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1 / 1)

*

衝霄樓是襄陽王府守衛最多的地方,高樓直衝霄漢,走的越近越覺得壯觀。

襄陽王的想法異於常人,正常計劃在他這裡根本不管用,蘇景殊看著看似淡定其實已經很不淡定的公孫先生,再看看絲毫沒有意識到帶一個昨天剛到王府的算命先生去藏秘密的地方有什麼不妥的襄陽王,其實也有點繃不住。

是襄陽王對他們太不防備還是公孫先生看上去太可靠,衝霄樓是他們這種初來乍到的人能去的地方?

都說不入虎穴不得虎子,他們這馬上就把老虎的洞穴給摸透了,老虎還覺得他們倆是自己人,怎麼想都感覺不對勁。

事出反常必有妖,難道襄陽王已經知道他們的來曆不對勁,帶他們去衝霄樓不是分享秘密而是要除掉他們?

唔,聽上去合理多了。

等等!合理的同時也不安全了啊!

小小蘇快走幾步追上他們家公孫先生,試圖用腦電波讓公孫先生知道他剛剛猜到了哪兒。

先生,衝霄樓裡情況不明,襄陽王熱情的有點過頭,要不咱還是彆進去了吧。

公孫策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太緊張,以他多年走南闖北的經驗,他覺得襄陽王沒有要除掉他們的意思。

這裡是襄陽王府,襄陽王要除掉他們不用多此一舉,在鬆竹院同樣可以動手。

白護衛昨天晚上已經和他說過,襄陽王想讓他去大名府聯絡契丹人,既然已經想好怎麼用他,那就不會對他們下殺手。

他現在想的是,難道襄陽王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一夜之間就從襄陽和大名府跑了個來回?

縮地成寸?騰雲駕霧?

襄陽王走在最前方,瞧見他看好的賢才落到後麵,猜到這師徒倆有點受寵若驚,於是笑眯眯的說道,“先生不必緊張,本王待自己人向來掏心掏肺,留先生在府上住下就是將先生視作自己人。”

真是的,他都不擔心這師徒倆彆有用心,這師徒倆還懷疑他居心不良,現在不該他更擔心才對嗎?

膽子小就這點不好,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事事謹慎還乾什麼大事?

看他多豁得出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算是剛來投奔他的新人他也能放心的用,世上哪兒找他這麼好的主家?

蘇景殊摸摸鼻子,小聲朝肥頭大耳的老胖子告罪。

是他膽小怕事沒見識,王爺見多識廣,肯定不會和他這種沒見識的小道士計較。

話說他們都走了那麼久了,怎麼還沒到地方?

之前明明覺得衝霄樓就在旁邊,那樓看著的確直衝霄漢,但是高度還沒王府的主殿高,隻是造型顯得高罷了。

畢竟是襄陽王的秘密,太惹眼了不太好。

再說了,建在王府裡的樓能有多遠?還能望山跑死馬?

結果還真能望樓走死人。

穿過一堵又一堵牆,繞過一個又一個拐口,越過一個又一個月洞門,彎彎曲曲不知道走了多

遠,這才終於見到戒備森嚴的衝霄樓。()

襄陽王滿意的看著他精心打造出來的藏秘之處,離得越近越覺得樓高,衝霄樓這個名字取的甚合他心意,先生,本王請你來衝霄樓有要事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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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公孫策連忙回道,“王爺有事儘管吩咐,在下在所不辭。”

襄陽王揮退不重要的仆人,隻留下幾個親信在身邊,“本王欲同先生共謀大業,先生可願助本王一臂之力?”

公孫策頓了一下,後退一步誠惶誠恐道,“在下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助王爺成就大業?”

“孫先生何必如此謙虛?”襄陽王不甚在意的擺擺手,“本王已經知曉你流落到襄陽的緣由,隻要跟了本王,報仇雪恥不在話下,先生難道願意一輩子都無法安定隻能雲遊四方?”

這話已經說的非常明顯,足以讓公孫策判斷出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為了顯得不那麼上趕著,他還是得多拒絕幾次。

劉備三顧茅廬請到諸葛亮,襄陽王怎麼著也得問他三次他才能答應。

然而這次公孫先生又失策了,他才婉拒了第二次,襄陽王就不耐煩的指著樓外垛口上閃爍著寒光的尖刀威脅道,“先生,本王的耐心有限,你到底願不願意為本王所用?”

