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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大人的斷案水平永遠值得信賴。
開封府的百姓對包青天有著盲目的信任,周青鬆就是典型的代表。
雖然春闈前後太學清閒,但也沒有清閒到隨時盯著外麵動靜的地步,偏偏周青鬆不放心,一有空就跑出去打聽消息,打聽完了立刻跑回來“出事兒了出事兒了出大事兒了”,這些天來整個太學的消息來源都是他。
包大人前些年輾轉各地,為官清正廉潔令行禁止,審案不畏權貴不徇私情,青天之名傳遍大宋,雖然他回京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京城已有“關節不到,有閻羅包老”之語。
打官司沒有錢行賄送人情打通關節沒關係,有包大人這樣清正廉潔的官員在,沒錢他也會為民做主。
前兩年包大人回京任職,開封府的百姓都高興的不得了,以前羨慕彆處有包青天,如今包青天坐鎮開封府,隻有彆處羨慕他們的份兒,他們再不用羨慕彆處。
當有人說: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完美的。
開封百姓:反手推出包青天。
誰敢說包大人不好,開封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人淹死。
這也是為什麼這些天京城百姓對紅花殺手的案子討論的熱火朝天卻沒有人真的衝到開封府發泄不滿的原因。
包大人不鍘展昭?故意偏袒下屬?
拜托,案子還沒破呢,誰知道真正的凶手是不是展昭。包大人破案不需要時間嗎?這才等了幾天,又不是幾年,著什麼急啊?
包大人失職?辦案不利?
話不能這麼說,包大人怎麼失職怎麼辦案不利了?要是連包大人都算失職辦案不利,倒是在朝堂中挑出來幾個不失職辦案利索的,看看他們敢不敢在包大人麵前自稱稱職?
報案要有耐心,包大人再厲害也不是神仙,哪兒能今天報案明天就出結果。
耐心是個好東西,聰明的人都有。
他們汴京的百姓都是聰明人,從來不會被壞人利用,這次如此,下次如此,次次皆是如此。
驕傲.jpg
周青鬆聽到案子破了之後就回到學舍,具體怎麼破的沒來得及聽,將消息告訴同窗後更是心癢難耐。
要不是長這麼大從來沒逃過學,他甚至想換身衣服去外麵茶館坐一下午。
蘇景殊主動請纓,“彆著急彆著急,我放學回家就去開封府打聽,明天早上來到就告訴你開封府的最新進展。”
包大人中午才進宮彙報工作,可見案子剛剛結束,外麵的消息傳的有真有假,他從開封府打聽出來的保真。
“景哥兒去問再好不過。”周青鬆滿眼期待,越發羨慕能住在開封府附近的小同窗。
他們將來科舉能中就會外派做官,在外麵曆練幾年,如果政績好運氣也好就能參加館閣考試留在京城做官。
館閣考試,顧名思義,考試通過後進的是史館、集賢院、昭文館等清貴衙門。這幾個衙門聽上去是坐冷
板凳,實際卻是進入中樞不可缺少的經曆。
能留在京城為官◆◆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到時候就能租住開封府附近的公租房。
要是考不上進士也沒關係,他們能考上太學已經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去官府衙門謀個差事也不難,到時候一樣能租開封府附近的公租房。
就怕考上了進士還政績平平,一輩子隻能在各地輾轉,這邊待三五年那邊待三五年,遠離京城遠離包大人,什麼消息都得從彆人口中得知,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豈是一個慘字了得。
蘇景殊:……
同窗們:……
周勤的臉色很是古怪,“你這輩子最想乾的就是租開封府附近的公房?”
周青鬆理直氣壯,“那可是開封府,有包大人坐鎮的開封府,你不是開封人不明白,我們開封人但凡有資格租那邊的房子就絕對不會租彆的地方。”
王雱不解,“可是包大人坐鎮開封府也沒幾年,開封府沒有包大人的時候你們開封人怎麼辦?”
周青鬆一本正經解釋道,“當然還是緊著開封府附近的公房租。府衙附近比彆處安全,去哪兒都方便,公房還便宜,為什麼不租?”
