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忘了,本官是乾什麼的!”
此言一出,眾人這才想起來,眼前這位爺不僅是虎賁營的總兵官,他還兼著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呢。
五城兵馬司是乾什麼的?
用後世的話來說那就是囊括了武警、消防這些職責的治安型的準軍事組織。
雖然不如中車府或是錦衣衛那般無孔不入,但想要調查一個家仆的情況,那簡直不要太輕鬆好不好。
賴嬤嬤的臉色立刻變了,她很清楚自己自己雖然可以抵死不認,但這並沒有意義,人家隻需要到自己家逛一圈,一切都將真相大白。
想到這裡,她抱著賈母大腿的手更加用力了:“小姐……小姐……奴婢承認,奴婢伺候您大半輩子了,在榮國府也呆了大半輩子。
對榮國府的感情頗深,所以奴婢的院子樣式難免跟寧榮二府有點像,可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啊。
而且奴婢的院子也比寧榮二府小了許多,未曾逾越,您可不能聽信他人挑撥離間你我的主仆之誼啊!”
“嘿……感情我成了挑撥你們主仆情誼的壞人了?”賈瑜都被氣樂了。
“好好……感情你們賴家都是好人,合著就我是壞人是吧?
今天,爺還真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破家的縣令……站住……”
賈瑜的話沒說完,突然轉頭喊了一聲。
伴隨著他的目光,眾人便看到一名四十來歲的婆子正躡手躡腳的打算出門,聽到賈瑜的喝聲後她非但沒停下來,反而加快腳步想要逃走。
賈瑜也不廢話抽出腰間的寶劍便甩了出去。
“啊……”
隻聽見一道淒厲的慘叫聲響起,伴隨著一道寒光,飛出去的寶劍射中了那名打算逃跑的婆子,將她的大腿刺了個對穿。
劇烈的疼痛讓那名婆子當場躺在地上發出了淒厲的哀嚎聲,鮮血順著大腿開始泊泊流淌,不一會便將地麵染紅了一大灘。
看著因為劇烈痛疼而滿地打滾的婆子,榮慶堂裡所有人都被嚇到了。
賈赦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麵色煞白,被嚇得失魂落魄的他並沒有意識到一股溫熱的液體正順著自己的褲腳往下流淌。
賈政雖然要好一點,但剛才正端起的茶杯也不知什麼時候掉在了地上。
湘雲、黛玉、探春等一眾女孩也嚇得相擁在了一起。
“殺人啦……殺人啦……”
突然,一道尖叫聲響了起來,所有丫鬟、婆子亂成一團。
反倒是元春雖然也被嚇了一跳,麵色微微有些蒼白,但依然能強撐著坐好。
抱琴和金釧雖然也被嚇了一跳,但依然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她。
“都給我閉嘴!”
賈瑜突然高聲喝了起來,他走到那名躺在地上不停打滾的婆子身前,緩緩蹲了下來,扭頭問周圍的丫鬟仆役:“你們誰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是哪一房的?”
此時的賈瑜早已沒有了平日的隨和模樣,取而代之的是滿身的肅殺之氣,周圍的婆子和丫鬟們麵麵相窺,全都搖頭表示沒見過此人。
良久才有一名丫鬟戰戰兢兢的說道:“回瑜大爺的話,這名婆子是賴嬤嬤帶過來的,我等從未見過,應該是賴嬤嬤家的下人。”
“賴嬤嬤家的下人?”
賈瑜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可真是稀奇啊,連賴嬤嬤都可以買下人了?
他轉過頭,包含殺意的目光看向了那名婆子:“現在你告訴本官,你適才打算去哪裡?
是想要去跟賴大、賴升兩兄弟通風報信嗎?”
那名婆子想必也知道厲害,強忍著疼痛哭訴道:“不……不是……奴婢……奴婢隻是內急,想要去解手!”
“解手……嗬嗬……”賈瑜嗬嗬笑了起來,隨即厲聲道:“那適才本官讓你站住,你為何不聽?”
“奴婢……奴婢是太過害怕,所以……所以才……”
看著依然在狡辯的婆子,賈瑜緩緩搖了搖頭:“本官已經給了你機會,但是自己不知道珍惜啊。”
他隨即站了起來,喊了一聲:“抱琴!”
“爺……奴婢在!”