他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願意有願意的活法,不願意有不願意的死法,大男人磨磨唧唧的不像話,趕緊給個準話。

公孫策:……

“在下願意。”

蘇景殊聽著他們公孫先生從牙縫裡蹦出來的幾個字,低頭忍笑忍的艱難。

他知道公孫先生是什麼意思,也知道襄陽王是怎麼想的,不是他定力不夠,而是這場麵真的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襄陽王成功得一賢才,這才推門進入衝霄樓,“本王麾下賢才無數,為了讓眾位賢才齊心協力,特意立下盟單蘭譜放在衝霄樓中,今日得先生相助,也要將先生之名添到盟單蘭譜之中。”

盟單蘭譜中都是他的親信,一般手下想進還沒那個資格。

公孫策眸光微閃,再看向懸在房梁下麵的盟單蘭譜時心情就不一樣了。

連名單都準備好了,也就是說,抓人的時候直接照著名單抓就行。

“王爺將此書放在衝霄樓中,萬一有小賊闖入王府,豈不是要壞了王爺的大事?”剛剛才決定和襄陽王共謀大業的算命先生全心全意為他們家王爺著想,進入狀態進入的飛快,“王爺的大事不可泄露,此書需得妥善收藏才好。”

“先生就是謹慎。”襄陽王笑了一聲,自信滿滿的說道,“本王這衝霄樓中機關遍地,盟單蘭譜下麵設有八卦銅網陣,樓外時時有人看守,莫說沒有蟊賊能闖進來,就算能闖進來也逃不出樓中的八卦銅網陣。”

他這衝霄樓乃是荊襄一帶手藝最精湛的匠人打造,裡麵有最厲害的機關術,莫說江湖蟊賊,就算是朝廷來人也彆想闖進來。

沒有自己人帶路,外人根本就進不來。

公孫策

() 認真的看著襄陽王發動機關將盟單蘭譜拿到手中,默默記下他剛才的做法,已經想好要怎麼把名單拿到手。

襄陽王招攬人才時不拘小節,給盟單蘭譜添名字的時候又莫名其妙的在意儀式感,焚香淨手準備妥當,這才鄭重其事的提筆寫下“孫嘉德”三個大字。

蘇景殊:……

官家給他們的期限是兩個月內返回京城,他現在覺得完全用不了兩個月,一個月就能把案子查的差不多返程回京。

一個月的時間,大半都花在路上的那種。

見過不怎麼聰明的大反派,沒見過主動把證據往人手裡塞的大反派。

王爺真是個“大好人”啊。

襄陽王添完名字放下筆,等紙上的墨跡乾了之後再把盟書放回原處。

小小一份盟書懸於梁間,如果不知道樓中有機關直接過去拿,再往前走三步就會掉進八卦銅網陣中變成一地看不出模樣的血肉屍塊。

他的衝霄樓建造的如此巧妙,為了保守秘密,參與建造的所有工匠都已經處死,沒有人能闖進樓裡,更沒有人能拿到他的盟書。

蘇景殊全程盯著他的動作,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不知道到底是在為誰開心。

一行人離開衝霄樓,襄陽王要設宴款待新來的左膀右臂,讓大道士帶著小道士回鬆竹院收拾收拾,待會兒見見府上其他人。

彆的不說,他府上招賢院的俠客義士絕對不少。

趁這個時間他正好去寫封信,孫先生是他襄陽王府的人,大名府不是他襄陽王的封地,但也他堂堂宗室王爺也能壓得住地方官,就算不能直接讓孫先生去大名府當官也能讓當地的官員將他奉為座上賓。