包大人坐鎮開封府是錦上添花,不是說沒有包大人的開封府就不行,在包公之前權知開封府事的還有範文正公、歐陽公這些當世名臣,哪個在京城百姓心裡的分量都不輕。
他想著把房子租在開封府附近多正常,大部分人想租還沒那個資格呢。
周勤聳聳肩,不理解這到底是個什麼心態,想起明天是什麼日子又說道,“明日旬休,春闈放榜,你們確定還要來學舍?”
蘇景殊想了想,改口道,“那就後天。”
周青鬆大手一揮,“我們明日去貢院看放榜,那時貢院附近人多,一定有人議論此事,到時在貢院門口碰頭。”
王雱躍躍欲試,“加我一個。”
旁邊的同窗也都不肯錯過第一手消息,“還有我們,大家一起,明天早上再貢院門口碰頭。”
應屆舉子壓力大,他們沒考試沒有壓力,正好聽包大人破案來打發時間。
蘇景殊答應的爽快,摘下頭上的巾帽倒過來,“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借錢捧個錢場,一位兩文,謝謝惠顧。”
旁邊眾人:切。
瞬間做鳥獸散。
小小蘇搖搖頭將巾帽戴回去,踱著步子感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做生意真難,他這一位兩文的小本生意都沒法開張,娘親那動不動就數十貫的大生意都是怎麼做的啊?
京城瓦市勾欄很多,裡麵的技藝人也很多,雖說“相聲”還沒有出現,但是靠“說”來掙錢的技藝人多的很。
江湖恩怨兒女情長,三國爭霸五代稱雄,隻要故事足夠跌宕起伏百姓就愛看,講的好的技藝人在瓦舍極受追捧,人家開場的門票都得靠搶。
說書人的職業已經出現,包大人斷案多適合當素材,看看後世那麼多《包青天》相關的戲劇電影電視劇,他
靠講故事掙點小錢錢多正常。
說句不謙虛的話,他感覺他還挺有當說書人的天賦,要是哪天沒飯吃了,隨便找個瓦子進去給觀眾講故事也餓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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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知道你們拒絕的是誰嗎?是未來瓦舍裡掌控輿論的最強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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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蘇鼓著臉回到教室,誰來說話都不搭理,在他消氣之前他要孤立全班人。
曾經的你們對蘇某愛答不理,將來的蘇某讓你們高攀不起,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莫欺少年窮!
周勤眉眼彎彎,“聽聞城外有個踏青的好去處,風暖天清春和景明,景兄可要相約一同踏青?”
蘇景殊抿了抿唇,想想和同學一起快樂春遊,又悄悄收回他的孤立,“什麼時候?”
周勤假裝沒有看出小刺蝟軟硬自如的刺,數著日子說道,“明日要去看春闈放榜,下一個旬休出城踏青,如何?”
“一言為定。”蘇景殊瞬間將剛才的事情拋之腦後,“多少人去你到時候和我說一聲,踏青的酒水吃食我來準備,到時讓你們見識見識曾經風靡眉州的美食究竟有多好吃,免得你們老說我在吹噓。”
他們家可是開過食肆的,搬家之前求購食譜的同行差點把門檻給踩平,可以說他們家老蘇大蘇小蘇的學問不好,但是不能說他們家的飯不好吃,不然老蘇大蘇小蘇小小蘇都有意見。
同窗們連連擺手,“景哥兒,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們現在都時不時去外麵打牙祭,吃了蘇家的珍饈美饌以後怎麼辦?
沒看現在吃飯的時候沒人敢跟這倆小子坐一桌了嗎,與其一直念念不忘,不如最開始就不嘗。
蘇景殊握拳,改善夥食刻不容緩,在座的凡人們,等待本天神帶著食堂承包商踏著五彩祥雲從天而降吧。
小蜜蜂忙忙碌碌,學習和拯救同學兩不誤,隻要精力足夠旺盛,多少事情他都辦的完。
太學放學時已是傍晚,蘇景殊熟練的先去開封府再回家。
包拯帶著禦貓和錦毛鼠全副武裝進宮拿人,兩位江湖頂尖高手齊聚皇宮,劉公公毫無防備當場被抓。
老太監不愧是在宮裡經營多年的能人,謹慎的不能再謹慎,一看事情敗露直接服毒自儘,死前還要為真正的幕後黑手打掩護,隻說他是不忍見樂平公主日日寡歡,為了給公主報仇才構陷開封府。
樂平公主:???
