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1 / 1)

我的紅樓生涯 千斤頂 8479 字 4個月前

看到林如海咳得如此難受依然要說話,一旁的黛玉趕緊扶住了他,心疼得直抹眼淚。

賈瑜見狀也不再客套了,直接道:“姑父,侄兒來之前,陛下讓侄兒帶來了禦醫。

現在您什麼都彆說了,先讓禦醫給您診斷一下吧。”

說罷,他不由分說的讓人將王禦醫叫了進來。

王太醫進來後先是朝賈瑜施了一禮,這才來到了床邊看向了林如海。

當他看向林如海後,原本從容的神情微微一凝。

此時,梅姨搬來一個錦凳放在了王太醫身後,請他坐下。

林如海或許已經看開了,淡然一笑道:“王太醫,麻煩你了。”

王太醫道謝過後坐了下來,藹聲道:“林大人客氣了,救死扶傷本是醫者的本份,況且下官此番還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而來,自會儘最大努力。”

說罷,他仔細查看了一下林如海的麵色,又讓他伸出舌頭,最後又給他進行了診脈。

一直忙碌了差不多一刻鐘,王太醫沉吟了半晌後才對林如海道:“林大人……想必您之前已經請了揚州當地的大夫看過,不知他們是怎麼說的?”

林如海輕笑一聲:“還能怎麼說,無非就是脾胃失調,陰盛陽虛,然後清一色的開了一堆的補方。”

“然後呢,林大人吃了這麼久,感覺如何?”

林如海沒說話,身後的梅姨忍不住道:“我們家老爺吃了一大堆藥,一點用也沒有,病情反而愈發的嚴重起來。

兩個月前老爺還能下地辦公,可後來連地也下不了,這些日子更是臥床不起,連飯也吃不下了。”

說完,梅姨用手帕掩麵,嚶嚶哭了起來。

王太醫看了看林如海,又看了看梅姨和賈瑜、黛玉,有些欲言又止。

林如海何等人,隨即笑道:“王太醫,您有話儘管直言,這屋子裡的人要麼是跟了本官十多二十年的妾侍,要麼便是本官的女兒和侄兒。

都是能信得過的人,有事儘管說出來便是,再大的事本官也承受得起。”

王太醫歎了口氣:“既然如此,下官便直言了。

以下官看來,林大人得的不是病,而是中毒了。

而且林大人中的毒是非常非常罕見,這種毒不像一般的毒藥那般一下子就要人命。

而是會不斷的腐蝕人的身體,導致中毒者身子逐漸虛弱,看起來就像適才這位太太說的那樣。

即便是一般大夫過來查看也會得出諸如陰盛陽虛之類的病症。

但是很不湊巧,下官對於一些毒素還算略有研究,這種毒素最典型的症狀便是麵色蠟黃,舌苔赤紅,且拇指會出現黑線。

常常會感到口渴燥熱等症狀,林大人,不知下官說得是也不是?”

“王大人說得沒錯,正是如此。”如果說原先林如海對自己的病情隻是有六七分懷疑,現在則是已經可以確定了。

“這就對了。”

王太醫捋須道:“由於放毒者並不想,亦或是不敢一下就要了林大人的命,所以隻敢用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法子,讓您身子慢慢虛弱下來。

給外人或是朝廷一種您是重病身亡的跡象,所以才給您下這種毒。

但有一點林大人可要注意了,因為這種毒的毒素很輕,需要長期而又持續的給您下毒,所以施毒者一定是您身邊之人。”

聽到這裡,林如海和梅姨的麵色一下變得格外難看起來。

良久林如海才長歎了一聲,“沒想到啊……本官身邊居然出了內賊卻不自知,慚愧……慚愧啊!”

