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任人唯親(1 / 1)

我的紅樓生涯 千斤頂 8118 字 4個月前

看著麵容憔悴的賈蓉,賈瑜有心想安慰幾句,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隻能輕歎了口氣,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沉悶。

賈政看到賈瑜不做聲,有些不忍道:“三思,蓉哥兒再怎麼說也是寧國府的當家人,賈家的族長,倘若您能幫,還是幫襯他一把為好。”

賈蓉也哀求道:“瑜叔,宗人府此次隻給了侄兒一個五品龍禁尉的散職,而且還特彆聲明,榮國府的爵位隻傳到侄兒這一代,下一代就沒了,倘若寧國府的爵位在侄兒這一代給弄沒了,侄兒日後便是死了也無顏去見列祖列宗,您就幫幫侄兒吧!”

賈璉也在一旁勸道:“是啊瑜哥兒,寧榮二府同氣連枝,寧國府若是倒下了,咱們榮國府也是獨木難支啊。”

看著賈政、賈璉、賈蓉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說,賈瑜深吸了口氣,望著賈蓉道:“蓉哥兒,你想我怎麼幫你?”

看到賈瑜終於鬆了口,賈蓉大喜,趕緊道:“瑜叔,侄兒知道您深受陛下信賴,侄兒希望您能在陛下麵前美言幾句、

侄兒也不敢奢求太多,能讓侄兒繼承了父親世襲三品爵威烈將軍之位,隻求寧國府不斷在侄兒之手,侄兒便心滿意足了。”

“世襲三品爵威烈將軍之位?”

賈瑜嘴裡喃喃兩句,眼中突然露出犀利的目光看向了賈蓉,“你知道倘若我跟陛下向你討了這個恩典,會有何下場嗎?”

被賈瑜突如其來的犀利目光嚇了一跳的賈蓉有些慌亂道:“瑜叔,您這話是怎麼說來著?您是怕陛下責罰您嗎?

您如今可是陛下身邊的紅人,陛下對您的恩寵是滿朝文武都看在眼裡的,陛下怎會因為一點小事責怪您?”

“小事?”

賈瑜冷笑一聲,“既然你也說了是小事,那為何不自己向陛下上折子,求陛下下個恩典,難道你連這點小事都辦不了嗎?”

“我……這……”

賈蓉一時間啞口無言。

但凡涉及到承爵的,哪有小事可言,那可是關係到一府榮寵興衰的大事。

多少開國時期赫赫有名的勳貴今何在?

經過七八十年的沉浮,不知有多少家勳貴已經消失在神京勳貴的圈子裡。

原因何在?

不正是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昔日的勳貴爵位一代代的消減,從而泯然於眾。

現在賈蓉居然讓自己去求昌平帝下恩旨,他真不知道這貨的腦子是怎麼想的?

他沉聲道:“昔日太祖早有遺訓,勳貴後代,若無大功於國,爵位將會逐代遞減,後世子孫不得違背。

蓉哥兒你自己說說,你為朝廷,為大夏立下何等功勞?可以打動陛下,並頒下恩旨給你晉爵?”

賈蓉的腦袋幾乎垂到了褲襠裡,如果他真的有那本事,何至於來求賈瑜。

“倘若你真有誌於恢複寧國府榮光,我這裡倒也有一條路給你。

從明日開始,你可以跟環哥兒一樣每日清晨來我府裡習武,打熬力氣,一年半年後倘若真的學有所成,我便將你安排到京營,從一名百戶或是隊官做起。

我觀遼東或者東南沿海極不太平,日後必有戰事,屆時我向陛下請旨出兵,你跟在我身邊,和我一起戰陣殺敵,立下功勞後我親自向陛下為你請功,你看如何?”

說完,賈瑜看向了賈蓉,目光裡帶著一絲懇切。

如果賈蓉真的有這個決心重新恢複祖上榮光的話,他不介意拉他一把。

“瑜叔……我……”

賈蓉一聽要先打熬力氣習武一年半年,然後再到京營裡當兵,最後還跟著賈瑜出征,頓時就打了退堂鼓。

小時候,他不是沒試圖習過武,但練了幾天後便打了退堂鼓,這玩意壓根就不是他這種從小嬌生慣養的公子哥能承受得了的,實在是太辛苦了。

更何況賈瑜居然還要他跟著他一起出征,這是將腦袋彆在褲腰帶上,靠和敵人廝殺掙功勞啊。

想他身為堂堂寧國府承爵人,怎麼能和粗鄙的丘八一樣靠拚命來討封賞?是府裡的丫鬟不漂亮,還是京城的美酒不香醇?