想給她報仇不應該去鞭陳世美的屍嗎?關開封府什麼事?
不是,前朝的勾心鬥角牽扯她乾什麼?她隻是個公主,又不是王爺,拿她扯大旗合適嗎?
老太監死的乾脆,根本不給她留質問的機會,樂平公主憋屈的不行,上一次這麼憋屈還是上一次。
她今年犯太歲嗎?
劉公公身上尋不到突破在意料之中,包拯和八王爺心裡都沉了沉,皇帝也意識到可能是怎麼回事,臉色難看的不行。
三人在書房裡待了半個下午,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總之紅花殺手刺殺朝中大臣一案可以結案了。
古長玉和小飛手上皆有人命,直接送進狗頭鍘,小紅和白如夢明知真相卻還為虎作倀,雖說她們二人都是身不由己,但也要按律量刑。
而白如夢之女蘭蘭在惜春院和劉公公彆院都身不由己,離開彆院之後一直哭著喊著要娘親。
稚子無辜,等白如夢受完罰,希望她們母女二人能帶上銀錢換個地方過安生日子。
白五爺嘴上不饒人,“展笨貓分明是對那白如夢舊情難忘,嘖嘖嘖,人家騙的他那麼慘,他還巴巴的上去送錢,肯定是對人家念念不忘。”
展昭興致缺缺的掃了他一眼,並不想和心眼比針尖還小的白五爺鬥嘴。
他隻是覺得白如夢並非無可救藥,不是對他舊情難忘。
和他有情誼的是已經逝去的月娘,不是白如夢,就算她們倆長的一樣,他也能分清他心裡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之前說白五爺被保護的太好,年輕氣盛不知江湖險惡,現在想想,他自己又何嘗不是被保護的太好?
出師之前事事有師父,出師後沒經曆過什麼磨難便揚名江湖,之後遇見包大人,便跟在包大人身邊當侍衛。
包大人和公孫先生待他如親子,除了辦差什麼事情都不需要他操心,這幾年過的更是順風順水,所以他最初不明白為何白如夢能為了錢陷害他。
他在牢裡枯坐許久,覺得他自己不會為了錢違背良心是因為他從來沒有缺過錢,但還有句話叫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白如夢一個弱女子,帶著女兒艱難度日,即便她不願意古長玉也不會放過她,不如要了那些錢。
要怪隻能怪幕後布局的人。
白玉堂睜大眼睛,“蘇小郎你看看,他從牢裡出來後就一直這般反應,是不是不把五爺放在眼裡??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蘇景殊後退一步,不摻和貓貓和吱吱之間的戰爭。
幸好五爺不知道外麵在傳官家可能封了第二隻禦貓,不然現在更難收場。
他不會武功,一不小心缺胳膊少腿真的會讓罪魁禍首養他後半輩子的。
“你們忙你們忙,我娘喊我回家吃飯。”
話音未落,小短腿兒已經一溜煙跑沒影兒了。
展昭:……
白玉堂:……
小小蘇一路跑回家,天天這麼來回跑著鍛煉,太學要是有運動會他肯定能拿短跑第一。
春闈即將放榜,一直心態極好的蘇軾難得沒有出現在晚上的廚房,想必終於有了緊張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兄弟三個一輛馬車出門,老蘇緊張過頭不想出門,還美名曰想體驗一下謝安“小兒輩大破賊”的感覺。
兄弟三個:……
行吧,爹高興就好。
蘇景殊在離貢院有段距離的酒樓下車,同窗們已經到了好幾個,他去找他的小夥伴,倆哥哥去找他們的同年,各玩各的互不打擾。
二樓臨街的位置不好搶,來晚了隻能在門口站著看,這些著急看放榜的下一屆考生特意派了幾個人提前過來占位。
一個個說著不緊張,到了放榜的時候還是緊張的不行,蘇景殊過來的時候他們正在討論今年的省試題目。
每一屆的主考官都有不同的偏好,這年頭的省試真題其實並沒有參考價值,但是好歹是省試,多看看沒壞處。
萬一他們考試時的主考官還是歐陽公,到時候豈不是賺大發了?
