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宮裡來旨意了(1 / 1)

我的紅樓生涯 千斤頂 9069 字 4個月前

龍首宮

鶴延香的香氣彌漫在整座宮殿。

這種鶴延香乃是產自南洋的一種極品香料,有提神醒腦振奮精神的作用。

這種香料極難采集,因此價格也極其昂貴,一兩便要上百兩銀子,且有價無市,尋常人家想要求一兩而不得,但在龍首宮,這種香料卻是每天十二個時辰都不間斷。

如今,太上皇便端坐在雲床上,周圍彌漫著鶴延香產生的煙霧,遠遠望去猶如在仙境中一般。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來,夏守忠走到他身邊低聲道:“皇爺……陛下到了,正在外頭候著呢。”

太上皇慢慢睜開了眼睛,“讓他進來吧。”

“喏!”

很快,昌平帝在一名小太監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父皇!”

昌平帝走到太上皇麵前躬身施了一禮,“不知您喚兒臣前來有何吩咐?”

“老四……你坐吧。”

太上皇示意昌平帝坐下。

夏守忠親自搬來了一個錦凳伺候昌平帝坐下。

等到昌平帝坐下後,太上皇這才道:“老四……朕這次叫你來,是有件事想和你商議一下。”

“請父皇示下。”昌平帝道。

“是這樣的。”

太上皇沉吟了一下,“再過半個月便是朕的七十大壽了,朕雖然早就說過不得大操大辦,但朝中還是有些老臣子總是給朕上書,說要入宮為朕賀壽,惹得朕不厭其煩。

尤其是西寧郡王安再師,更是連續給朕上了好幾道折子,說是要親自來神京給朕道賀。

朕無奈之下隻好答應了他,並給了他恩典,讓他率領三千遼東鐵騎回來,並讓兵部酌情犒賞有功將士。

昨日朕收到消息,說是安再師再過十天左右便抵達神京了。

屆時你這個做皇帝的替朕出城迎接一下,畢竟安再師前幾個月也是剛擊退了賊酋努爾哈赤的進攻,也算是有大功於國,且好不容易來一趟神京,在禮數上咱們還是不能太虧欠人家了,明白嗎?”

昌平帝低下頭,恭敬的說:“兒臣遵旨。”

太上皇點點頭:“嗯,你明白朕的苦心就好。朕乏了,你跪安吧。”

“是……兒臣告退!”

昌平帝出了龍首宮後,原本平靜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他扭頭對跟在身後的戴權道:“馬上宣林如海、袁英德入宮!”

“喏!”

半個時辰後大明宮禦書房

“兩位愛卿,事情便是這樣,兩位愛卿對此有何看法?”

昌平帝的麵前,袁英德、林如海兩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兩側。

兩人聽到昌平帝將在龍首宮的事敘述出來,眉頭全都皺成了一個川字。

良久,袁英德緩緩道:“陛下……太上皇此刻將西寧郡王召回可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確實如此。”

林如海也頷首道:“倘若隻是犒賞的話,西寧郡王隻需輕裝簡從進京即可,現在卻召集了三千遼東鐵騎入京,這分明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

袁英德掃了眼,連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若是被龍首宮那位聽到,搞不好便是一場大麻煩。

“這個林如海,膽子居然如此之大,連此等冒犯太上皇的話都敢說。”

正當袁英德心裡暗自疑惑時,卻聽到一聲大喝:“放肆!”

隻見昌平帝怒斥道:“林愛卿,西寧郡王乃是朝廷之棟梁,也是肱股之臣,豈能容你如此肆意詆毀,倘若再有下次,可彆怪朕對你不客氣了。”

林如海趕緊站了起來,“陛下……臣誠惶誠恐,請陛下恕罪。”

昌平帝輕哼了一聲,“罷了,念在你也是初犯,朕且饒了你這次,不過俗話說得好,禍從口出,你這個毛病要是再不改,遲早要吃大虧!”

