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怒 冷風刺骨,如利刃刮在臉……(1 / 1)

為君謀天下 陸陸大順 6566 字 12個月前

冷風刺骨,如利刃刮在臉上。

宋錦書凍得忍不住雙手環胸,看著前方的醫工長,她並未停下,而是不動聲色的緊跟著。

從客棧離後,醫工長大概走了兩刻鐘才在一棟茅草屋前停下腳步。

屋外歪脖子樹上掛著一盞紅燈籠,醫工長停下之後,抬手在木門上有節奏的敲擊三下。

緊接著屋子裡亮起光,門被人輕輕的打開,探出一個腦袋,見是醫工長,便快速的將門打開讓人進去。

關門時,對方還探出腦袋仔細的觀察一番是否有人跟蹤。

見無人,對方才將門給徹底關上。

宋錦書這才從一處草叢中探出頭來,快速的朝著走去,看著緊鎖的房門,宋錦書的視線落在門口那歪脖子樹上。

沒有絲毫停頓,她直接朝著樹上爬上去,很快便跳上對方圍牆上,趁著人不注意,她扒拉著牆壁邊緣,從上麵慢慢的滑下跳落在地上。

放輕腳步,宋錦書朝著裡屋走去。

裡屋看起來有些破舊,宋錦書觀察一番便找了一個靠窗戶的位置,透過破爛的窗口看清楚裡屋的情況。

滿屋子的藥材讓宋錦書愣了一瞬。

隻是這些藥材不同於剛剛運送的那批藥材都相當優質,這些藥材的質量看起來有些參差不齊,其中還摻雜著一些劣等藥材。

這怎麼回事?

屋子裡醫工長將所有藥材查看一番,臉色不怎麼好看:“這都是些什麼藥材?這些殘次品你怎麼都給弄來了?”

旁邊的下屬顫顫巍巍道:“可是這些不算上,我們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籌集如此打量的藥材,能夠找到的所有藥材都在這裡了,這麼短的時間根本找不到那麼多。”

宋錦書看著說話的人,眸光微微一沉,這人她見過,是醫工長身邊的人。

隻是,這人不是應該在軍營中嗎?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且聽兩人這說話的意思,是醫工長想要這些藥材?

這些藥材是從哪裡來的?

醫工長麵色有些冷:“繼續給我收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以後像這種質量的藥材不要,知道嗎?”

下屬隻得硬著頭皮點頭:“是。”

“這批藥材先放置著這裡。”醫工長沉聲道。

“不送回軍營嗎?”下屬不解的餓詢問。

畢竟這次找這些藥材,就是為了一同送回軍營的。

醫工長臉色有些沉,想到之前宋錦書說的那些話,他改變了主意,這些藥材暫時還不能送到軍營去。

若是真的將二皇子的計劃給打亂,他恐怕難逃一死!

“先放在這裡,你繼續找藥材!”醫工長道。

“是。”

宋錦書微微皺眉,不解幾人要做什麼?

醫工長沒有多留,吩咐了幾句便轉身準備離開。

宋錦書快速的將自己的身影隱藏在黑暗中。

下屬將醫工長送走之後,再次回到屋子裡,掃一眼屋子裡的那些藥材,他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尤其是那些劣質藥材,越是看著心裡越憋屈憤怒。

旁邊的屬下湊上前來,忍不住開口詢問:“頭兒,我們的錢不夠,怎麼辦?”

“不夠,就以征用的名義借!”

最後一個借字聽起來意味深長。

宋錦書蹙眉,聽著這話,一瞬間想到什麼。

這些藥材,怕是來路不明!

沒有多待,宋錦書轉身離開。

醫工長回到客棧,上樓時,他的目光再次朝著宋錦書房間的方向,最後實在是忍不住還是抬步走了過去。

屋子裡的燈已經熄滅,醫工長忍不住抬手敲門,屋子裡並沒有人回應。

擔心會引起周圍人的懷疑,他並沒有繼續。

應該是那兩人已經動手。

這麼一想醫工長臉上的神情都不由的變得愉悅。

收回手,他並沒有打開門去看。

宋錦書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怎麼可能會是對手。

宋錦書已經死去,這是不爭的事實。

明早隻需要有人推開門發現這個事實,一切便能夠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他可以徹底從這件事情從完美脫身。

回到屋子裡,醫工長心滿意足的躺下休息,等著一早有人發現宋錦書的死去。

天色微微亮,便有人來通知醫工長啟程回營。

他也不過才躺下半個時辰,就再次睜開眸子,此刻還有些不清醒。

突然想到什麼,他趕緊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後便打開房門,對著門口的士兵詢問:“可有去鄭大夫的屋子叫人?”

“鄭大夫已經在樓下等著了。”士兵回道。

“什麼?!”醫工長的嗓門不由的提高,滿臉震驚的盯著人,忍不住再次詢問:“你剛剛說什麼?”

“鄭大夫已經樓下……”看著醫工長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士兵的聲音都不由的變得越來越微弱,甚至緊張的咽下一口唾沫。

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引得醫工長發怒?