孫先生走南闖北那麼多年,怎麼報仇應該不用他教。

如今已是初夏,再過不久就是雨季,等洪澤湖泛濫成災,到時他就能和契丹人南北夾擊打到京城。

趙曙當皇帝名不正言不順,他這個太宗皇帝的親兒子才最適合當皇帝。

當年真宗勉強有了個兒子能繼位已經讓他失望一次,仁宗一直沒兒子,他還想著光明正大的回京當皇帝,結果可好,趙禎那小子把皇位給個外人都不願意給他這個親叔叔。

行吧,皇帝不仁就彆怪他不義,他憑本事去爭皇位。

襄陽王風風火火回去寫信,鬆竹院的下人看沒什麼事兒了各自散去,大道士帶著小道士回房間,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兒,房梁上就跳下來一個白五爺。

“公孫先生,景哥兒,襄陽王帶你們倆乾什麼去了?”白玉堂剛從外麵溜達了一圈回來,對他們剛才的動向很是好奇,不過他覺得他的收獲也很重要,“先聽我說吧,我在招賢院裡找到個能用的人。”

襄陽王派人來喊這倆人出去的時候他其實是想跟上去來著,但是穿過一堵又一堵牆,繞過一個又一個拐口,越過一個又一個月洞門,七拐八拐終於走到衝霄樓,外麵還圍著一座木城,木城上麵的垛口插著許多尖刀,除非從正門進去,不然根本找不到進去的法子

王府不這麼戒備,王府裡的一座樓卻這麼上心,這不是好鋼用到刀把上嗎?

白五爺原路返回,又不想待在鬆竹院發愣,於是循著王府下人的腳步去招賢院打探消息。

招賢院中住著的人的確不少,有好些都是從霸王莊逃過來的,先前在京城的時候歐陽春和蔣平和他提到過幾個人,所以他也能分辨出誰是誰。

僅限於先前提到的那幾個人,彆的就不行了。

霸王莊招攬的江湖人良莠不齊,有些隻是覺得霸王莊名氣大就過去投奔,發現霸王莊的所作所為和他們想的不一樣時也不好直接離開,後來在倪知州圍剿霸王莊的時候,那些人大多留在原地聽候倪知州的處置。

還有些挨揍之後逃出來的,霸王莊不敢回,彆的地兒活不下去,於是跑到襄陽王府給襄陽王當爪牙。

他以為襄陽王府中的江湖人都是江湖敗類,沒想到其中還藏著個想為百姓剪惡除奸之輩。

那人名叫沈仲元,因計謀百出智慧過人人稱“小諸葛”,和他一樣善使刀,不過家境沒他好,也無甚產業,於是便以棲身豪強為生。

霸王莊捉馬強時他假托生病不肯出頭,後來聽到鄧車等人計劃著投奔襄陽王便想著將計就計一起到襄陽王府。

襄陽王有不軌之心在荊襄一帶不是秘密,按照沈仲元的說法,他想著襄陽王有謀反之心,事發之後朝廷肯定容不得他,霸王莊那些烏合之眾不堪大用,他跟著一起去襄陽王府,遇到事關重大的計劃還能想法子暗中調停,一來為朝廷出力,二來也能保護百姓。

可惜他來的時間不長,現在還沒能混到襄陽王身邊。

也是,襄陽王府的大管家和底下的管事都鬨不和,外來的江湖人更不容易讓襄陽王記住,他現在還在招賢院當透明人很正常。

江湖人稱小諸葛不代表他真的有諸葛的能耐,他們公孫先生這樣的才是真真正正的有本事。

蘇景殊不太明白的問道,“五爺,那個沈仲元既然想為朝廷出力,為什麼還想著遇到事情由他暗中調停而不是直接找官府?襄陽的官府那麼不值得信任?”

“在金輝金太守上任之前,襄陽的官場是襄陽王的一言堂。”白玉堂聳聳肩,“不聽話的都被他弄死了,剩下的不敢不聽話,自然也不敢和襄陽王府作對。”

還有就是,大部分江湖人就算想著為國為民也不會和朝廷有太多聯係。

和官府合作的話功勞大部分都是官府的,他們頂多有個協助鋤奸的名聲,哪能比得過一個人拿下所有功勞得來的名聲。

有點圓滑,卻也不算什麼大問題。

公孫策點點頭,“這位沈義士如果真的願意協助朝廷鏟除襄陽王,回頭官家論功行賞一定不會漏了他。”