“彼其娘之,這個林如海,居然也會拍馬屁了。”

看到昌平帝,明為斥責,但眼中那股滿意之色卻一閃而逝,袁英德如何不知道林如海那句牢騷其實是撓到了昌平帝心中的癢處。

有些看不慣的他忍不住輕哼了一聲:“陛下,西寧郡王率領三千遼東鐵騎進京,名為犒賞,實則是在向咱們示威的。

咱們倘若拿不出相應的對策,恐怕朝中的風向又有變化了。”

昌平帝沉默了。

誰都知道,安再師是太上皇的心腹,這次太上皇借著犒賞安再師的名義調三千遼東鐵騎入京,說白了就是向他和滿朝文武示威的。

同時也是在隱晦的告訴他,“你爸爸還是你爸爸,彆看你借著潼關之敗重整京營,但彆忘了除了江南大營外,八萬遼東軍還在老子手裡,你要是敢不聽話,就得掂量掂量。”

“天懸二日啊!”

袁英德心中暗歎,這就是雙聖在朝的弊端了。

彆看太上皇已經退位,但十多年來卻還在暗中操控著朝堂的局勢。

搞得下麵的官員都不知道應該效忠哪一個皇帝,原本就繁瑣的朝廷局勢變得愈發的錯綜複發。

就在他心思百轉中,昌平帝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兩位愛卿,西寧郡王此番回京,父皇可是說了要讓內閣擬出一個章程,要如何迎接這位剛從遼東回來的功臣,你們有何兩側啊?”

袁英德和林如海兩人思索起來。

太上皇這次調安再師帶著三千遼東鐵騎回來,擺明了就是來示威的,偏偏還要讓昌平帝和文武百官搞出一個歡迎儀式,這擺明了就是在敲打昌平帝,換做誰都憋屈啊。

過了一會,突然聽到林如海發出了一聲輕笑。

“陛下,這有何難?”

“嗯……”

昌平帝眼睛頓時一亮,“林愛卿,你有何良策啊?”

林如海朗聲一笑:“陛下,既然太上皇有命,要陛下和滿朝文武迎接從遼東鬼來的有功之臣,咱們照做便是。

隻是您彆可彆忘了,近期要歸來的可不隻是安再師這位西寧郡王,還有剛從草原歸來的定遠伯啊。

定遠伯可是剛平定了察哈爾部落的叛亂,打下了漠南二十年的和平,您作為大夏天子,總不能厚此薄彼吧。

總得一碗水平端才是,您說呢?”

昌平帝微微一愣,隨即一拍龍案,“林愛卿此言甚是,朕身為天子,賞罰分明才是煌煌正道。

安再師朕要賞,賈瑜難道就不賞了嗎?

朕不但要賞,而且還要重賞!

林愛卿,你馬上替朕擬旨,告訴賈瑜……讓他先放緩腳步,等到半個月後再回來,務必要和安再師一同進京。”

“臥槽……”

袁英德整個一哆嗦,差點嚇麻了。

昌平帝這是要讓賈瑜和安再師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打擂台啊,要不要這麼激烈啊?

當他抬頭看向昌平帝時,發現這位登基十餘載的天子,此時臉上隻剩下冷冽的厲色……

…………

蜿蜒崎嶇的官道如同一條長蛇般延伸在山穀之中,遠處青翠的樹木和奔流的河水勾勒出一幅寧靜而壯美的畫麵。沿著這條官道緩緩前行的隊伍看似永無儘頭,人影和車影交錯糾纏,形成一幅繁忙而壯觀的景象。

在這條隊伍中,火槍兵們槍上肩,以四人為排行軍;

牲畜們呼吸著粗重的氣息,牛羊們擠擠挨挨地行進著;高高堆起的物資裝滿了大車,在陽光下閃耀出金黃色的光芒。

整條官道彌漫著塵土和汗水混合而成的氣味,人群嘈雜喧鬨聲與牲畜低鳴聲交織在一起。隨著隊伍行進,遠處群山若隱若現,在藍天映襯下顯得更加神秘壯麗。

賈瑜乘坐著一匹紅棗馬,站在距離官道不遠的一塊土丘上,在他的旁邊,則是站立著馮唐、伍雲春、謝有道等一眾將領。

望著從麵前經過的絡繹不絕的隊伍,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誌滿意得之色。

這次大軍遠征,直插草原數千裡,直搗烏蘭巴托。

這份戰績,就連大夏開國元勳甚至四王八公十二侯都沒做到的,可今天卻讓他們做到了,說句不客氣的,這都夠他們吹一輩子了。

當然了,他們自己也明白這裡頭的水份很大。

譬如除了虎賁營之外,其他的五軍營、選鋒營等好幾營兵馬隻是相當於去打了個醬油,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即將得到的榮譽。

不用懷疑,他們回去後肯定會受到褒獎,這是毋庸置疑的。

有鑒於此,這些日子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就連那位剛接替馮唐,成為選鋒營新任總兵的魏耿耀也是如此。

就在眾人在夕陽下看著大軍行軍的時候,馮唐對賈瑜笑道:“節帥,末將有點話想私下裡跟您說,可否移步一敘?”