“人在樓下?”醫工長卻是再三詢問。

士兵點頭:“對,鄭大夫在一刻鐘前已經下樓等著了。”

醫工長驚得後退一步,在士兵疑惑的眼神中,他慢慢的回神,冷著臉沉聲道:“你先下去,我馬上來。”

“是!”士兵如釋重負,趕緊關上房門離開。

醫工長跌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渾身緊繃著,麵色沉沉,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錦書為什麼還活著?

昨晚明明沒有任何回應的,為何還活著?

那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竟然連這樣的小事都辦不好?

那兩個人到底去還是沒有去?

若是去了,為何現在宋錦書還活得好好的。

若是沒去?

不,肯定是去了,他們不可能不去!

他們絕對不敢違抗命令!

可若是這樣,那怎麼解釋宋錦書現在還活著?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兩個人呢?

醫工長麵色難看,從樓上下來,他的目光落在完好無缺的宋錦書身上,昨日溫和的神情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反而帶著濃烈的寒意。

宋錦書好似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站在不遠處,視線落在那批藥材上。

林懷桉的目光卻是在兩人身上來回的查看。

在看到醫工長冷著的臉時,心中微微有些疑惑。

這兩人怎麼回事?

醫工長的反應讓他有些錯愕,但是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醫工長對宋錦書的態度恢複了之前,想必是宋錦書這人無視醫工長的示好拉攏,而醫工長現在翻臉了!

想到這裡,林懷桉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

醫工長朝著宋錦書走過去,不動聲色的開口詢問:“鄭大夫昨日可睡的好?”

宋錦書對上他的眸光,點頭,聲音淡淡:“還行。”

沒有從宋錦書的臉上看出絲毫的異樣,醫工長便收回了目光,對著一旁整張待發的眾人開口:“啟程回營!”

一眾人浩浩蕩蕩的護送藥材回營。

一路上醫工長的臉色都相當難看,宋錦書這是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回到軍營,宋錦書將所有藥材清點好之後,便朝著沈如璟的營中而去。

“何事?”沈如璟抬眸看她一眼。

“屬下有事稟報。”宋錦書將這次送回的藥材清單遞給沈如璟。

沈如璟接過,掃了一眼,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變化:“說。”

宋錦書將醫工長偷偷摸摸囤積藥材的事情告知沈如璟:“屬下懷疑,醫工長恐怕在利用不正當手段斂收藥材。”

“這件事情,孤會讓人去調查。”沈如璟繼續道:“京都的那批的藥材,多久能夠運送到營中?”

宋錦書沉吟片刻,道:“屬下懷疑,應該是京都刻意拖延運送藥材。”

“為何如此說?”沈如璟將手中的清單放在桌麵,眸色深深的凝視著宋錦書,犀利的眸光像是要將宋錦書給看穿一般。

宋錦書道:“這次我們給的藥材清單,上麵所有的藥材都在上月全部采摘,京都擁有足夠的藥材,沒有理由不夠,這次運送的這批藥材熟練太少,比較以往少了一半以上,這不合理!”

“就單憑你的猜測,就確定京都有人拖延!”沈如璟聲音平靜卻透著濃濃的威壓:“你知不知道,你這些話若是傳出去,會如何?”

宋錦書垂眸,道:“屬下知曉!”

“那你還敢口無遮掩!”沈如璟問,倒是沒有生氣。

宋錦書斂去眸底的幽光,道:“通州每年大雪,今年恐怕會比往常更糟糕,若是有人故意拖延,後續要是藥材跟不上,恐怕……”

“放肆!”沈如璟厲聲打斷宋錦書的話:“鄭風,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宋錦書單膝跪地,小身板卻是挺直著,微微垂頭,聲音堅定:“敵國隨時都有可能會發動戰爭,若是這個時候再出現傷亡,最終會為此付出代價和生命的隻會是在戰場廝殺的將士。”

宋錦書能夠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那冷冰冰的目光,透著濃濃的威壓。

她這些話確實是有些大逆不道,可她不想最後重蹈覆轍,尤其是看著醫工長做的那些事情,她能更加確定,應該是京都那邊有人故意拖延不將藥材送到軍營!

營帳內的氣氛變得壓抑而緊繃,安靜的氣息彌漫,宋錦書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此刻她不知道沈如璟怎麼想的?

是不是生氣?

良久,她聽到沈如璟的聲音輕輕響起,並無怒意,很平靜:“你知不知道京都的藥材是誰在負責?”

宋錦書不知曉,但是卻知道這人背後靠著二皇子。

“屬下不知。”

“是二皇子!”沈如璟道。

宋錦書卻是微微愣了一瞬,一時之間難得得錯愕。

她隻是知曉,上輩子這件事情有二皇子的手筆,倒是不知道竟然從一開始二皇子便掌控著藥材的運送!

怪不得,沈如璟會……

如果真的是這樣,現在要如何?

宋錦書蹙眉,心中思索著這件事情要如何破局。

如果是二皇子,那這一次的運送,必定是對方故意的!