彆處或許有上官搶功勞的事情,他們包大人從來不乾這種事情,功勞該是誰的就是誰的,他絕對不多貪一點點的功。

俠客義士行止不同,南俠北俠還有陷空島五鼠這些處處濟困扶危甚至直接投

身公門是行俠仗義,如沈仲元這般自己先擔個從奸助惡的罪名,還要想法子逢迎獻媚討得襄陽王的歡心,實際上卻逢場作戲想要救百姓於水火的同樣是行俠仗義。

比之前者,後者做起來更難。

不愧是小諸葛,對得起這個諢號。

白五爺對他的眼光還是很有信心的,正想再誇沈仲元幾句,忽然又想起來之前看走眼想結識的顏查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還是彆誇了,“公孫先生,不說那沈仲元了,您和景哥兒剛才乾什麼去了?”

“我來說我來說。”蘇景殊神神秘秘的湊到他跟前,“我們剛才進了衝霄樓,衝霄樓裡有份盟單蘭譜,裡麵是襄陽王所有黨羽的名單。”

白玉堂:???

“這玩意兒還有名單?”

“有,就在衝霄樓裡放著。”小小蘇兩眼亮晶晶的看著輕功非常好的白吱吱,“五爺,你懂我的意思嗎?”

“懂懂懂。”白玉堂完美的接收到腦電波,“待會兒就帶你去取那所謂的盟單蘭譜。”

名單就名單,還叫什麼盟單蘭譜。

該有文化的時候沒文化,不該有文化的時候又顯擺,那老東西能在襄陽地界兒當幾十年藩王也是難得,怎麼沒來個江湖義士一把火把他的王府燒了為民除害?

唉,百姓還是脾氣太好了。

公孫策想的就是讓他們倆去取盟單蘭譜,倆人一個武功高強可以在王府之中來去自如,另一個記性好能把襄陽王在衝霄樓裡用過的機關記的分毫不差,再沒有比他們更合適乾這事兒的人了。

不過拿盟單蘭譜得等到晚上,現在還有彆的事情要乾,“襄陽王稍後要設宴款待我和景哥兒,既然要設宴,府上的舞女歌伎便會出來,有勞白護衛查一查那些舞女歌伎還有被拐來的幼童都關在何處,等包大人帶人來抄王府的時候也好不讓她們恐慌。”

白玉堂點點頭,“先生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沈仲元是個機靈的人物,來到襄陽王府後雖然沒在襄陽王麵前露臉,但是已經把王府的布局摸的差不多了。

他在衝霄樓外轉悠了兩圈都沒找到不走正門的進法,沈仲元卻能給他指出條能混進去的路,此等人才留在襄陽王府簡直是屈才。

還好襄陽王眼瞎至今沒發現他。

白五爺領了任務很快消失不見,蘇景殊每次看到他和展昭飛簷走壁都羨慕,羨慕完還是不想學,下一次見還是羨慕,估計得等到白吱吱和展貓貓都飛不動了才會停止循環。

“先生,我們拿到盟單蘭譜就能給襄陽王定罪,到時候就不用在王府裡待著了。”小小蘇若有所思的捏捏下巴,“所以問題來了,先生,咱們怎麼脫身?”

直接走的話,襄陽王可能以為他們失蹤大肆尋找,也可能意識到他們倆有問題同樣大肆尋找,甚至可能通過這事兒猜到包大人已經抵達襄陽。

不直接走的話,他想不出來接下來還需要乾什麼。

一處衝霄樓便能證明襄陽王勾結黨營私

稱霸地方,還有建造衝霄樓的那些工匠的性命,想必也能在樓裡找到證據。

府上的舞女歌伎還有幼童都找出來,他也逃脫不得拐賣婦女小孩兒的罪名。

還有不顧百姓死活意圖製造洪澤湖水患,私通番邦殘害忠良,這些都不用他們費心去找,襄陽王自己就已經把證據送到他們跟前。

正事兒都乾完了,完全沒必要再在王府裡浪費時間,直接通知包大人和衙門到王府抓人就行。

金太守沒有資格闖進王府抓人,他們包大人有。

尚方寶劍如朕親臨,彆說是襄陽王,什麼王見了都得跪。

公孫策沉吟片刻,慢條斯理的說道,“現在還沒拿到盟單蘭譜,等拿到盟單蘭譜再想辦法離開。襄陽王想派我去大名府幫他聯絡契丹人,等派去大名府打探消息的人回來應該就會下令。()”

他不知道襄陽王之前是怎麼和北邊聯絡的,但是速度應該不會太慢,不管怎麼說,他們倆半個月之內肯定能離開王府。

要是襄陽王不發話,他們還能不辭而彆,有展護衛和白護衛時刻護著怕什麼?