原本護在元春身邊的抱琴趕緊走到賈瑜身邊。
賈瑜解開腰間的劍鞘遞給了她,“你持本官的劍鞘,立刻到外院將我的親兵都喚進來!”
“是!”
抱琴接過劍鞘後趕緊匆匆離去。
賈母見狀感覺不妙,趕緊喊上琥珀和鴛鴦扶著自己快步走到賈瑜跟前顫聲道:“瑜哥兒,你到底想要乾什麼?
動不動就在榮國府裡擅自殺人,眼裡還有我這個老祖宗嗎?”
賈瑜無奈的指著地上的婆子道:“老太太,我哪裡殺人了,你沒看到她不還沒死嗎?”
“你……”
賈母心裡這個氣啊,你這個樣子跟殺人有什麼區彆。
隻是她這個人雖然自小享受了榮華富貴,長大後嫁給了賈代善,這輩子都是養尊處優。
一輩子都生長在深宅大院的她這輩子也就真正見過的兩次血全都是眼前這孽障搞出來的,一時間她都有些後悔將元春留在榮國府了,以至於把這個殺星也招來。
眼看賈瑜連賈母都不怎麼買賬,這些生長在後宅裡的女人們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即便是賴嬤嬤也不敢胡亂搭腔,生怕這個煞星一個心裡不爽也給自己來上這麼一劍。
不過賴嬤嬤不說話,卻有人站了出來。
“瑜哥兒,你這是什麼話?
老太太在問你話呢,你就是這麼跟老太太說話的?
還不趕緊向老太太賠不是!”
眾人一看,原來是東院的赦老爺。
賈瑜一扭頭,打量了賈赦一番後不禁撲哧一聲笑了。
“赦老爺,勞煩您先回去換件衣裳再過來說話成不。
不是我不給您麵子,實在是這味道有點衝。”
原本大家還沒注意,賈瑜的話一出口,眾人才發現賈赦的腳下居然多了一攤液體,隱隱有一股腥臊味撲麵而來。
一陣涼風吹過你,也是直到這時候,賈赦才意識到自己的褲襠居然有些涼颼颼的,原來剛才他居然被嚇尿了,而且還是當著所有人的麵。
“啊……”
賈赦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叫,衣袖掩住了麵容,飛快的朝外麵跑了出去。
“撲哧!”
不知是誰率先笑出了聲,而笑聲也是會傳染的,隨後接二連三的低低笑聲也在榮慶堂裡響起。
就連賈政原本驚恐的表情也緩和了不少,不斷的搖著頭,嘴裡嘀咕著:“胡鬨……胡鬨……”
也不知道說的是哪個人。
而賈母隻覺得自己一張老臉今天都丟光了,隻覺得火辣辣的臊得慌。
幸好就在這時,晴雯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十多名親兵。
這些親兵一聽說將主相召,全都帶上了兵器趕了過來,一行人排成兩行站好。
為首的親兵隊長看到賈瑜後轟然下拜:“啟稟爵爺,親兵隊正趙秋白奉命趕到,請爵爺下令!”
賈瑜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婆子:“你派兩名弟兄,將這個婆子押到五城兵馬司大牢,讓獄卒好好審一審她和老嬤嬤一家的關係以及賴大、賴升的那些齷蹉事,本官就不信了,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喏!”
親兵隊長趙秋白抱拳大聲答應,隨後一招手,“李正奎、吳華建,你們兩個找輛大車過來,將這個老婆子送到五城兵馬司大牢裡,告訴裡麵的人,明天天亮之前,要將口供送到爵爺麵前!”
“小人遵命!!”
兩名身材魁梧的親兵以一抱拳,先是將那名婆子大腿上的長劍拔了出來,然後掏出一根布條草草包紮了一下,隨後不顧婆子的哀嚎求饒,猶如拖死狗一樣將那名婆子拖了出去。
緊接著,賈瑜掏出了一個布袋遞給了趙秋白:“你馬上持本官官印,趕往五城兵馬司衙門,即刻調來三百巡城兵丁,前往賴大、賴升家,將其團團包圍,等待本官到來。
在本官抵達之前,整個賴家隻許進不許出,倘若跑了一個人,本官唯你是問!”
“遵命!”