他是有多想不開才會離開舒適的寧國府跑到鳥不拉屎的邊關去跟人搏命?

看著垂頭不語的賈蓉,賈瑜無奈搖了搖頭,寧榮兩府的這一代算是廢了。

他淡淡道:“你既然吃不了苦,又想不勞而獲的承爵,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倘若爵位真的這麼好繼承,這些年也不會有那麼多昔日的勳貴從神京消失了。

這件事我幫不了你。”

聽到賈瑜明確表示拒絕,賈蓉臉上露出黯淡之色。

賈政和賈璉也不敢再勸了,作為從小在勳貴圈子裡長大的人,他們太清楚大夏對於爵位傳承的嚴格程度了,看看昔日開國的四王八公十二侯,如今還在勳貴圈子裡的還有幾家?

不過雖然他們雖然心裡也有些黯然,但並不像賈蓉那般焦慮。

因為眼前這位定遠伯可是榮國府的嬌婿,而且還是世襲罔替的爵位,至少兩代之內,榮國府和定遠伯府的關係還是比較親密的,就算寧國府衰落了,靠著定遠伯府,榮國府還是能勉強站住腳的。

賈瑜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扭頭對賈璉道:“鏈二哥,我記得你前些年好像捐了個官,有這回事嗎?”

賈璉的臉一下子有些紅,不好意思道:“是有這麼回事,前些年捐了個五品同知的官,隻是這個官卻是個不管事的。”

賈瑜當然知道這個五品官是怎麼回事,說白了就是一個閒散的名譽官職而已,就像後世某某學校名譽校長、名譽董事之類的東西。

他思索了一會緩緩問道:“鏈二哥,不知你可願在五城兵馬司裡擔任一百戶之職位。”

“百戶?”賈璉先是思索了一下,隨後眼睛一亮,“是管事的嗎?”

賈瑜笑了:“當然是實職的百戶,難不成我還能拿個虛職位來哄你不成?”

“愚兄當然願意了!”

賈璉大喜,當即站了起來朝賈瑜拜了下去。

彆看一個實職的百戶隻是六品官,看起來比他的五品同知還要低兩級,但這兩個職位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象他們這樣的勳貴子弟,當然清楚京城裡的實職官位有多難得,簡直就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官職給你。

否則,榮國府偌大的也不會隻有賈政在朝中擔任官職了,賈璉這麼一個榮國府未來的承爵人也隻能無奈的捐一個五品同知過過官癮。

五城兵馬司的百戶,看起來不起眼,但手底下可是有一百來號人,還掌握著巡邏、治安的權利,說是一個肥差也不為過。

更妙的是,這個官他還不用像京營這樣的部隊那樣要剿匪或是出征,實在是太適合賈璉這樣怕死又想當官的人了。

賈瑜也不客氣,端坐著受了他這一禮。

賈政在一旁看著,也是欣慰的手捋胡須,麵露笑容。

自己這位女婿看來是個顧及舊情的人,你看這不就拉了賈璉一把嗎?

以現在的情形來看,不如讓他將寶玉也到五城兵馬司曆練曆練。

隻是剛想到這裡,他就無奈的歎了口氣。

知子莫若父,以寶玉的性子,連讀書人都被他說成祿蠹之輩,真要讓他到五城兵馬司負責剿匪、抓賊,還不如讓他去死算了。

跟欣慰而又歎息的賈政不同,賈蓉的心裡卻是猶如打翻了五味瓶般,酸甜苦辣什麼滋味都湧了出來。

剛剛還言辭拒絕了自己,一轉眼就幫著賈璉運作到五城兵馬司去了,看來還是親疏有彆啊。

似乎觀察到了賈蓉的心裡所想,賈瑜淡淡一笑:“蓉哥兒,倘若你願意的話,我也可以幫你在五城兵馬司謀一百戶之職,不知你喜歡在東西南北四城裡哪一個地方任職啊?”

“我……”

賈蓉先是一喜,隨後問道:“哪個地方都可以嗎?”

