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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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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院被殺的姑娘是鴇母古長玉的養女小紅,那古長玉是個潑辣性子,報案時在公堂上都敢胡攪蠻纏。

要不是包公的黑臉頗有威懾力,她甚至想讓開封府當場鍘了展昭為慘死的養女償命。

很少有人敢在開封府的公堂上撒潑放刁,今日升堂時見過古長玉的官差不少,全都對那個刁蠻的婦人避之不及,連包大人和公孫先生這般見多識廣的人退堂後都有些心力憔悴。

他們見過很多難纏的犯人,也見過很多難纏的報案之人,但是難纏到古長玉這般還真沒見過幾個。

案件涉及展昭,包拯審案時慎之又慎,本想在退堂後單獨詢問白如夢,沒想到那鴇母不依不饒,白如夢去哪兒她都跟著,趕也趕不走罵也罵不得,語氣重了她還撒潑,根本不讓白如夢有說話的機會,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展護衛這幾天為了查案天天往惜春院跑,惜春院的鴇母和花魁都一口咬定他就是殺人凶手,官差過去時他袖中已有紅花殺手的紅花,諸多證據擺在眼前,要不是他們知道展護衛是被陷害的他們都快要信了。

幕後之人處心積慮陷害展護衛,想必不會隻為了展護衛,他在官場這些年樹敵頗多,布局之人必定所圖甚大。

想到這裡,包拯不由歎道,“公孫先生,是你我太小看了惜春院,這讓展護衛一個人孤身犯險才誤入牢籠。”

“學生汗顏。”公孫策也有些懊惱,“雖說展護衛在江湖中負有盛名,但畢竟年輕氣盛,不懂三教九流的彎彎繞繞,先前他去惜春院時就該攔住他。”

事已至此,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包拯捏捏眉心,苦中作樂道,“他們既然栽贓展護衛是紅花殺手,那就說明高侍郎、鐵捕頭和惜春院的小紅這三起凶案是連在一起的。隻要抓到紅花殺手,這三起凶案就能一起破掉。”

往好處想,幕後之人栽贓展護衛是紅花殺手,隻要展護衛還在開封府大牢,京城便不會再有紅花殺手的受害者出現。

公孫策搖搖頭,“大人,那紅花殺手武功高強,展護衛不在,開封府還有何人能將他繩之以法?”

此事不是江湖恩怨,但顯然已有江湖人混入其中,俠以武犯禁,不是所有江湖人都像他們展護衛這麼知法守禮識大體。

即便是他們展護衛,在成為禦前四品帶刀侍衛之前也是個一言不合就動手的烈性子,更不用說其他江湖人。

兩個人相顧無言,隻有繼續歎氣。

此案棘手,棘手啊。

敲門聲響起,張龍帶著懷抱巨闕的蘇景殊前來求見。

包拯動作一僵,聽到“蘇小郎”三個字莫名有些心虛,“讓他進來。”

蘇景殊沒敢問兩位大佬為什麼明知道前麵有坑還任展貓貓跳進去,進屋之後乖乖見禮,“見過包大人,見過公孫先生。”

包拯和公孫策看到他懷裡的巨闕重劍有些不解,“景哥兒,這是?”

蘇景殊踮起腳

尖將劍放到桌上,揉揉臉回過神道,“先生,展護衛說讓您拿著他的信物去找錦毛鼠白玉堂來幫忙破案,他怕節外生枝,這些天就待在牢房不出去了。”

說完,又把他和展昭在牢房裡的猜測說了一遍。

包大人和公孫先生有沒有想到那裡他不知道,反正多說兩句不費事。

說句不那麼謙虛的話,他覺得他的推理還挺有道理的。

“景哥兒的猜測不是沒有可能。”公孫策若有所思,“惜春院之事看似針對展護衛,可那紅花殺手連殺兩人都是朝廷官員,他們真正的目的十有八九不是展護衛,而是包大人。”

包拯站起身來,當局者迷,蘇小郎的猜測的確有道理,“公孫先生可有猜測之人。”

公孫策:……

“學生慚愧。”

公孫先生嘴上說著慚愧,臉上卻沒有半點慚愧的意思,甚至可以明晃晃的看出“大人您滿朝皆政敵,怎麼不自己猜”的意思。

問題太過尖銳,包大人假裝沒有看見,生硬的講話題扯回來,“江湖傳聞錦毛鼠白玉堂俠肝義膽武藝高強,若能請他來京相助,定能將真正的紅花殺手捉拿歸案。”

公孫策敲敲桌上的巨闕重劍,語氣頗為無奈,“大人怎的不說那錦毛鼠白玉堂輕世傲物自視甚高,且因展護衛獲封‘禦貓’名號之事心懷不滿已久?”

蘇景殊舉手發言,“先生,展護衛說了,正是因為錦毛鼠想和他比試,所以才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蒙冤受死,這事兒找白五爺肯定能成。”

公孫策失笑,“他想的倒是周全。”

蘇景殊鄭重的將巨闕交到公孫策手中,“公孫先生,接下來就要靠您了。”

這場貓貓守衛戰、額、這場麵好像有點眼熟。

小小蘇想起前幾天特意到開封府提醒展貓貓可能遇到詐騙團夥的事情,一時間又不確定要不要鬆手,“公孫先生,您和包大人接下來沒什麼彆的計劃吧?”