我是擔心包大人等急了。?()_[(()”蘇景殊小聲嘟囔。

他沒有怕,甚至還想在襄陽王府多待幾天,那麼大的王府再過些天就會拆掉,趁現在還沒拆多看幾眼,過些天拆了就看不到了。

說真的,官家都沒住過這麼奢華的宮殿。

待會兒讓白五爺帶他多飛一會兒,他把襄陽王府的布局畫下來帶回京城給小金大腿看,興許還能給新皇宮做個參考。

大宋的皇宮小了那麼多年,現在有機會重建就好好規劃規劃,不說和長安洛陽齊頭並進,總不能比人家差太多。

現在沒錢就先做規劃,什麼時候有錢什麼時候再開始蓋,總不能到小金大腿當皇帝的時候新皇宮還沒蓋好,那樣的話當今官家也太慘了。

倆人在房間裡說了會兒話,臨近午時,襄陽王派人過來通知他們過去赴宴,於是換個場合繼續說話。

蘇景殊這輩子參加過的最高級的宴會就是殿試之後的瓊林宴,瓊林苑的風景配上禦廚的手藝再加上金榜題名的心情,可以說所有新科進士都忘不了參加瓊林宴的心情。

現在,他忘不了的宴會還要再加上一個襄陽王府的宴。

奢靡!相當奢靡!

本來宮殿就金碧輝煌的比正兒八經的皇宮都奢華,為了設宴又布置了一番顯得更加奢華,可見襄陽王這些年沒少搜刮民脂民膏。

也是,他不搜刮民脂民膏,荊襄一帶的百姓也不會過的那麼慘。

王府裡歌舞升平觥籌交錯,王府外的百姓過的卻是水深火熱,虧他們笑得出來。

這種場合應該隻有公孫先生有座位,蘇景殊自覺的站在後麵繼續當透明人,山珍海味而已,他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才不會把這些沒滋沒味的飯菜放在眼裡。

佐料不全,食材不夠,廚藝也就那回事兒,就這?

小小蘇酸溜溜的低頭不去看桌上的飯菜

() ,真心覺得主客儘歡的時候讓人在旁邊伺候很不人道。

看得到吃不到太痛苦了,尤其是襄陽王那兒,老胖子竟然還讓婢女給他喂到嘴裡。

嘔,辣眼睛,一下子就沒胃口了呢。

襄陽王樂嗬嗬的聚起酒杯,像模像樣的進行宴前講話,講完之後讓大家放開吃放開喝放開玩樂,然後端著酒杯來到他新招攬的賢才麵前,“孫先生,本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公孫策連忙就要站起來,“王爺說的哪裡話,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在下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先生不用那麼緊張,快坐下快坐下,本王怎會讓先生乾那麼危險的事情?”襄陽王笑的眼睛隻剩下一條縫,招呼大道士的同時不忘讓後麵的小道士也坐,“先生,你這徒兒長的倒是俊俏。”

蘇景殊:???

等會兒,你說啥?

小小蘇本來準備就坐,被他這麼一誇也不敢坐了。

聽說襄陽王拐帶的幼童不分男女,該不會還有他這個年紀的童男吧?

夭壽哦,積點德吧。

公孫策的表情也有點繃不住,“王爺,我這徒兒是遊曆時救下的孤兒,十幾年來一直跟在身邊,名為師徒實際情同父子。”

“情同父子啊,那就更好辦了。”襄陽王一拍大腿,擺擺手讓人把他準備好的東西拿上來,“先生,這是百兩黃金和五千兩銀票,還有本王的印信,你稍後前往大名府報仇雪恨,報完仇後去城裡迎春樓找他們東家,接下來要乾什麼迎春樓裡的人會告訴你。”

百兩黃金分量很足,金燦燦的放在托盤上,紅綢一打開立刻招來了不少人的目光。

錢很多,但是很明顯,這錢不好拿。

公孫策遲疑了一下,問道,“王爺,我師徒二人宴後便啟程?”