“當然。”

賈瑜點點頭,“隻要你願意,便是在內城任職也是可以的,隻是有些醜話必須說在前頭。

倘若你入職了五城兵馬司,便得接受兵馬司的規矩束縛,每天都要點卯出操,遇到緝拿盜賊等情況就要奮力向前,不可推諉退卻,否則一旦讓上官抓到錯處,輕則被上官訓斥,重則丟官罷職甚至入獄,現在你還願意到五城兵馬司任職嗎?”

“我……我……”

賈蓉我我了半天,臉上露出猶豫之色。

彆的不說,自從他老子賈珍死後,寧國府裡再也沒人能約束他,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光是每天都要點卯出操這條就足以要了他半條命。

想了半天他不甘心的問:“瑜叔,五城兵馬司裡難道就沒有一個不用每天點卯出操的職位嗎?”

聽到這裡,連賈政也忍不住搖頭歎息,這個賈蓉算是廢了。

賈璉更是忍不住道:“蓉哥兒,世上哪有什麼每天點卯出操的職位?

就連聖上也得每天天不亮就得上朝,日複一日的批閱奏折。

你既想擔任一個實權職位,又想躲在家裡偷懶,總不能世上的好事都讓你占了吧?”

“那還是算了吧。”

賈蓉有些悻悻搖了搖頭:“小侄閒散慣了,還是呆在府裡吧。”

看到這裡,以賈政的脾氣也忍不住罵了句:“你呀,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就在賈政和賈璉忍不住搖頭的時候,裡麵傳來一陣說笑聲,原來是賈母他們已經出來了。

眾女來到蘭心堂,賈母笑著對賈瑜道:“瑜哥兒,你那小子我們算是見識到了,整個一混不吝的性子,跟你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連老身都敢放肆。”

賈母說完,眾女全都笑了出來,王夫人這個木訥的性子也難得露出了笑容,惜春、湘雲更是笑得前仰後合,直看的賈瑜等幾個男的麵麵相窺。

看到賈瑜等人不解,王熙鳳解釋道:“瑜哥兒,你們是不知道,剛才老祖宗到了屋子裡,剛把瑜哥兒家的那小子抱起來,還沒說兩句話呢,那小子就給老祖宗來了個驚喜,撒了一泡大大的尿,把老祖宗給氣得不行。”

王熙鳳的話剛說完,賈母就笑罵道:“好你個鳳辣子,老婆子何曾生氣了,你可彆在這裡胡亂造謠,否則回去後老婆子饒不了你!”

王熙鳳故作驚嚇道:“瑜兄弟,你看到沒有,老祖宗要發怒了,你趕緊勸勸她吧。”

眾人看到王熙鳳在耍寶,無不大笑起來。

賈璉也趁機將賈瑜答應替他在五城兵馬司謀了個百戶的職位告訴了賈母和妻子。

賈母聽後更是欣喜,連連誇讚道:“莪說嘛……終究還是自家人靠得住。

瑜哥兒剛回來才幾天啊,就替鏈兒謀了一個百戶。

鏈哥兒,你到了五城兵馬司可得好好的乾。

雖說瑜哥兒身為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但周圍可是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你可彆丟了瑜哥兒的臉才好。”

賈璉趕緊答應下來。

一旁的王熙鳳更是高興萬分,看向賈瑜的目光裡閃動著欣喜的光芒。

賈瑜也趁機道:“鏈二哥,有句話我可得先告訴你,你也要有心裡準備才行。”

眾人聽後也靜了下來,全都看向了賈瑜。

賈瑜沉聲道:“鏈二哥,老祖宗,我前些日子去揚州之前,已經給陛下上了折子,請求卸了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的職位,陛下雖然是留中不發,但過幾天他就會派剛被冊封為晉王的三皇子到五城兵馬司觀政,這裡麵的意思想必你也清楚。”

聽到這裡,眾人全都陷入了沉思。

年紀最小的惜春好奇的問道:“瑜大哥,你這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的官當得好好的,為什麼要主動卸任呢?”

賈母歎息了一聲,摸了摸惜春的小腦袋:“傻丫頭,瑜哥兒如今已經擔任了京營節度使,倘若還擔著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的位子,城裡城外兵權都抓在手裡的話,很多人晚上睡覺都不會安生的。”

在做的都是聰明人,都知道這個“很多人”指的是誰。

惜春年紀雖小,但也是個聰慧的女孩,賈母一點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