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吆五喝六(1 / 1)

我的紅樓生涯 千斤頂 8513 字 4個月前

揚州

其自古便是天下一等一的繁華之所,南朝梁人殷芸更有“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的詩句,由此可見揚州的繁華。

大夏建立之後,朝廷更是在揚州設立了巡鹽禦史一職,總領江南鹽業賦稅。

而江南的鹽業也確實不負朝廷的期望,從開國至今,七十多年來江南鹽業的賦稅一直撐起了大夏賦稅的半壁江山。

隻是從神武年二十五年以後,由於太上皇性喜奢靡,曾經六下江南,每次下江南的耗費巨大,地方官府根本無力承擔。

沒辦法的地方官府隻能求助於地方鹽商,並給了地方鹽商放開了愈發多的口子,這也導致江南鹽商的勢力愈發坐大。

神武三十四年,禦駕親征的太上皇在遼東大敗後,又經曆了鐵網山的叛亂,不得已退隱龍首宮,將皇位傳給了如今的昌平帝。

頭幾年,剛上位的昌平帝忙著鞏固皇位,等到他終於將皇位坐穩了,轉頭一看,才發現江南的鹽商已經發展成了一個龐然大物。

他們抱團取暖,用各種手段偷稅漏稅,給朝廷的鹽稅也逐漸下降到了每年不足四百萬兩。

這點銀子彆說太祖時期巔峰的上千萬兩了,就連太上皇時期的六百萬兩那都是斷崖式下跌啊。

被人動了錢袋子的昌平帝勃然大怒,當即委任他的心腹林如海為揚州巡鹽禦史,試圖整頓江南鹽稅。

林如海到任後,可謂是殫精竭力,利用分化、拉攏等各種手段,終於止住了原本不斷下跌的鹽稅。

在此期間,揚州的鹽商也用各種手段試圖對其進行拉攏,但均被林如海給拒絕了。

於是怪事來了,在隨後的幾年裡,林如海的妻子和幼子先後因病去世。

為了保住唯一的骨血,林如海不得已將僅存的女兒送到了神京的榮國府。

隻是林如海怎麼也想不到,他還是看走眼了。

按照原著的發展,他死在揚州後,他依然被老丈人一家給算計了。

不但唯一的女兒含恨凋零,就連留給女兒的那筆巨額嫁妝也被老丈人一家給吞得乾乾淨淨。

不過,這個世界,隨著賈瑜的到來,也開始出現了稍微些許的偏差。

揚州巡鹽禦史府午時

林府的老管家慢慢的從裡麵走了出來,他看了看高懸在天空的烈日,聽著身後隱約傳來的陣陣罵罵咧咧的聲音,無奈的搖搖頭。

他喊來了一名仆役,給了他五兩銀子,吩咐他去附近定一桌酒席回來。

接過銀子的仆役有些忿忿的道:“林叔,您怎麼還給那些人訂酒席啊。

自打這些人來了之後,都快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了,一個個吆五喝六的,還天天讓咱們給他們訂酒席,憑什麼啊?”

林管家瞪了仆役一眼:“憑什麼……就憑他們是老爺的族親,倘若老爺一旦有何不測,還得靠他們給老爺執幡摔瓦。”

仆役無奈搖了搖頭,賭氣道:“要是小姐回來就好了,看他們還敢不敢這麼放肆?”

林管家輕歎了口氣:“小姐在也不行,除非她能給咱們招來一個姑爺,還得是有能力右手腕的。”

這時,裡麵傳來了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老林頭……你他娘的在門口磨磨唧唧乾嘛呢,還不趕緊給爺幾個去置辦酒席,要是把爺幾個給餓著了,看爺怎麼收拾你!”

聽著身後傳來的罵聲,林管家歎了口氣,揮了揮手,“去吧,要是晚了,裡麵那幾位還不知道會出什麼幺蛾子呢。”

“哦……”

仆役拿著銀子剛想離開,卻聽到前麵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而伴隨著腳步聲,他就看到對麵大街上一隊穿著紅白相間,頭戴雪白噌亮頭盔的士卒正排著整齊的隊伍朝著他們府邸走來。

尤其是這些士卒,每人的肩膀上都扛著一杆長長的火銃,火銃上的刺刀在陽光下閃著攝人的寒光。

看著朝他們直徑走來的從未見過這種裝束打扮的士卒,正打算出門的仆役嚇得停住了腳步,有些害怕的問道:

“老管家,這些人……這些人好像是……是衝著咱們來的。”

“嗯?”