賈瑜微微一愣,隨即笑道:“當然可以。”

說罷,他下了馬,將馬韁交給了後麵的親兵,馮唐也同樣如此,兩人一前一後朝著後麵的一顆大樹下走去。

倆人來到樹下,賈瑜找到了一塊稍微平整點的地方,“來……坐下來歇會吧。”

“好!”

兩人坐下來後,賈瑜又從腰間掏出一個水壺,遞給了馮唐,被其拒絕後他也不介意,拔開塞子喝了幾大口。

等到賈瑜喝完後馮唐才道:“賢侄……我打算此番回京後,便向陛下上折子,打算解甲歸田了。”

“解甲歸田?”

賈瑜愣了半晌,拿著水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良久才問道。

“世叔,您真的想好啦?”

“想好啦。”

“能說說緣由麼?”

馮唐今年還不到五十歲,且身體還不錯,至少還能再乾十來年,現在解甲歸田,不得不令人浮想聯翩啊。

“因為老夫害怕。”

馮唐感慨道:“如今的朝堂局勢老夫是越來越看不懂了,上有雙日懸空,下有三位皇子明爭暗鬥。

外有遼東韃虜和江南賊寇犯邊,如今的朝局表麵上風平浪靜,但底下卻是暗流湧動,老夫生怕再呆下去的話,搞不好哪天就被拍死在沙灘上。”

賈瑜看著馮唐好一會,發現他似乎不像是在說假話。

良久他才搖了搖頭:“世叔,你想要解甲歸田,本意是想避禍,可你想過沒有,這禍你避得開嗎?

你彆忘了,紫英世兄還在官場上呢。

除非你是打算讓紫英兄也和你一樣辭官不做,舉家返回老家,再也不過問朝堂之事,可是你舍得麼?”

馮唐沉默了。

他這個神武將軍的爵位可是祖宗傳下來的,真要是丟了,他死後都無言去見列祖列宗。

賈瑜掃了他一眼,心中一動,“世伯,倘若你真的要解甲歸田,不如咱們一起想陛下提出辭呈。

咱們辭去軍中一切職務,隻保留爵位,你看如何?”

“使不得?”馮唐嚇了一大跳,對著賈瑜喝道:“你瘋了……你這個京營節度使的位子,那是多少人都做夢都想要的。

你說丟就丟,拋下陛下和神京百萬百姓的安危不顧,你對得起陛下的重托麼?”

“世伯你都能丟,我憑什麼就不能。”賈瑜滿不在乎道。

“你能跟老夫比,老頭子眼看著就到了知天命之年了,你才多大?”

馮唐冷哼一聲,站了起來,“老夫發現跟你談這些根本就是對牛彈琴,算了……懶得跟你說這些。”

說完,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便離開了。

賈瑜眯起了眼睛,看著馮唐離去的背影,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

馮唐說這些話的目的他隱約能猜出幾分,估計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受到了某人的示意來試探他。

隻是對於這種試探他並不喜歡,隻是對於馮唐,他卻是生氣不起來,畢竟在他最落魄的時候,是馮唐拉了他一把。

不僅將他安排進了選鋒營當了隊官,更是給他爭取到了二龍山剿匪的機會。

也正是憑借著二龍山剿匪,他才正式進入了昌平帝的法眼,隨後才一步步飛黃騰達起來。

隻是世事無常,隨著他爵位和官職的提高,他和馮家父子之間的關係也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他看得出來,隨著他當上了京營節度使,昌平帝對他的態度也有了些變化,開始有意無意的在京營裡摻沙子,雖然他對此表示理解,但從情感上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而這時候,馮唐的態度也變得有些微妙起來,賈瑜估計肯定是昌平帝對他說了些什麼,導致他產生了一些焦慮的心裡。

就在賈瑜心裡不斷思索的時候,伴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名騎兵從遠處跑了過來。

“節帥……宮裡來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