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1 / 1)

我的紅樓生涯 千斤頂 8848 字 4個月前

出了皇宮之後,天色已經開始暗了下來。

賈瑜看了看天色,眼看著就要到了宵禁的時間了,如果天黑之前還不回到家裡,被巡夜的兵丁給逮了個正著就不好了。

等等……

賈瑜突然想起來,老子可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啊,巡夜可是老子的本職工作,哪個膽邊生毛的大頭兵敢觸老子的眉頭。

想到這裡,賈瑜的胸脯頓時就挺了起來,牽著馬朝著來路走去。

隻是剛走了兩步的賈瑜想到如果現在回榮國府的話還要穿過大時雍坊、小時雍坊以及鹹宜坊等偌大的地方。

即便自己騎著馬也得大半個時辰,反倒不如回自己的定遠伯府歇息一晚方便些。

反正明天還得上朝,回定遠伯府的話還方便點。

想到這裡,賈瑜調轉馬頭便朝著盤棋街,過了三觀廟、玉河南橋,一直到了崇文門裡街,終於在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回到了定遠伯府。

隻是回到了府裡後他就後悔了,如今的定遠伯府裡除了仆役和下人外就沒有多少人。

更彆說冷清清的後院了,元春去了榮國府後,金釧、抱琴和晴雯也跟著過去了,如今的後院隻有幾個粗使丫頭。

連給自己打洗腳水的人都沒有,這讓這段時間當慣了老爺的賈瑜一時間居然很不適應。

拒絕了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的粗使丫鬟替自己打水的請求,自己提著桶來到了水井邊。

想當初,自己可是孤身一人帶著十多兩銀子,在天寒地凍的天氣裡從金陵一路來到了神京,半路上嘗冰臥雪什麼苦沒吃過?

現在倒好,連打個洗腳水都嫌費勁,看來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由儉入奢由奢入儉難啊。

一邊暗自罵自己矯情,一邊自己打了一桶水,洗漱完畢後,便匆匆上床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被門口的拍門聲吵醒,原來是是早起的粗使丫頭按照自己的吩咐叫自己起床呢。

“老爺,已經五更天了,您該起床準備上朝了。”

賈瑜拿起枕邊的手表看了看,才淩晨三點鐘。

他心裡這個氣啊,這個點就讓人起床上朝了,真是萬惡的封建社會啊,還讓不讓人活了。

隻是心裡罵歸罵,但身子還是很誠實的坐了起來,匆匆穿好了朝服後,又接過粗使丫鬟端來的水洗漱了一下,然後出了府門。

門外早有親兵牽著自己的紅棗馬在等候,接過馬韁上了馬,帶著兩名親兵匆匆朝著皇宮而去。

進了大明門,穿過長街後穿過承天門,來到端門外,將馬匹交給了親兵,自己則是加入了等候上朝百官的行列裡。

要說來到這個時代最讓賈瑜不習慣的事情是什麼,上朝絕對是其中之一。

來到在端門外等候上朝的官員可不是小數目。

由於大夏太祖在位時就規定,凡是京官都有上朝的資格,所以每到上朝的時候,人數簡直不要太多。

據統計,整個神京有資格上朝的官員加起來至少得有一兩千人。

再加上跟隨那些官員前來的仆役隨從,那人數簡直了。

怎麼形容呢,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後世小學放學的時候,校門口人山人海的模樣就知道上朝時的擁擠程度了。

說是人擠人還算是輕的,經常就有官員被擠掉了鞋子甚至朝服的情況發生,遇到性子急躁的官員當場就會上演全武行。

一旦遇到這種情況,周圍的官員們全都會很默契的拉開距離,一起開啟吃瓜模式。

就像剛才賈瑜一路走來,就遇到了兩名官員正在罵架。

隻是賈瑜估計這兩名官員應該是從南邊來的,兩人幾乎都臉貼臉,口水都互噴到對方臉上了,可兩人的手愣是牢牢的放在背後,誰也不肯打第一拳。

看了十多分鐘後,吵架的沒急,看的人反倒受不了啦。

看了半天的賈瑜忍不住喊了起來,“你們他娘的倒是打啊,光吵有卵用啊?