沈如璟見她沉默著沒有說話,也沒有在意,而是繼續道:“二皇子深得陛下喜愛,你說,若是孤在邊關出事,他會如何?”

沈如璟一句話驚得宋錦書忍不住猛然抬頭看向他。

她眼眸中全是震驚,難以想象沈如璟竟然會對她說這些話。

見沈如璟盯著自己,宋錦書緊張的咽下一口唾沫,道:“屬下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沈如璟卻是笑出聲:“鄭風,孤之前隻認為你醫術不錯,現在看來,你腦子轉得也挺快的。”

宋錦書裝作聽不懂沈如璟這話是什麼意思。

而她的反應卻是讓沈如璟眸底的笑意更濃烈一些。

宋錦書沉默著望著人,並不接話。

沈如璟並不打算為難她,朝著人揮揮手:“下去吧,這件事情孤會處理!”

宋錦書起身:“是。”

剛走到門口,沈如璟卻是突然開口喊住人:“等一下。”

“殿下還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宋錦書詢問。

沈如璟眸光深深的望著人,問她:“看在你今日彙報有功的份上,孤決定給你一個驚喜。”

宋錦書不解。

沈如璟微微勾唇,笑:“三日後,你便知曉。”

帶著疑惑,宋錦書從門外走出來。

不知道為何,對於沈如璟口中的驚喜,她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不會是什麼驚喜!

林舟過來,看到便是皺著眉頭的宋錦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掀開簾子,林舟走進營帳。

沈如璟臉上的笑容也消失,麵色嚴肅的對著林舟吩咐:“將這封信快馬加鞭送回京都交給侯爺!”

“是!”林舟接過。

三日後,信件到達京都侯爺府,陸侯爺連夜進宮麵見聖上。

第二日上朝,金鑾殿上,二皇子因東洲水患問題被當今聖上怒罵,罰了半年俸祿。

下朝後,二皇子到達禦書房,皇帝拿起手中的奏折毫不客氣的直接往二皇子的腦袋上砸去,二皇子不敢躲,硬生生的被砸出血來。

盯著滿頭血跡,二皇子跪在地上,不敢言語,

皇帝震怒,雙眸迸火盯著二皇子,咬牙切齒道:“你怎麼敢的?拿幾十萬士兵的性命當兒戲!”

二皇子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看著二皇子額頭的血跡,皇帝胸中憤怒並未消散,反而是聚集著讓他麵紅耳赤頭暈。

“那是幾十萬將士的命,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皇帝怒聲質問。

“你要怎麼對付太子朕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你怎敢拿幾十萬士兵的性命當兒戲?”皇帝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若是那些士兵沒命,朕的江山會如何?”

“你簡直愚蠢!”

“愚不可及!!!”

皇帝深呼吸一口氣,麵色陰沉的盯著這個自幼便喜愛的兒子,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力感:“做這種事情,你竟然還能夠留下把柄被人知曉,若非不是朕給你攔下來,就憑你做的這件事情,即便沒有太子,你也走不長遠!”

“兒臣知錯。”二皇子低頭認錯。

皇帝冷冷的看著人,道:“這件事情給朕處理好。”

皇帝眸光深深的盯著人,良久,道:“你要知道即便璟兒死了,那位置也是眾多皇子盯著的,能不能辦好,看你自己!”

“兒臣定不負父皇所望。”二皇子保證道。

從宮中出來,丞相宋固州早已經等候在二皇子府。

兩人一同回到書房,二皇子剛進入房間,便直接將屋子砸了一通,宋固州站在一旁看著,不敢上前勸。

等到二皇子發泄夠了,宋固州這才剛上前開口:“二皇子,發生何事了?”

二皇子麵色陰沉,冷冷的開口:“那批藥材的事情,父皇已經知曉。”

“什麼?”宋固州錯愕。

二皇子口中所謂的知曉,恐怕不僅僅隻是知曉他們延遲送藥材的事情。

今日當著朝中眾臣的麵,如此責罵二皇子,顯然事情比想象中的更糟糕。

“幾十萬將士的性命……嗬,多大的帽子扣過來!”二皇子咬牙,冷笑著道:“本皇子倒是小看了太子!”

宋固州聽著這話,瞬間便明白。

如果隻是單純的拖延運送藥材,這個罪名倒是不至於讓陛下發那麼大的火,可若是說,這藥材會耽擱幾十萬將士的病情,那這個罪名可就大了。

如此大的高度,不怪陛下會發火!

“二皇子,您打斷如何做?”宋固州詢問道。

二皇子雙眸陰沉,冷冷道:“太子不是想要藥材嗎?那就送過去,等到了通州若是發生什麼意外,那可就不關本皇子的事情!”

宋固州微微蹙眉,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看著二皇子難看的臉色,最終還是將話咽回去。

醫工長收到二皇子的消息,這些日子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印堂處都快呈現川字紋了。

藥材運送到通州,在他手中出事,那不是逼著讓他去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