梅姨清秀的臉也露出又是驚訝又是憤怒的神情,她豁然站了起來:“老爺……妾身馬上就讓林管家將那個賤人給綁起來,亂棍打死。”

“這個不急,她跑不了。”

林如海吃力的擺了擺手,看向了王太醫,“太醫,你實話告訴林某人,我……我還剩多少時間了。”

王太醫輕歎了口氣,“林大人,這種毒雖然輕微,倘若是剛開始中毒三兩個月的時候,下官還有法子將毒素驅除出來。

可如今此種毒素已經深入您的五臟六腑,想要將其驅除,實在是太難了。

下官也沒有把握將您治好。”

林如海毫不在意的擺擺手,“這些不重要,您隻要告訴林某人,我還有多少時間就好。”

王太醫遲疑了一會,這才道:“早則一個月,遲則兩個月左右。”

聽到這裡,黛玉再也忍不住抱著林如海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雖然在來的時候已經做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可當她從王太醫的口中聽到這個事實時,依然是難以接受。

尤其是從小就失去了母親,弟弟夭折,父親已經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可現在就連這唯一的親人也要離自己而去,這讓性格敏感的她如何承受得了?

看著摟著父親痛哭的黛玉,賈瑜悄悄拉了拉王太醫的衣袖。

王太醫會意,兩人出了屋子,一前一後來到了屋簷的角落裡。

賈瑜低聲問:“王太醫,難道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王太醫無奈的搖搖頭:“爵爺,下官奉了陛下的旨意跟您來此救治林大人,哪有不儘力之理?

但凡有一絲可能下官也會儘力而為。

可林大人身上的毒可不是一天兩天,而是經年累月下來的,毒素早已深入五臟六腑,想要逼出來談何容易?”

賈瑜深吸了口氣,“王大人,林大人乃是深受陛下器重的重臣。

他擔任揚州巡鹽禦史以來,為了替朝廷和大夏催收稅銀,已經先後失去了妻子和幼子性命,眼看著就連自己也要性命不保,您身為救死扶傷的醫者,於心何忍啊?

您就想想辦法吧?本官替大夏的百姓,替陛下謝謝您了!”

說完,賈瑜朝王太醫深深拜了下去。

這一拜卻是把王太醫嚇了一跳,趕緊跳到了一旁,不敢受賈瑜這一禮。

隻見他麵色陰晴不定的沉吟了良久才道:“爵爺,既然您都這麼說了,下官這裡也有一個方子或許可以試試。

隻是這個方子卻是極其凶險,用了此方子的人還能活下來的可謂十不存一,故而下官不敢提及。”

這下輪到賈瑜頭疼了,十不存一,這風險也太高了吧?

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王太醫,能跟我說說這方子嗎?”

“是這樣的。”

王太醫道:“這個方子也是下官祖傳下來的,也是專門解毒用的。

就是配一種藥物,給水蛭喂下去後,水蛭體內便會產生一種解毒的藥物,然後再用水蛭放到病人身上,讓它吸食病人的鮮血,同時水蛭也會將這種解毒的藥物注入到病人的體內,從而起到解毒的作用。(此法為筆者杜撰,看官老爺們可彆亂試)”

“還有這種法子?”賈瑜聽後頗為驚訝,沒想到還有這種解毒的方法。

“這樣很好啊,你說的風險又是什麼?”

王太醫苦笑道:“方才下官說,水蛭吸食人的血液後,同時也會將體內的解毒藥物注入病人體內從而起到解毒的作用。

而風險便是,此種藥物在解毒的同時也會容易導致病人發燒、發熱,絕大部分病人都會因為染上莫名的病症而去世。”

賈瑜一聽,這不就是細菌感染導致的傷口發炎導致發燒發熱而死亡嗎?

不過想想也確實如此,這個年代可沒有消炎藥和抗菌類藥物,一旦發生感染就隻能硬抗,能否活下來純粹是看天意啊。

他想了半晌,雖然心中已經有些一些想法,但他還是說道:“王太醫,是否用這個方子本官也做不了主,咱們還是先進去再說吧。”

“確實如此。”王太醫也點點頭:“茲事體大,咱們還是要詢問一下林大人本人的意見。”

兩人回到房間,看到黛玉依然緊緊摟著林如海的胳膊,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心疼。

看到兩人進來,林如海輕輕拍了拍黛玉的肩膀,“好了,乖女兒起來吧,莫要讓賢侄和王太醫看笑話。”

黛玉有些不情願的坐直了身子,隻是依舊垂著頭不做聲。

林如海掃了眼賈瑜和王太醫,微笑著問道,“賢侄,王太醫,你二人商議得如何了?”

