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苟的血濺了旁人一身。
“說什麼□□□□,姑娘家家的,不知羞恥!”一村民衝她吼道。
似乎隻要將它打成一件羞恥的事,那它就不該被拿出來談論和審判。
“砰——”該村民應聲倒地。
“□□就是□□,你做的時候都不覺得羞恥,憑什麼要我這個陳述事實的人覺得羞恥。”
“我沒有!我沒有□□她!”一個看起來比較年幼的男孩從人群中站起來,受不了地哭喊道,“我覺得很惡心……我不想做那件事!但是裡正一直在強迫我們,我隻能去她的屋子裡待一陣再出來。真的!我沒有□□她!我叫阿亮,不信你可以去問貴嫂!我看她可憐……有時……還會偷偷給她些吃的……”
阿亮說完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他以後應該再也不能在村子裡待下去了,不僅因為他違逆裡正的命令,還因為他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他做不到為了村裡人跟風小姐對抗,這會讓他成為村裡的罪人。
可他真的不想死在這裡!
“我叫阿財……”阿亮身後另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也起身道,“小時候我無意間聽到大人講話,然後……然後我才得知……貴嫂是我們這些小孩的娘親……所以我從來沒有……從來沒有……”
“阿財,你在說什麼?”阿亮有些震驚地看著他,“難道她也是我的……”
阿財點點頭。
他一直以為貴嫂是阿貴的妻子,因為不聽話才被關在那屋子裡……沒想到他居然是自己的母親,更沒想到裡正居然讓他對自己的母親……
阿亮的胃有些難受,翻滾了幾下後沒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好。你們兩個可以先回屋睡覺。”餘笙道。
“多謝風小姐,多謝風小姐。”阿財趕緊叩拜了幾下,迅速扶起一旁還在乾嘔的阿亮離開。
餘笙盯著還跪在原地的人問道:“還有人嗎?沒有的話我就——”
“我也沒有強迫她。”人群中最強壯的阿力舉手道。
餘笙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她拿槍指了指阿力道:“那你先出來。”
“我也沒有!”
“我也沒有!”
“我也沒有!”
人群裡不斷有人舉手,舉到最後竟然全部都說自己沒有。
“好好好。”餘笙忍不住笑道,“沒想到大家竟然良心未泯啊,那我剛剛打死的那幾個,還是精準爆破了?”
“風小姐,那我們是不是也能回去了?”人群裡有人諂媚著問。
“不能。”
有村民不服氣:“憑什麼我們不能走啊!我們都說了沒有!”
“你們說了我就得信嗎?”餘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們到底有沒有□□,我難道不需要問一下貴嫂?”
“媽的,賤蹄子!真當自己是縣令了!小爺做了什麼,用你來審判嗎?我就問問你有什麼資格——”
“砰——”餘笙抬手又是一槍。
這個舉動也徹底將村民激怒。
有人站起來號召:“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跟她一塊拚了!”
“砰——”
“砰砰——”
“砰砰砰——”
絡繹不絕的槍聲從村子裡不斷傳出,山裡的沉睡的飛鳥被驚飛起一波又一波。
裡正夫人看著餘笙像舞蹈般穿梭在人群中,乾脆利落地解決掉一個又一個的村民。
那些人,有的是她的孩子,有的和她有過孩子,還有一個是她的長孫。
她殺第一個的時候她是憤怒的。
多了之後,憤怒就變成麻木。
到最後,她竟不合時宜地覺得有些如釋重負。
是的,如釋重負。
好像一直壓在她心裡的一座山忽然消失了,讓她的整個身子都輕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槍聲停止。
那些和她有關聯的男人和孩子幾乎都躺在地上,隻有被單獨叫出去的阿力呆站在一旁,一直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不知是在心裡想些什麼,又或隻是單純的嚇壞了。
“知道我為什麼沒殺你嗎?”餘笙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問。
裡正夫人抬起淚眼看向她。
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情緒麵對風拂柳。
該記恨嗎?但她內心卻又有一絲絲說不上來的佩服和羨慕。
當年她取得裡正信任,得到掌廚資格的第一天……也曾想過要把他們全藥了,再一個個全部殺死,可真去做時,卻連偷藥的勇氣都沒有。
她想不通,風拂柳明明殺了這麼多人,是怎麼做到一點負擔都沒有?她眼神坦蕩得就像……就像是在做一件天經地義之事一般。
“為什麼沒殺?”裡正夫人自嘲一笑,“大概是看不慣我身為女子,卻幫著這些人迫害於你,想要折辱報複回來吧。”
隻是她身體並不太好,怕是吃不了幾年苦就要解脫了。
“不是。”餘笙道,“我之所以不殺你,是因為你也是個受害者。”
裡正夫人身體一怔。
受害者這三個字就如同一顆子彈,直接擊中了她的心臟。
是啊,她也是個被半路綁來的受害者。
綁來之後她反抗過,想方設法地逃離過,被毒打過……那些貴嫂承受著的痛苦,曾經也在她的身上落下過。
什麼時候起,連她都忘了自己是個受害者?
