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才不管。
一眨眼的功夫,他已光速飛下台階,擠進兩人之間,強行分開了他們。
“滾!彆人的戀人你碰什麼!不覺得自己很惡心嗎?!”
這句是對未來的他說的,戾氣十足。
“你跟我過來!”
這句是對源柊月說的,瞪著眼但殺傷力有限。
在台階上看戲的其他人眼裡,就是一隻新的白毛怒衝衝地殺到一對擁抱的親密朋友之間,把黑毛強硬地牽走了。
不明情況的,甚至分不清誰是正主,誰是局外人。
夏油傑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
跟著母親看過一些八點檔劇情,在三人關係中,一般這種耿直過頭的女主角,都是被女配按在地上錘的……調換性彆也是一個意思。
歌姬大笑特笑:“哈哈哈哈哈……五條這小子……就這?這水平直接告彆戀愛戰爭了,我說他要麼認輸算了。”
灰原雄暗暗祈禱:“五條前輩,加油啊!”
七海:“但你說出來了。”
灰原雄:“欸!?……咳咳。總之,希望五條前輩取得勝利。”
夏油傑:“會贏嗎?”
家入硝子:“會贏的。”
夏油傑:“……我們是不是替他立了奇怪的FLAG?”
“倒也沒有。”家入硝子敲出一支煙,摸索著在兜裡找打火機,金屬蓋翻開,冒出一叢火花,她吸了一口煙,接著說,“這個白癡,雖然很沒用,和他的對手比起來,各方麵都差勁得可怕,確實也隻會瞪眼、嗷嗷叫和拍桌子——但會贏的。”
而他的‘對手’,此時已施施然走了上來,對著看戲的年輕友人們打招呼。
“喲。”他輕抬手掌,“在這聊天嗎?”
夏油傑更覺得不忍直視了,那位怒氣衝衝地把人抓走,估計等會在外麵進行無能狂怒的質問,而這個顯而易見是勝方MVP結算的從容了!他那貓尾草一般的摯友真的能贏嗎?
……
被五條悟拖去訓練場外。
門‘砰’得合上,而他風風火火、不加掩飾的怒意,瞬間傾斜而出。
“昨天就算了,老子不跟你計較,你剛剛這是什麼意思,怎麼還主動抱他了!”
“背著老子和他約會,大晚上的又是和他……你就那麼喜歡他!?”
“老男人究竟哪裡好了,叫你愛得死去活來!”他每個字都嚷嚷得超級大聲,究極忿忿不平,“你說啊,你告訴我啊,老子就不能學嗎?不好的地方也會改的啊!憑什麼就這麼喜歡他!總不能真是因為他年紀大吧!?”
源柊月:“……”
不知道具體該怎麼解釋。
他隻能輕輕地說:“可他也是你啊。”
五條悟怒道:“……你就隻會這一句?!他是我,所以呢,那你不應該對我們一視同仁嗎!”
“他一出現,連我的電話也不接了
,生怕老子打擾你們約會,沒有交往所以覺得很遺憾吧,想趁此機會多和他待一會兒對吧,你就是偏心他。”他控訴著,語氣酸溜溜的,“你一輩子都忘不了他了,說不定看見老子的臉的時候想的是他吧。”
源柊月:“…………”
源柊月:“這種發言,是兩麵宿儺教你的嗎?”
五條悟:“跟兩麵宿儺有什麼關係!你休想轉移話題!”
源柊月:“最喜歡你啦。”
五條悟:“我們兩個非得選一個呢,選我還是選他?”
源柊月:“可你們就是同一個……”
果然,又炸毛了,嚷嚷著“我看你就是心裡沒我了!”、“行吧你跟那個老男人離開我再也不會搭理你了”、“你真的喜歡過我嗎,我看隻是把我當成他的替代品吧!”……嘴上講的一句比一句傷心痛恨,眼睛定定地望著他,手掌也扣著他的腕骨不放,滿臉都在表達‘怎麼還不哄我’。
“……”源柊月無奈地說,“你想怎麼樣呢?”
五條悟:“哼。”
源柊月:“給我個機會吧,尊敬的五條同學。”
五條悟:“哼哼。”
源柊月:“悟。”
五條悟勉為其難地說:“……好吧。那約法三章,第一,不許親他,第一,不許和他牽手,第三,不許和他單獨幽會。最後,換老子送的發帶。”
精通無窮級數的收斂的五條同學居然不會數數,指四為三,令人震驚。
源柊月點點頭,答應了:“行。”
下一秒,五條悟從口袋裡摸出昨晚沒能送出去的禮盒,遞給他,盯著說:“現在就換。”
源柊月無奈笑:“嗯。”
絲絨墊上鋪著一條寶藍色的發帶,高明度的藍中摻雜了絲絲縷縷的金線,工藝十分用心,整體透著鮮亮明快,與先前的紅對比更是強烈。
五條悟頓時高興了。
“舊的那根給我吧。”他若無其事地說。
源柊月:“不行。”
五條悟:“為什麼?”
源柊月:“你一定會偷偷丟掉。”
五條悟:“嘁。留著乾嘛。”剛高興一秒,又開始酸,“忘不了他唄。”
源柊月好脾氣地解釋:“你送的東西,我都有好好收著的。”
五條悟:“……哼。”
將小源同學對那個老東西的喜愛,視為愛屋及烏,他心裡勉強好受一點。
一會兒開心一會兒嫉妒。像酸甜口的氣泡水,咕嘟咕嘟冒泡泡。
……
【五條悟】三兩句把歌姬氣破防,指著他的鼻子怒罵:“你這家夥絕對是五條親哥!板上釘釘的那種!!啊啊啊一脈相承的人渣!”