看著林如海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樣,賈瑜心中也暗自佩服,能有這般心性胸襟的人,無論在哪個時代都絕對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也不想隱瞞了:“王太醫,你將情況如實告訴林大人吧。”

“好吧。”

王太醫便將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林如海,甚至將用水蛭治病的法子以及危害性也一並告知。

最後才道:“林大人,用水蛭解毒的法子雖然可行,但風險極高,能活下來的人可謂十不存一。

下官不敢越俎代庖,是否采用此法您自行斟酌。

不過下官要說的是,以您目前的情況來看,最好是十日之內做好決定,否則一旦超過十日,您的身體便會迅速惡化,屆時神仙來了也沒法子了。”

說完,王太醫朝林如海和賈瑜施了一禮後便告退了。

梅姨也趕緊追了出去,喊來了林管家給王太醫安排住所吃食,並派了一名丫鬟服侍。

賈瑜也對林如海道:“姑父,您和玉兒多年未見,想必一定有很多話要說。

那侄兒也先告退,咱們有事稍候再說。”

林如海頷首道:“有勞賢侄了。

小梅……你去給賢侄安排住所,並派人通知鹽丁營給賢侄帶來的親兵和士卒安排住所,切記要安排妥當了。”

“是,妾身明白,瑜大爺……請隨妾身前來。”

梅姨溫婉一笑,帶著賈瑜出去了。

不得不說,對於賈瑜這位客人,梅姨是非常重視的,不但讓他住在後院的一間小院子裡,還給他安排了兩名丫鬟服侍他。

這兩名丫鬟先是服侍他洗了個熱水澡,隨後又給他端來了可口的飯菜。

吃完飯後,賈瑜並沒有急著休息,而是出了林府,親自到附近的鹽丁營查看了古驥率領的五百火槍手是否安安頓好,並讓古驥安排火槍手在林府周圍進行全天候的巡邏。

等到一切安排妥當後,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賈瑜剛回到林府的後院,就看到梅姨已經等候在院子裡,看到賈瑜回來,梅姨便道:“賈爵爺,我家老爺吩咐妾身請您過去,有要事相商。”

“明白了。”

賈瑜也沒有多說,跟著梅姨來到了林如海的臥室。

進入到屋內後,正好看到黛玉正在給林如海喂粥。

看到賈瑜進來,林如海擺了擺手,“小梅、玉兒,你們先退下,老夫和賢侄有話要說。”

“爹……”

梅姨自然乖乖退下,但黛玉卻有些不情願了,撒嬌的扭了扭身子。

林如海慈祥的一笑,摸了摸她的秀發寵溺道:“傻丫頭,有話咱們明天再說。現在為父可是要跟賢侄商議公事,你們在一旁聽著算怎麼回事?”

聽到是公事,黛玉就算再怎麼不情願,也隻放下碗,扶著林如海讓他靠在床上,這才乖乖的跟在梅姨後麵離開了屋子,順帶著將房門關上。

待到二女走後,林如海的笑容也收斂起來,雙眼看向了賈瑜,眼神中也透露出一絲隱隱的威嚴,這個時候,他才表露出一名地方大員真正的風采。

不過,這股風采也隻是一閃而逝。

他重新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養神,過了一會才道:“賈賢侄,此番你來之前,陛下有何交待?”

“交待自然是有的。”賈瑜很痛快的承認了:

“此番出京之前,陛下已有明確交待,江南鹽商日益做大,朝廷的鹽稅一降再降,已然到了不處理不行的地步了,您身為巡鹽禦史,對此想必應該比小侄更清楚吧?”

林如海沉默了。

賈瑜的話雖然說得輕飄飄的,但他已經從賈瑜的話裡聽出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他沉默了一會,才輕聲道:“真的要弄得如此血腥麼?”

賈瑜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姑父,那些鹽商趴在大夏的身上吸食了那麼多年的血肉。

更是姑母和表弟早逝的罪魁禍首,您還要替他們求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