乾他,隻要把對麵的人打趴下你就贏了。

放心,不讓你們白打。老子出十兩銀子的彩頭,誰要是打贏了銀子就是他的!

我賭那位嘴上有胡子的老兄能贏,還是十兩銀子,誰敢跟我賭?”

賈瑜的話音剛落,周圍上百道目光齊刷刷的向他望了過去。

周圍吃瓜的官員……我草……到底是哪位仁兄這麼猛,居然在午門外開賭局?

所有人看到賈瑜身上的那件代表伯爵的麒麟袍後目光全都呆滯了一下。

在場的不乏聰明人,看到麒麟袍後,又看到賈瑜那年輕得過份的年紀,立即就想到了這段時間風頭正盛的定遠伯賈瑜。

認清了賈瑜的身份後,不少人的心思立刻活絡起來,眼中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情。

看到眾人的神情和周圍詭異的氣氛,又看了看手表,距離宮門開啟還有一段時間。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賈瑜索性來到了兩人身邊站好。

隻見他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劃了兩個圈子,並分彆在兩個圈子裡寫上壹和貳了兩個字。

“各位同僚,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既然這兩位仁兄發生了爭執。

靠嘴皮子是爭不贏的,倒不如從手上見真章來得乾脆。

賭這位有胡子的仁兄贏的就往一號圈子裡扔銀子,賭這位沒胡子的仁兄贏的就往二號圈子裡扔銀子。

兩位仁兄的賠率都是一比一,大家現在可以下注啦!”

賈瑜的聲音剛落,現場便是一靜,無數不可置信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這家夥瘋了嗎,現在可是上朝啊,他居然敢聚眾賭博,信不信明天的時候彈劾他的折子能將昌平帝的龍案壓垮。

偌大的午門外俱靜無聲,就連身為當事人的兩位仁兄也嚇得停止了吵架,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賈瑜。

是不是我起得太早,以至於出現了幻覺?

看到眾人的反應,賈瑜悻悻的搖了搖頭,“真沒意思……原本還以為能找點樂子的,沒想到一個帶種的都沒有。”

他拍了拍手,剛想混入人群,沒想到剛才吵架的兩位仁兄不乾了。

齊齊堵住了他的去路,那名留著胡子的官員氣憤的瞪著他,大聲道:“賈大人……豈不聞昔所以衰退,果在其劣乎?所者,向不犯戒,向外不犯禁,惟心之青,有禁之。”

聽著這位仁兄一開口便是之乎者也,賈瑜隻感到一陣頭疼,趕緊一抬手:“等等……說人話……”

“賈大人,你豈能趁我二人爭執之時設下賭局,此君子所不為也。”

胡子兄一臉的氣憤,另外年紀稍微小點的也附和道:“況且我二人隻是爭吵而已。

你卻趁機慫恿我二人動手,其心何其歹毒也,此事若宣揚出去,豈不讓我二人名聲掃地?”

“名聲掃地?”

賈瑜不屑道:“你二人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麵前當眾如同潑婦般吵架時,難道就沒考慮過名聲嗎?

倘若你們當場便動了手,我還佩服你們是個爺們,可你們呢?

卻隻會唧唧歪歪的爭吵,有個屁用啊。

是男人就該一言不合操家夥乾他,這才是一個大老爺們該乾的事。

可你們呢?

你們吵了兩刻鐘了,愣是連手都不敢抬,我都替你們著急。

現在卻跑來找我老子的麻煩了,我呸……”

賈瑜越說越大聲,周圍的官員也全都圍了過來。

他的話也獲得了不少人的讚同。

當場就有人附和道:“對嘛……光吵架有什麼用,是男人就乾他!”

“對頭……還以為能下注玩玩,沒曾想居然是兩個軟蛋。”

被周圍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兩個人臉色漲得通紅,半天才憋出了一句。

“君子動口不動手!”