蘇景殊:……
大白天的做什麼夢?
省試一共考四場,第一場試詩賦,根據給定的題目和韻腳來寫,今年春闈的詩題是《豐年有高廩》,賦題是《通其變而使民不倦》。
蘇景殊看過了,他覺得他寫不來。
他爹也這麼覺得,他二哥也這麼覺得,隻有他三哥滿臉茫然的不知道為什麼父兄小弟都苦著臉,然後臭三哥就被敲了腦殼。
第二場試論,也就是命題作文,按照題目寫一篇短論。
第三場試策,就是時務策論,根據問題具體分析提出解決辦法,一共五道題。
他上次拿到貢院找直講開小灶時的那兩道題目就是今年試策的五道題中挑出來的,一道比一道難,放到後世每一題都能寫好幾本書來分析。
最後一場是試經義,從儒家經典裡截出一段話來闡述其中深意。
今年的考題是《論語》十帖、《春秋》或《禮記》墨義十道,和前麵的策論相比,這最後一場可以算是放鬆心情。
周青鬆緊張兮兮,“景哥兒,你緊張嗎?”
蘇景殊重重點頭,又搖搖頭,“之前緊張,但是看你們這麼緊張,現在又不緊張了。”
省試的通過率非常低,近幾十年來,每屆春闈都有七八千舉子應試,但是能通過的隻有五六百人。
這一屆春闈人少,隻怕榜上有名者隻有三四百人。
周青鬆噸了杯熱茶,“周勤,你為什麼不緊張?”
周勤詫異的看過去,“在下寄情山水,科考隻是為了給家裡一個交代,我以為青鬆兄早知道這些。”
周青鬆:……
“你走!”
幾句話的時間,酒樓的一樓二樓都坐滿了人,幾乎全是太學的學生。
不是他們不想離貢院太近,而是約定俗成最近的酒樓茶館要留給本屆考試的舉子。
放榜的時辰越來越近,酒樓的氣氛也越來越凝重,越緊張越想找事做,蘇景殊拿起茶杯當驚堂木,免費給他的同窗們講他昨天去開封府打探出來的消息。
——開封有個包青天~鐵麵無私辨忠奸~
諸位留神,且聽包公如何破獲這紅花殺手一案。
展貓貓被陷害進牢房的事情大家夥兒都知道,前半部分暫且略過,咱們著重講的是後半部分。
沒想到吧,真正的紅花殺手就在惜春院,那青樓老鴇賊喊捉賊還要狀告包大人,千算萬算沒算到包大人身邊來了個秘密幫手,直接在公堂上將她的陰謀公布於眾。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有人提問,“景哥兒,包大人身邊那個秘密幫手是不是第二隻禦貓?”
蘇景殊喝口茶潤潤嗓子,“慎言,這話說不得。”
那人不解,“不是第二隻禦貓?”
蘇景殊禮貌微笑,“那是陷空島的錦毛鼠白五爺。”
聽眾們:……
這話的確說不得。
正說著,外麵忽然傳來嘈雜的聲音,原來金榜已經貼了出來。
跑腿的小哥在各個酒樓之間來回跑,今天隻靠傳消息賺賞錢。
最外頭的人耳朵尖,聽到動靜大聲喊道,“景哥兒,你二哥中了。”
蘇景殊愣了一下,“這不是剛開始放榜嗎?怎麼這麼快?”
“你二哥的名字在最早貼出來的那一張上,他第一場詩賦不合格,差點就掉出去啦——”
蘇景殊:???
什麼?什麼不合格?
我哥可是蘇東坡!
再說一遍他什麼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