老管家扭過頭,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這隊明顯衝著他們而來的士卒,有些疑惑的說道:

“怪哉,這些士卒的裝束老頭我怎麼從未見過?咱們揚州乃至江南,就沒有這種裝束的官兵,他們到底是從哪來的?”

就在老管家和一眾仆役驚疑不定的時候,這隊士兵邁著整齊的步伐來到了巡鹽禦史府門口後,伴隨著一聲響亮的口令,所有人全部停下了腳步。

林管家大著膽子上前問道:“爾等是何人,何故圍我府邸?

此處可是林府,我家老爺可是皇上欽點的揚州巡鹽禦史,還不速速讓開!”

隻可惜,林管家的話如同對牛彈琴般,對麵的士卒們連眼皮子都沒動,隻是自顧自的在軍官們的口令下迅速將整個林府給包圍起來。

林管家又急又氣,剛想繼續罵人,卻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是林叔嗎?”

“嗯……”

聽到這個很是熟悉的聲音,林管家先是一愣,隨後整個身子被定住般一動不動。

隨後他慢慢轉過身子,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正怯生生的站在一頂小轎子的旁邊,含淚的看著自己。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睛,又眨巴了好幾下後,這才哆哆嗦嗦的喊了一聲:“小……小姐……是小姐嗎?”

剛從轎子下來的黛玉看著這位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老管家也是激動得嬌軀微顫。

兩人相互對視了數十秒,林管家這才哽咽起來朝黛玉拜了下去。

“小姐啊……你總算是回來了,老爺……老爺他……”

黛玉一聽,一顆心頓時便沉了下去,整個人也有些搖搖欲墜起來。

此時,一個人影從後麵趕來,一把扶住了她,沉聲道:“玉兒,你先沉住氣,等問清楚再說。

紫鵑、雪雁,你們先扶住你們家小姐。”

“哦……哦……”

原本站在一旁沒有作聲的紫鵑和雪雁聞言這才上前扶住了黛玉。

林管家看到來人居然如此不避嫌的攙扶著自己小姐,而黛玉也並未表現出抵觸模樣,他不禁好奇的打量了對方一眼。

卻看到來人雖然年輕,隻有十八九歲的模樣,腰間懸掛著一把沉甸甸的長刀。

整個人長身玉立,英姿勃勃,尤其是一雙眼睛看過來時,更是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跟了林如海多年的老管家立刻就知道,這種氣勢非長時間發號施令的人,是不能培養出來的。

尤其是身上穿的那件蟒袍,更不是一般人能穿的。

他有些驚疑不定的看向了自家小姐,小聲問道:“小姐……這位是……”

“老管家……他……”

賈瑜不待黛玉介紹,便主動朝林管家道:“本官乃是榮國府大小姐元春的夫婿賈瑜,也是玉兒的表姐夫。

此次本官奉旨下揚州公乾,順道和玉兒一同來的。”

“表姐夫?”

“是的老管家,這位便是元春姐姐的夫婿,同時也是朝廷新晉的定遠伯。”黛玉也在一旁補充道。

老管家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長身挺立在她身旁的賈瑜。

兩人一個國色天香含羞帶怯,一個長身玉立英氣逼人,這哪裡是什麼表姐夫和小姨子,說他們是兩口子那是一點違和感都沒有啊。

不過老管家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輕歎了口氣道:“小姐……老爺如今的病情不大好,時常是清醒一陣昏迷一陣的。

而且咱們府上還來了一群林家的族親,他們……唉……您進去就知道了……”

“族親……”

黛玉秀眉微蹙,他們家連續兩代單傳,到了林如海這一代依然如此。

即便是有那也是比較遠的親戚了,怎麼全都跑過來了。

她扭頭看了賈瑜,遲疑道:“瑜大哥……這個……”

賈瑜在她的肩膀輕輕拍了一下,“玉兒你彆擔心,一切有我。”

