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夫婦?”
賈瑜想了好一會,這才想起來。
這周瑞夫婦是王夫人的陪房,冷子興的嶽父嶽母。
周瑞的媳婦常在大觀園及王夫人、璉二奶奶處做事露麵。處事較為圓滑、見風使舵,是賈寶玉口中典型的“魚眼睛”。
而且周瑞兩口子也算是個知恩圖報、熱心腸的人,同時也是劉姥姥進榮國府的引路人。
既然知道這夫婦倆的心腸都不壞,讓他們來也沒什麼。
於是點點頭,“這種事你做主便是,咱們府上不是還缺個管家麼,讓周瑞來乾便是。
至於周瑞的媳婦嘛,就讓她跟著你就好。”
元春看到賈瑜答應,甜甜一笑,“謝夫君。”
“謝我乾嘛。”賈瑜擺了擺手,“既然我把你娶過門,後宅便是由你做主……對了……”
賈瑜突然想起一件事,“咱們的庫房你都看過了沒有?”
“看過了。”一聽到這裡,元春俏臉便露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神情。
“妾身也算是服了你們這對主仆了,一個是真敢放權,另一個是真的敢管錢。
讓妾身驚訝的是,晴雯一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小丫頭,偏偏還能將家中銀兩的數量記得大致不差。
也幸好如此,否則府中還不亂套了。”
“這不是沒法子麼。”
賈瑜聞言也是老臉一紅,“不過好在你如今嫁過來了,正好將這一塊接過來。還有啊,晴雯昨兒個央求我,想讓他姑表哥和表嫂過來府上幫忙,她跟你說過麼?”
“說過了。”
元春點點頭,“妾身已經告訴晴雯,讓他表哥夫婦兩人到後廚給柳嫂打下手,月例就暫時定每月一兩銀子,反正咱們家也不缺他們這口吃的。”
“這就好。”
賈瑜滿意的點點頭,家裡有了女主人就是好,後宅的事情自己一點都不用操心了。
不像先前,每天光是處理後宅的事就要浪費自己很大的精力。
就在夫婦倆敘著家常的時候,一名風塵仆仆的騎士又策馬衝入了城門,將站在城門口的幾名守城兵丁嚇了一跳。
為首的什長剛想喝罵,但當他看到來人背後插著的那三麵小旗時又閉上了嘴,取而代之的是驚疑不定的神情。
“他娘的,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沒隔多久又來了一個十萬火急的?”
“頭……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潼關那邊出事了?”一旁有兵丁問道。
“我看不像,瞅剛進去那位至少在路上跑了有些日子了,潼關離咱們京城才多遠啊,至於跑那麼久麼?”
“對啊,那是哪出事了?”
一群兵丁在那裡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而那名騎士也沒有停留,直接朝著午門衝去,一路上橫衝直撞,不知撞翻了多少攤子,踩爛了多少貨物。
“十萬火急……十萬火急……”
戰馬來到午門後,早已口吐白沫的戰馬一個嘶鳴,前蹄一軟栽倒在地,措不及防的騎士也跟著翻倒在地。
他掙紮著站了起來,對著守在午門口的禁衛喊了起來,“快……扶我進去……我要麵見陛下!”
守在午門外的禁衛也不敢怠慢,其中兩人跑了過來,一左一右將人攙扶起來,朝著皇極殿跑去,因為此時的昌平帝還沒下朝,正跟百官議事呢。
當禁衛攙扶著騎士進入大殿後,騎士朝著龍椅上的昌平帝跪了下去,並從背後的包裡掏出一個錦盒高舉頭頂,氣喘籲籲道:“陛下……十萬火急……後金努爾哈赤於半月前率兵三萬將沈陽團團圍住,沈陽告急!”
“轟……”
騎士的話音剛落,整個皇極殿立刻轟動起來。
百官們全都騷動起來。
怎麼著,王子騰正率部在潼關和蒙古韃子血戰呢,後金又鬨騰起來了?
昌平帝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沒有接過戴權遞過來的求援文書,直接說了句:“念!”
“喏!”
戴權不敢怠慢,打開文書後高聲念了起來:“臣西寧郡王,遼東督師安再師頓首吾皇,昌平十三年四月初二,後金大汗努爾哈赤,親率三萬大軍,欲以攻我沈陽。
沈陽乃遼東之重鎮,若失其守,則大夏危矣。況努爾哈赤之輩,皆狡猾之徒,善戰之將,非可輕敵也。
臣願領所屬之兵,與努爾哈赤決一死戰。當以死報國,不負陛下之恩。
願陛下聖明,察臣之誠,賜兵救援。則國家幸甚,百姓幸甚。”
戴權念完後,大殿裡一片寂靜。
良久才有人高喝道:“荒唐……簡直就是荒唐!
西寧郡王手中可是握著足足八萬精兵,區區一介賊酋努爾哈赤隻率兵三萬來攻,就慌成這個樣子,他還有臉向朝廷求援兵?”
又有人出來反駁道:“白大人此言差矣,豈不聞後金不滿萬,滿萬不可敵之言?
後金兵馬之凶殘尤甚蒙古人,況且西寧郡王手中雖有八萬兵馬,但卻要分守錦州、遼陽、山海關等各地關隘。
沈陽城裡撐死了也就兩萬兵馬,要應對後金三萬精兵,自是兵力不足,這有何奇怪的?”
“兩萬兵馬還不夠麼?”那名官員冷笑道:“沈陽城高牆深,彆說兩萬了,就算隻有一萬兵馬守城都綽綽有餘。
依我看,西寧郡王就是借機向朝廷索要糧餉,此風決不可長!”
“荒謬,殊不聞軍情如火,耽誤了軍國大事你承擔得起嗎?”
“軍國大事,你彆拿這個嚇唬我。本官雖不知兵事,但一二三還是知道的。
八萬打不過三萬,這樣的遼東督師,依我看不要也罷!”
“你放屁,你行你上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了起來,很快便有各自的支持者加入了團戰,一時間整個大殿都陷入爭吵之中。
而身為首輔的談卿雲隻是眯著眼沒有說話,其餘幾位內閣閣老們也不說話。
他們的心裡都明亮著呢,西寧郡王這封求援的折子求援兵是假,實際上是在告訴朝廷,他們這邊忙著呢,估摸著是沒多餘的兵力馳援潼關了。
談卿雲他們能想到的事,昌平帝自然也想到了。
端坐在龍椅上的他沒說話,隻是在一旁伺候的戴權看著昌平帝的左手食指不住的揉搓著扳指來看,自家主子恐怕是動了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