“時間緊急,隻能委屈先生早早啟程。”襄陽王不覺得他的安排有問題,甚至感覺所有人都應該理解他急迫的心情,“哦對,這次得先生自己去,小道士要留在王府當人質。”

蘇景殊:……

好嘛,原來在這兒等著他呢。

說他不聰明吧,他還知道留個人當人質,說他聰明吧,他毫無遮掩的把這話說出來,連一絲一毫的委婉都沒有。

要不是公孫先生本來就彆有用心,換成他真正的手下這會兒心裡肯定拔涼拔涼的。

旁邊吃喝玩樂的江湖俠士們,彆吃了彆喝了彆玩了,聽聽你們跟著的主子說的什麼話,沒準兒什麼時候同樣的事情就落到你們身上了。

你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啊?那沒事了。

大道士看看托盤上的金元寶和銀票,再看看弱小可憐單獨留在襄陽王府就是羊入虎口的小徒弟,猶猶豫豫下不了決心。

眼看著襄陽王又要變臉,蘇景殊連忙道,“師父放心去吧,徒兒在王府等師父凱旋。”

走走走,光明正大的走。

剛才他們還在想怎麼脫身,現在襄陽王主動把機會送到他

們手上,他們不走都對不起這老東西每一步都走的那麼精準。

公孫先生待會兒帶上錢財印信離開,待會兒他和白五爺去衝霄樓拿了盟單蘭譜也走,都不用等到襄陽王發現他消失,襄陽王府就得被官兵圍的嚴嚴實實。

襄陽太守能調動的士兵不多,但是彆忘了,他們還有個可以隨時救援的狄大元帥。

進城之前包大人便讓人去給狄大元帥傳話,這都過去兩天了,大軍估計已經在城外虎視眈眈。

軍器監的大炮隻在西北戰場上正經用過,西夏的營寨和正兒八經的城池沒得比,狄將軍在西北沒機會直接轟城,來襄陽後看到襄陽這規規整整的城牆隻怕會心癢難耐。

可惜他再怎麼心癢也不能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先生快答應,他們今晚就帶兵圍攻襄陽王府。

公孫策猜到他的打算,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

唉,襄陽王太會安排,弄得他連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大道士在小道士的勸說下手下托盤上的東西,襄陽王臉上的笑容立刻又冒了出來,“本王這裡還有一封信,有勞先生到大名府後交給迎春樓的東家。切記,路上不可打開。()”

王爺放心,在下絕不越雷池一步。()”公孫策慎重的接過信件,收下之後還有點不放心,“王爺,我這徒兒膽子小,我們師徒二人沒分開過,還請王爺好生照顧他。”

“先生放心,本王把他當親兒子待。”襄陽王拍拍他的肩膀,嘴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住。

這師徒倆感情越好他越放心,感情不好他反而還不放心讓這家夥一個人帶著那麼多東西離開。

宴席賓主儘歡,襄陽王召集全王府的下人讓他們知道從今天起小道士的待遇和他親兒子一樣,這才讓人送肩負重任的大道士離開。

先讓這孫嘉德放心然後再讓他走,如此機智,不愧是他。

蘇景殊:……

我謝謝你。

鬆竹院中,看完好戲的白五爺終於等到位同王府小王爺的小道士回來,要不是身在王府不能放肆大笑,他的笑聲能把街坊鄰居全都招來,“景哥兒,什麼感覺?”

蘇景殊長歎一聲,“五爺,我有一個問題。”

白玉堂收了笑,“什麼問題?”

“你說,襄陽王是怎麼知道我們想要什麼然後精準的把這些東西都送到我們手上的?”蘇景殊又歎了一聲,事情如此巧合,他都不敢說是他們運氣太好。

運氣好能好到這個地步?他們一群人的好運氣加起來也不能這樣吧?

還是說現在的好運隻是假象,後頭有大坑在等著他們?