趙秋白一抱拳,雙手接過賈瑜遞給他的官印,飛快的離開了。
而賈府的眾人看著如行雲流水般的發號施令的賈瑜,全程沒有一句廢話,士卒們全都令行禁止,也沒有人敢提出任何異議,一時間一股肅殺之氣彌漫著整個榮慶堂。
這些從小生長在深閨大院裡的姑娘們這才明白什麼叫令行禁止,什麼叫軍令如山。
等到賈瑜下完命令後,賈政這才強忍著心中的害怕,上前兩步戰戰兢兢道:“三思……難不成你真的要對賴家動手嗎?
能夠給賴嬤嬤一個機會?
畢竟她也是服侍了賈母數十年的老人了。”
賈瑜輕歎了一聲,放緩了聲音:“嶽父大人,都到了這個時候,莫非您還以為小婿是在開玩笑嗎?
小婿並非沒有給過她們機會,可您也看到了,實在是她們不知道珍惜啊。
既然她不願意說,那就到大牢裡跟獄卒解釋吧,小婿隻要口供!”
說完,她轉過頭對賈母道:“老太太……或許您到現在還認為瑜在小題大做,或者是在針對您。
但瑜隻能說,事實勝於雄辯,賴家到底是怎麼德行,等咱們到了賴家後便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現在請您暫且在榮慶堂安坐,待瑜和嶽父大人親自前往賴家一趟後,一切便會水落石出。”
說完,他朝坐在椅子上的元春使了個眼色,隨後帶上了賈政、賈璉兩人出了榮慶堂……
…………
賴家位於距離寧榮街不遠的另外一條街道,這裡原本住的大都是商賈人家,隻是這十多年來,這條街上住的商賈開始逐漸減少。
據說是被一戶姓賴的人家給買了下來,隻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這個姓賴的主人家其實隻是寧榮二府的仆役。
當賈瑜一行人趕到賴嬤嬤家時,親兵隊長趙秋白已經手持他的官印調來的三百兵丁已經將賴家團團包圍。
伴隨著賈瑜一聲令下,兵丁們強行破門隨後蜂擁而入,很快賴家便響起了陣陣驚呼聲。
隨著兵丁的闖入,整個賴家瞬間亂成了一團。
賈瑜帶著賈政、賈璉二人,在十多名親兵的擁簇下也走進了進去。
賈政和賈璉剛一進門,就感到一種熟悉的味道。
這賴家……不……從規模上來看,應該稱其為賴府了。
這賴府的布局跟榮國府實在是太像了,可以說除了在規模上小了一號之外,壓根就沒有太大的區彆。
“大膽……實在是太大膽了!”
看到這一幕的賈政除了震驚之外,也被氣得直哆嗦。
不僅如此,他還看到這府裡被兵丁攆著的丫鬟、婆子和仆役也絕對不少,光是看到的就有上百人之多。
被賈瑜強行拉來的賈璉也被震得說不出話來。
“這賴大究竟想乾什麼?居然敢蓄養了如此多的仆役,他就不怕被官府追究嗎?”
賈瑜嗤笑道:“追究?
扯著榮國府的招牌,誰敢追究他這位大管家啊?”
賈政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知道這一切的源頭其實都是出自於自己母親對賴家的放縱。
彆看賴大、賴升兩兄弟都是寧榮二府的大管家,在賈府裡可謂是前呼後擁威風凜凜,除了有數的幾個主子之外他們誰都不怵,甚至出了寧榮二府後他們更是成為了大多數百姓都會敬畏的存在。
但嚴格的來說,賴大、賴升兩兄弟屬於家生子,也就是所謂的賤籍。
按照大夏律,他們根本不能做官,也不能參加科舉,即便是除去了賤籍後,也得過了三代之後才能參加科舉和做官,就更不用提蓄養奴仆了。
自己都是賤籍了,還想著蓄養奴仆,你特麼的在想屁吃呢。
可即便是有著這樣的規定,賴大、賴升兩兄弟家裡依然蓄養了那麼多的丫鬟仆役,這如何不讓賈政、賈璉震驚?
這時,賈政和賈璉看到賴大領著幾名仆役匆匆跑了過來。
看到被親兵擁簇著的賈瑜、賈政、賈璉三人,賴大又驚又怒的問道:“二老爺、璉二爺,你們領著兵丁闖入老奴的家中意欲何為?”
看到即便到了這個時候,賴大第一時間依然沒有理會自己,而是質問賈政。
賈瑜失笑著搖了搖頭,看來自己這個定遠伯在賴大心中的分量還是比不上自己這位便宜嶽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