花。”

於燃被他這修辭逗的笑不攏嘴，“權當你誇我了。”

睡覺之前，於燃還檢查了江白的作業，見他都寫完了，一個勁兒的誇他，都快把江白吹到天上摘星星了，江白本來挺自信無愧的，這一頓的誇獎，生生讓他產生了負罪感，因為有的題他不會，是上網抄的。

“打住。”江白啪一聲把燈給關了，兩步直接鑽進被子裡，“睡覺。”

於燃摸著黑夜爬上了床，“摟著。”

江白想起當初倆人表明心意那一晚，他也是這樣說的，真好，有個人陪著自己真好。

新的開始，既意味著高中生活的倒計時開啟。這一學年江白挺忐忑的，他既期待著最後的結局又害怕那個注定不會太圓滿的結局。

好在高二期末考的分數給了江白一點信心，因為他數學考得不錯，總算是穩定在了百分以上。

高三小考不斷，江白在高二積攢的信心在高三如炮彈一樣的考試中被擊碎個徹底。

時間抓的也緊，江白的鬨鈴都提前了半小時。

“唔，好困。”

周卓見他眼睛都沒睜開，好笑又無奈，“嗯，那怎麼來這麼早。” 拿上書，建議：“出去背？外麵涼快，精神點。”

江白點頭，拿著他撕下來的課後單詞列表出去，暗自打氣：“必修二，今天是這個。”

高三本就枯燥壓抑，他們這樣背書老師也默許了。

於燃進班晚，好幾回都看到江白要麼依著牆背書要麼靠著欄杆。

“好了，進班去，於燃，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的，你要允許江白有自己的努力，單靠你的幫助是不行的。”周楊好心勸他。

於燃沒反駁，隻是也拿著書出去了，既然他過不去那他站在這讓江白能看見他。

中午，依舊沒見到江白的身影。

“哎，這回周考快到了，你給江白好好補一下課，陽光他們那邊我們幾個照應一下。”周楊提醒於燃。

“要不然你乾脆說服他住校算了，省的在路上耽誤時間，還能多睡會，你看黑眼圈成什麼樣了。”劉判應道，“白天還好，一到晚上跟變身了一樣，徹底變成熊貓眼了。”

於燃也發愁，起身衝他們點頭道：“我先過去，你們慢慢吃。”

出了食堂，轉身去了超市買了牛奶麵包糖果，江白血糖一直有點低，鬨過好幾回的頭疼。

進班時，江白趴在桌上正在睡覺，“沒睡著。”於燃把牛奶給他打開。

“嗯，睡不著但是挺困的，你怎麼不回去，你看，這卷子一張又一張，都做不完，老師也不講。”江白都快被煩死了，“你給我抄抄吧。於大學霸。”

於燃在課桌下抓住他的手，撓他的手心，“睡個試試。”

江白漸漸放鬆，這會班裡人少，於燃又耐心溫柔地哄著，江白倒也淺淺睡著了。

趙陽光從洗手間回來看到於燃坐在自己位置上，那眼神真是絕了，他敢說以後誰再問他深情眼是怎麼樣的，他一定會說就是於燃此刻這樣的。

他不想敗壞這情意綿綿的場景的，但是人也陸陸續續地都要回來了，所以這不解情意的人還是他來當吧。

“睡著了？”趙陽光小聲問。

於燃點點頭，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指頭，輕聲道：“麻煩一會照看點，東西你們自己拿著吃。”

於燃剛走，江白就悠悠睜開了雙眼，陽光見他醒了問：“這麼快就醒了？”

“嗯，睡眠淺。”

趙陽光心想，或許不是這個原因，哎，到底還是陪著的人不對。

期中考之後，江白考的還算可以，勉強過了去年一本線，況且這比剛進高三第一個月的情況好太多了，江白多少還是覺得開心的。

努力沒有白費。

——

周末，在去見於燃的路上江白還在想他完全有可能逆襲成功，現在所有的折磨與挫敗都隻是對他的考驗，隻要他認真學習，成績這不就趕上來了嗎。

其實那是挺平凡的一天，既沒有考試也不是出成績的日子，天空依舊是一望無際的藍，和前幾天一樣，路上行人匆匆，沒有什麼可以記憶的點，但是江白就是在這樣的時間裡心緒轉折的很是突兀，上一秒還在沾沾自喜下一瞬間就莫名煩躁，一時間竟然行為快過思想。

——哭了。

等意識過來的時候已經止不住眼淚了，連從兜裡拿出紙巾的時間都沒有，好幾顆淚珠結結實實的砸到了他的衣服上，暈開了一小片一小片的淚印。

他今天穿的並不是棉質的體恤，而是為了貪涼穿了綢緞似的衣服，因此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眼淚的溫度，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麼，但是這樣的他是絕對不能去找於燃的。

於是隻能拿出手機編個借口爽約。

於燃顯然不相信，江白當時有多高興他是知道的，好不容易找到人，還沒來得及先說他一頓就被抬頭看過來的江白嚇到了。

眼睛快哭成了兔子眼，眼淚還掛著，看見他，嘴巴一癟，啪嗒掉了下來，砸的於燃呼吸一滯。

江白哭濕了一包紙，此刻手上還捏著一片不知道擦了多少顆眼淚的紙巾。於燃把他手裡的紙巾丟掉，從自己口袋裡拿出新的給他擦眼淚。

也不說話，隻哄著他哭。

緣由他大概也猜的差不多，現在隻想先讓江白把情緒發泄一下。他一開始就知道江白性子，所有人都說江白脾氣好，性格好，心臟也是大的出奇，好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

但是隻有於燃知道，江白其實不太懂得怎麼發泄自己的情緒，因為家庭的原因，他並不願意給彆人添麻煩，所以有了情緒總是自己消化，壓得死死的，仿佛可以讓它們自己滅亡一樣。

於燃：“擦擦鼻子。”

江白眨了眨眼睛，又掉出了幾顆眼淚，“你不嫌棄我啊？”

於燃用手指給他抹了，笑他：“怎麼了，現在才想到我，不嫌棄，有什麼可嫌棄的，你什麼樣我都是要見得。”

江白：“啊，丟人啊，嗚嗚嗚，我，我其實也不想哭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這樣了。”

一邊說著，眼淚一邊掉著。

於燃不是沒見過他哭，但是也屬實沒想到江白這麼能哭，眼睛不眨的情況下淚珠也能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我知道，沒事，哭吧，又沒有彆人，我不告訴彆人，也不笑話你。哭吧，哭出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