他不怕王府是龍潭虎穴,逼急了大不了直接扔炸藥管,他的炸藥管比大炮還好用,就是可能會連著他自己一起炸了。

現在王府那麼貼心的把所有問題一一奉上,他還真不太放心。

“安心安心,襄陽王乾出這些事兒不稀奇。”白玉堂笑道,“沈仲元說了,襄陽王平時就是這麼不按常理行

() 事,他的想法和常人不太一樣,身邊人又不敢和他對著乾,於是就越來越嚴重。襄陽王府中這種無厘頭的事情多的很,見多了就不奇怪了。”

王爺想一出是一出,府裡的下人也有學有樣。

王府裡不隻襄陽王的行為奇奇怪怪,大管家和那些管事也沒好哪兒去。

蘇景殊想起來沈六沈管事,他和公孫先生在茶樓附近擺攤算命的時候那家夥忽然找上門,剛開始看上去還挺講道理,不知道哪兒讓他不滿意了立刻就變臉。

現在看來,變臉大概是襄陽王府上上下下的必修課。

“不說這些了,乾正事兒。”白玉堂活動活動筋骨,“走,五爺帶你去衝霄樓。”

舞女歌伎和那些被拐帶來的孩童被關在哪兒他已經打聽出來,那邊有沈仲元幫著操心,他們隻需要拿到盟單蘭譜就行。

白吱吱牌順風車非常好用,來無影去無蹤,蘇景殊熟練的抱住白五爺的脖子,還沒來得及感受風馳電掣的快樂就已經到了衝霄樓。

很好,這速度很五爺。

白玉堂揉揉脖子,“不行,以後再帶你得換個姿勢,身量太高背著不得勁兒,扛著更舒服。”

“我就當你誇我了。”蘇景殊不覺得被扛著更舒服,但是出力的是白五爺,他這個搭順風車的隻能聽會武功的。

襄陽王上午才來過衝霄樓,樓外的守衛知道短時間內襄陽王不會再過來有些懈怠,很容易就讓他們混了進去。

樓裡千奇百怪的機關和盟單蘭譜下麵的八卦銅網陣很是危險,但是對過目不忘的蘇小郎來說,他見過的機關就相當於不存在,進去後輕輕鬆鬆就把懸在梁上的盟單蘭譜取了下來,還不忘用隨手拿來的書本放上去來當贗品。

正品掛的那麼遠,人眼又不是鷹眼,大老遠的分不清上麵懸著的東西有沒有被調包。

白玉堂精通機關術數,進了衝霄樓有點不想走,“世上還沒有能難得到五爺的機關,襄陽王說他這衝霄樓無人能破未免太過自信。”

“襄陽王伏誅之後這座王府估計也留不下來,就算王府能保留,衝霄樓害了那麼多工匠的性命也肯定會拆掉。”蘇景殊催著他離開,“回頭拆衝霄樓之前再過來探險,現在先去找包大人回話。”

白五爺嘖了一聲,“一力降十會,再厲害的機關也扛不住火炮的轟炸。”

他的機關術數已經精進的不能再精進,現在對火器炸藥更感興趣。

陷空島徹地鼠韓二爺聽說過吧,他二哥出身行伍,會做地溝地雷,獨門絕技不外傳的那種絕招兒,厲害著呢。

兩個人帶上盟單蘭譜悄無聲息離開襄陽王府,他們回到包拯跟前的時候公孫策已經回來,和他們原來的隊伍相比,院子裡還多了個狄青。

公孫策已經在和包拯等人說了這兩天在王府找到的線索,證據找的太齊全,聽的一群人直皺眉。

狄青大馬金刀坐在石凳上,“我們先前抓了個名叫藍驍的賊寇,那人在金太守上任時帶了一群嘍囉想截殺金太守,到時押解回京嚴加審訊,襄陽王殘害忠良又多一條證據。”

正說著,蘇景殊和白玉堂從房頂上落下來,“包大人,這是盟單蘭譜,咱們可以照著名單抓人啦。”

小小蘇把寫滿了名字的盟書交到包拯手上,這才注意到旁邊多了個狄青,“誒?狄將軍,好久不見。”

狄青促狹的笑彎了眼,“好久不見,景哥兒也當官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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