賈瑜的聲音雖然不大,卻讓人有種莫名的安全感,黛玉原本漂浮的心立刻安定下來,仿佛隻要有賈瑜在身邊,再大的問題也隻是等閒。

賈瑜將目光看向了老管家,朗聲道:“林管家,既然來了自家的親戚,那就勞煩你帶我們進去吧。”

老管家看了看賈瑜和黛玉,又看了看周圍整齊排列,手持火槍的那數百名火槍手,心中不由得大定。

是啊,現在自家小姐回來了,而且還是跟著姑爺……啊呸……是跟著表姐夫回來的。

還帶來了那麼多官兵,自己還怕什麼啊,要怕的應該是裡麵那些混蛋才是。

想到這裡,他的心中湧起一股火熱。

自家小姐的這位表姐夫看起來是個有本事的,說不定還能給老爺帶來什麼好消息呢。

“小姐……賈爵爺……請您跟老奴進去吧。”

在老管家的帶領下,賈瑜和黛玉帶帶著紫鵑、雪雁以及婆子和十多名親兵進了林府。

一行人剛來到大廳,就聽到裡麵傳來一陣亂哄哄的喧嘩聲,賈瑜甚至還聽到了劃拳的聲音。

不說賈瑜了,就連一同進來的黛玉、紫鵑和雪雁三女臉上都浮現出了怒容。

主人家生了重病,生死未卜,遠道而來的親戚而卻在主人家的客廳裡大吃特吃,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賈瑜還沒說話,原本就因為心憂父親病情而心情煩悶的黛玉率先忍不住,加快步伐走進了大廳。

當他們進入大廳後,發現原本布置還算雅致的大廳裡一片狼藉。

三張餐桌擺放在大廳中間,足有二十多名男子正圍在桌旁大聲的談論說笑著。

還有幾名男子甚至一隻腳踩在凳子上大聲的吆喝著劃拳,大廳周圍還站著幾名仆役,皆是敢怒不敢言。

賈瑜一行人一進入大廳時,裡麵的人全都轉頭望了過來。

看到是兩名陌生的男女走進來,不少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卻發現對方全都是一副茫然的神色。

不過他們隨即看到了跟進來的林管家,一名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立刻喊了起來,“老林頭,你帶來的這兩人是誰?莫非也是趕來給如海侍疾的林家親戚。”

黛玉來了之後,林管家的膽氣也壯了起來,眼睛一瞪:“你怎麼說話的,這是咱們府上的大小姐回來了。”

“大小姐?”

中年男子麵色微微一變,原本不善的臉色立刻換成一副虛偽的笑容。

“喲……原來是如海家的侄女回來了。

來來來……過來讓五叔好好瞧瞧,你彆還記不記得,當年你小時候五叔可是抱過你的。”

這位中年男子說話的時候,原本還一副放蕩不羈的幾名年輕男子看到亭亭玉立站在當場,猶如芙蓉花仙子下凡的黛玉,全都呆住了。

常年生活在鄉野的他們這輩子那曾見過如此國色天香的佳人,一時間全都呆滯住了,不少人甚至連唾沫都流出了嘴角而不自知。

不過黛玉卻沒有給他們什麼好臉色,而是冷冷對中年男子道:“實在對不住,我並不認識什麼五叔。

不過如今吾父病重,各位卻在小女子的府中大擺宴席,吆五喝六的,是否不太合適呢?”

“呃!”

五叔麵色一僵,他沒想到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一進來就對他們進行斥責,而且他還沒發解釋,畢竟這事確實是他們理虧在先。

但立刻就有人不乾了,一名約莫六十多歲,須發皆白的老頭站了出來,手捋胡須喝道:

“你個小丫頭片子,進來後不但不向我們這些叔伯兄長見禮,反而叱喝我們,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尊卑禮法?

再者說了,我們如何做輪得到你來斥責我們嗎,彆說你了,就算是如海在這裡,他也不敢這麼跟我們說話。”

麵對老頭的指責,黛玉一時有些語塞起來。

不是她不敢罵人,而是這個時代的風俗禮法就是這樣,在這個孝道大於天的時代,長輩的話就是天條,哪怕是錯的你也得老老實實聽著。

黛玉雖然敢斥責那我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但如果對這位六十多歲的老頭也這麼訓斥的話,倘若傳了出去,對她的名聲絕對是很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