她越怒,對方笑得越愉快,歪歪頭:“哎呀,真生氣啦?”
夏油傑:“……”
無論幾歲,都那麼擅長招貓逗狗討人嫌,也算是一種特殊的本事了。
訓練
場的門軸一直不太靈光,打開時‘吱——呀”的一聲,奪取在場其他人的注意力。
“哦豁,他們倆回來了。”家入硝子說,“這次堅持了多久?”
夏油傑看眼時間:“21分出去的,35分回來,好像有進步。”
歌姬震撼:“什、什麼?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家入硝子:“是的。”
歌姬:“????啊???他們在神聖的學校裡乾什麼啊!?而且五條居然隻能堅持14分鐘?”
夏油傑:“噗。”
家入硝子:“噗。”
七海建人:“……是吵架到和好的時長。順帶一提,五條同學在這方麵越來越快了。”
歌姬再度爆笑,說‘五條果然不行!’,大家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團,氣氛輕鬆愉悅,而【五條悟】手裡拎著一罐飲料,視線漫不經心地落下去,驟然停住了。
凝在源柊月的黑色長發之間。
影影綽綽、飄出來的一根。
藍色發帶。
他臉上帶著微笑,卻刹那間捏扁了易拉罐。
“……哢呲。”
可憐的罐身在他手裡變形、扭曲,金屬扭結的聲音,如同不堪受力的哀鳴。
好。【五條悟】冷靜地想。非常好。
年輕的他似乎正在拉著對方絮絮叨叨地說什麼,哪怕背對著無法辨明口型,也能猜到內容,大概率是詆毀自己的話,而源柊月眉眼鬆散著,完全沒往心上去,又耐心地注視他、頻頻點頭,說了幾次‘知道了’、‘嗯’之類的。
生動的表達,高明的話術,各方麵的碾壓,又有什麼用呢。人心從不放在台上拍賣,不遵從價高者得的普適原理。
偏愛一個人的時候,壞脾氣是真實,驕傲是閃光點,笨拙和直白是可愛,什麼都是特彆的,簡直不講道理的,燈也能變成月亮,月亮也能變成蛋糕。這很好,非常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不是那個人。
他嘴角的弧度揚起來,眼底慢慢凝聚起深不見底的漩渦。
……
源柊月正在應付五條悟的廢話。
“不準抱他,不許發生肢體接觸,絕對不可以,聽見沒有!”
“萬一他主動呢。”
“那老子會揍他。”
“那如果我主動呢。”
“那你可慘了,老子……”五條悟想了半天,想出一個非常有力威脅,板著臉道,“老子,再也不會對你笑了。”
“……哦。”他忍笑,“那我……”
話沒說完,一種奇怪的感覺,忽然攫住了他。
胸口忽然泛起熱意,熱氣自肺腑發出,彌漫至四肢百骸,攪得大腦有些混沌。
蒸騰,化成綿綿的水霧,包裹著他。
身上滾燙,體溫驟升。
就像是……
就像是,被誰觸碰、撫摸、蹂.躪……那樣。
源柊月腿一軟,往後退兩步,靠著牆緩緩
坐下。
“……”五條悟忽然停下了,望著他,緊張兮兮地問,“你怎麼了……咒力波動好奇怪……”
混亂的咒力,像被氣旋攪亂的海潮。
“我……”
源柊月抓著領口,白皙脖頸上泛著淡淡的粉紅色,咒文也無端泛起,浮在鎖骨的輪廓上,線條引人遐想。
“我……”他想要表達,出口的卻隻有喘息,“好、好難受……”
其他人注意到不對勁,嗒嗒地走下來,關切地圍住他。
以為他麵色的潮紅、眼裡的水光,是一種身體不適的表現,也確實是不適——
感覺,正在,被侵.犯。
很強烈的感受,神思猛烈搖動。
“交給我吧。”【五條悟】撥開人群,說,“我遇到過這種情況。”
五條悟瞪著他:“……真的?”
“你說呢。”對方回答。
在有關源柊月安危的事情上,五條悟儼然將百分百的信任交付給未來的自己,未加阻攔,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將他打橫抱起,走出門去——
而這一行為,恰好是,助紂為虐。
“是……”源柊月喘著氣,此時已意識到了什麼,“是不是、你……”
“嗯。是我哦。”他笑了下,“畢竟是被‘我’詛咒的小咒靈,渾身上下每一絲咒力構成都來自於我——主人對你擁有一些控製權,比如操縱你的感官、布置給你必要的體驗,也很合理吧?”
……果然如此。
他發現了,他知道了。
‘蒼’帶著他們,瞬移到無人的天台。
陽光落在他的眼底,成了令人眩暈的蒼藍色,卻給冷白皮膚鍍上陰影。
“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碰了,當著戀人的麵被彆人玩……感覺害怕了是嗎?”
“真可憐。”
晦暗不明的臉上,帶著安撫意味的淺笑。
對方低頭吻他,一個纏綿又分外憐惜的吻,接著幾乎是以一種報複性的力度,從嘴唇輾轉到臉側,耳垂、脖頸、鎖骨,烙下潮濕、黏膩的痕跡。
無力反抗。
來自施咒者的命令。
缺氧讓他的眼尾飄了一抹紅,眼中的水霧凝作水珠,浸濕睫毛,霧蒙蒙地模糊了視線。
源柊月瞪著他。
倔強而含淚的眼睛。
“本來沒打算很過分,非得這樣看著我的話……稍微有點興奮起來了。”
【五條悟】又笑起來,口吻溫情而甜蜜,有些苦惱地說,“真糟糕。才這種程度就受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