是她努力攀上裡正的那天起?是貴嫂來到這個村莊代替她的那天起?是將貴嫂看成兒子們媳婦的那天起?是跟著搜尋逃走的貴嫂的那天起?還是從參與到風小姐綁架的這天起?
“你為了生存,所以極力討好他們,為了討好他們,漸漸開始用他們的思維去看待事物,直至被徹底同化。你當然有錯,也有罪,但在我看來你罪不至死,把你變成這樣的人才該死。”
餘笙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甚至有點淡漠,但很奇怪,裡正夫人卻能從她的話裡,感受到一絲難得的溫暖,這份突如其來的安慰,讓她一直噙著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掉了下來。
“當然,我會征求一下貴嫂的意見,要是她想你死,那我會尊重她的想法。”餘笙湊近裡正夫人,等欣賞夠了她眼裡的恐懼後才道,“我既然說了不殺你,那就不會再出手,不過我會極力栽培貴嫂,讓她能夠……親自殺你。”
“多謝風姑娘不殺之恩。”裡正夫人哭著跪拜。
她本就沒幾年好活,等貴嫂親自來殺的那天,說不定也她本就要死去的時候。
“我不希望你們再待在這裡。你們村的男女比例失衡,又都是近親,再這樣繁衍下去,像阿貴那樣有問題的孩子會越來越多。同時我也不希望你們再去綁架姑娘。”餘笙指了指地上的屍體道,“等你們把這些集中起來燒了之後,就儘快搬離吧。”
“是。”裡正夫人哭著應道。
“敢問風小姐希望我們搬去哪裡?”一直沉默著的阿力問道。
餘笙想了想,這裡離另一個村子和塞城一樣遠,但她不知道另一個村子什麼情況,萬一也跟這個村子一樣,去了就更麻煩了。
“去塞城吧。你們總得走出去見見世麵,那裡人多,婚嫁選擇也多。”
“塞城或起戰事,村裡還有十個十歲以下的孩童,此時過去恐怕……”阿力沒把話說絕,留著給餘笙定奪。
餘笙覺得他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於是道:“那等我考慮兩天再給你答複。”
“是。”阿力恭敬地道。
餘笙解開一直被槍聲嚇得有些躁動的黃牛,拉著它們離開村莊。
這晚之後,曾經七十來人的村莊,就隻剩下十四口人。
餘笙將牛車牽出村外不遠,就借著夜色進到空間。
她先回自己房間,換下沾血的衣物,隨手套上T恤和運動褲,又進洗手間把臉和手上的血也洗洗乾淨。
確認自己看起來人畜無害之後她才到葉春雨門口敲門。
開門的是葉甜,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
“娘親在浴室幫阿姨洗澡。”葉甜的聲音還帶著一絲哭腔。
“嗯,那我在這等。”餘笙走到屋內的小沙發上坐下,葉甜也跟著坐到她身邊。
“娘親帶阿姨去洗澡的時候,阿姨看到鏡子都不認識自己了。”葉甜說道,“認出了我娘和我之後,她就哭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餘笙沒有帶孩子的經驗,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隻好說:“阿姨現在就是瘦了點,好好吃飯就會長肉了。”
“會長得像娘親那樣嗎?”
“會,比你娘親還胖都沒問題。”
葉甜想了想,又問,“她聲音也壞掉了,會好嗎?”
“會。”餘笙想自己被核輻射都能好,多在空間裡待一待,讓靈氣好好滋養,嗓子就是個小問題,“不過需要點時間。”
“那就好。”葉甜終於笑了一下,隨即又有些不安道,“餘笙姑娘,你彆怪娘親,好不好?”
餘笙滿頭問號:“我為什麼要怪她?”
葉甜低頭悶聲道:“是娘親把你帶到了村子裡……”
如果餘笙姑娘沒有空間的話,那她們全部都會變得像阿姨那樣。葉甜隻要一想到那個後果就忍不住害怕。
她不要娘親和餘笙姑娘遭遇到那種事,也不希望餘笙姑娘討厭娘親。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