如果有的話能不能和他說一下?

不用說太清楚,隻需要和他說有沒有就行,他脆弱的小心臟實在受不住接二連三的打擊。

公孫策瞧著小少年警惕的豎起耳朵,接過巨闕保證道,“包大人暫時沒有彆的計劃,我明日一早便出發去鬆江府,爭取不負展護衛所托請到錦毛鼠白玉堂。”

蘇景殊將展貓貓的信物移交到能夠獨自出遠門的人手中,糾結片刻還是沒忍住還是問道,“公孫先生,包大人,我能知道你們之前是什麼打算嗎?就展護衛從過去辦案到被關進大牢這一點點,他隻說一不小心被幕後之人得逞,彆的什麼都不肯說。”

他不是想嘲笑,好吧,他就是想聽完記下來以後好嘲笑展貓貓。

公孫策看了包拯一眼,得到準許後便將展昭這幾天去惜春院查到的消息告訴這聰慧過人的小郎君。

他們一開始就知道惜春院有問題,裡麵的人嘴裡都沒有真話,展護衛和白如夢打交道時也已經留了個心眼。

那白如夢說她因

家鄉天災父母雙亡又帶著一個癡兒弟弟才淪落到賣身惜春院為妓女,以她之前的舉動來看,這套說辭也是為了引起展護衛憐惜特意編造出來的。

隻是展護衛去之前言之鑿鑿說他不會因為那白如夢長得像月娘而失去判斷,被算計進牢房後回卻說白如夢是個可憐人,指認他是凶手也是深有苦衷,這一點讓他們不得不擔心。

蘇景殊不知道說什麼好,“他該不會真的把白如夢當成他的未婚妻了吧?”

包拯不這麼認為,“展護衛並非囿於私情之人,他能這麼說,那就證明白如夢和鴇母古長玉並非完全一條心。”

蘇景殊更迷糊了,“既然如此,包大人直接將白如夢喊到開封府詢問不就行了?”

審訊這種事情開封府可是專業的,白如夢再怎麼伶牙俐齒也隻是個煙花女子,她能被推到明麵上來引展昭上鉤,那就說明她不是什麼重要人物,要從她口中問出真相不太可能,揪出些漏洞或是彆的線索總可以吧?

說到這裡,公孫策和包拯的表情都一言難儘,“那鴇母古長玉忒難纏,她又是原告,開口閉口都是開封府包庇展護衛,根本不讓白如夢有開口的機會。”

蘇景殊捏捏拳頭,篤定道,“那就證明展護衛說的是對的,白如夢極有可能被脅迫才陷害展護衛,所以古長玉才不敢讓她開口說話。”

話是這麼說,但是開封府是官府衙門,隻要古長玉繼續胡攪蠻纏,他們就沒辦法單獨詢問白如夢,否則以那古長玉的脾性,上公堂後完全可能說他們屈打成招。

他們本就被動,若是再被幕後之人牽著鼻子走,破案就更加遙遙無期,所以寧肯破案慢些也不能再讓古長玉胡亂攀咬。

小小蘇歪歪腦袋,忽然眼睛一亮,“公孫先生,您在京城有相熟的妓子嗎?”

公孫策一愣,旋即哭笑不得,“景哥兒說的哪裡話,在下向來不去煙花之地。”

小小蘇點點頭,然後轉向包拯,看到包大人那張寒鐵冷麵,自覺的將即將出口的話咽回去。

好的,包大人肯定也沒有相熟的妓子。

公孫策笑吟吟開口,“若要從妓子處入手,景哥兒可以去問問你父親。”

蘇景殊:???

“我爹敢去青樓?”

他爹?青樓?這倆詞兒能放到一起?

公孫策無奈,“我的意思是,你父親的好友中興許有人能幫得上忙。”

這種事情指望他和包大人肯定不行,而他和包大人的人緣、咳咳、不說這麼傷心的話題。

換成蘇明允就不同了,那家夥少年時就出蜀遊曆,如果說包大人是政敵滿朝堂,他蘇明允就是好友遍天下,這種需要人脈的事情找他再合適不過。

蘇景殊小聲嘀咕,“就說我爹沒那麼大膽子。”

連零花錢都要靠媳婦掙還想招妓?美得他!

眼看著話題要跑偏,公孫策掂量掂量懷裡的劍,趕緊將話題拉回來,“巨闕厚重,展護衛為什麼不換個輕便好帶的信物?”

蘇景殊眨眨眼,“展護衛說他和白五爺沒見過麵,您帶著巨闕過去白五爺知道這是南俠展昭的劍,您帶其他的白五爺不認識。”

公孫策:……

忽然覺得前路無光。

找白吱吱救展貓貓的重任交給公孫先生,蘇景殊沒在開封府多留,告辭後直接回家找他爹看看能不能請外援從白如夢身上找線索。

老蘇搓搓下巴,“為父這裡的確有一好友經常流連煙花之地,隻是他年紀大了身體不好,怕是懶得動彈。”

小小蘇震驚,“還真有啊?”

老蘇雙手負後,“你進京多時,可曾聽過‘奉旨填詞柳三變’?”

小小蘇:……

爹,您到底有多少好友,能一下子全說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