“哈哈哈……”

周圍爆出一陣大笑。

就在賈瑜正想說話的時候,午門外突然響起一聲高亢尖銳的呼嘯聲。

“啪……”

“啪啪……”

“啪啪啪……”

眾人順著聲音望去,看到一名膀大腰圓的太監正站在金水橋上,用力揮舞著一條長長的鞭子。

鞭子順著太監的揮動發出巨大的聲響,足以讓午門外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賈瑜知道,這是一種名為“靜鞭”(又稱鳴鞭)的儀式,最早起源於契丹民俗,以鞭“驅鬼”。

發展到後來,曆朝曆代在大型朝會、登基大典等重要場合,都會有專人鳴鞭,以示莊重,而且曆史源遠流長。

鳴鞭一響,剛才還猶如菜市場一般亂哄哄的官員們瞬間就像是頑皮的小學生看到了班主任一般,所有人瞬間都靜了下來。

隨後開始排著隊,分成兩路朝著左掖門和右掖門湧去。

本著文左武右的原則,賈瑜自然是混在武官的中間,走在了右掖門的隊伍裡。

不過和往日上朝時排在後麵的小蝦米不同,如今的他身為皇帝欽封的定遠伯、龍虎將軍,虎賁營總兵官兼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絕大部分武官很自覺的紛紛排在了他的身後。

能和他並排而行的人裡也就寥寥十多個人,而在這些人當中,賈瑜凜然看到一位熟人,那就是元春的便宜舅舅,京營節度副使,王子騰。

隻是和上次看到的不怒自威,一臉威嚴的副節度使不同。

如今的王子騰麵色蒼白,頜下的胡須也變得有些雜亂。

當王子騰和賈瑜打了個照麵時,王子騰甚至主動給他打了個招呼。

“三思,下朝之後咱們找個地方坐坐,你看如何?”

看到王子騰的模樣,賈瑜心中也是暗歎一聲。

他回來之後,元春也將他不在的這些日子,王子騰托他媳婦不斷的各種明示暗示,希望元春能幫幫王家,甚至幫王家站台等等。

不過元春可不是她母親,在宮闈中呆了十年的她當然清楚其中的厲害。

所以對於王家的要求全都以自家夫君不在家,自己一個婦道人家不好做主為由全都給回了。

而賈瑜回來的這幾天也一直在忙,王子騰即便想找他好好談一談也一直找不到機會,現在兩人好不容易見了麵,王子騰也終於放下了姿態,主動提出了邀請。

看著王子騰期盼的目光,賈瑜還能怎麼辦?

隻能點點頭,“舅舅既然有約,瑜自當從命。”

看到賈瑜終於答應了自己的邀請,王子騰心中大喜:“好……下朝後我做東,咱們醉仙樓好好喝一杯。”

“那行。”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順著右掖門進入了午門,然後穿過了皇極門來到了皇極殿。

入殿後,文武百官開始分兩排站立。

這今天,是賈瑜班師回朝後頭一次單超,而這次上朝,賈瑜的身份跟上次又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以前他隻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昭勇將軍的時候,他幾乎連大殿都進不了,隻能拍在隊伍靠後的位置。

現在不同了,身為定遠伯、龍虎將軍的他已經有資格站在武官的前排位置,甚至隻排在王子騰這個京營節度副使的後麵。

很快,身為皇帝的昌平帝也入場了,今天的早朝正式開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等到文武百官朝拜完畢後,一名太監站了出來高聲道:“諸位臣工,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太監的話音剛落,一名身穿紅袍的官員立刻就站了出來大聲道:“臣都察院右僉都禦史畢傳道有本啟奏!”

很快,上麵傳來了昌平帝的聲音:“講!”

“臣要彈劾定遠伯賈瑜,此人與今早上朝的時候聚眾賭博,辱沒同僚,罔顧秩序,請陛下對其進行嚴懲!”

“哦……還有這事?”

昌平帝剛從後宮出來,對於剛剛發生在午門外的事情並不知曉。

他將目光看往下麵,很快就找到了站在前列的賈瑜。

“賈愛卿,對於畢禦史的話你有何話說?”

賈瑜看著這位畢傳道,心想這位不是上次彈劾過自己的那個家夥嗎?怎麼又來了,這都沒完了?

心裡這個膩味啊,他站出來當場便反駁道:“陛下……臣並未聚眾賭博,這位畢傳道大人在誣陷微臣。”

“混賬!”畢傳道一下就怒了,“適才在午門外,你可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麵開設賭注的,數百雙眼睛都看到了,你居然還敢抵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