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大事去矣(1 / 1)

我的紅樓生涯 千斤頂 7769 字 3個月前

要說神京最有名的寺廟莫過於大相國寺了,這座興建於三百多年前的寺廟,在經曆了數百年的風雨之後,成為了擁有三百多名僧侶的大型寺廟,其主持圓慧法師更是成了許多高官勳貴的座上賓。

今天,在大相國寺後院的一座禪房裡,一名四十多歲,長得慈眉善目,披著一件紅色袈裟的和尚停下了功課,睜開眼睛,對站在他麵前的一名三十來歲的,相貌普通的漢子道,“你如此急著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這名漢子點點頭,“那丹珠大人,您說的沒錯,那些漢人果然準備出兵了,領兵的便是那定遠侯賈瑜。”

這名披著紅色袈裟的和尚正是大相國寺的主持圓慧法師,聞言後他淡淡道:“赫何禮……我已經告訴過你好幾次了,這裡隻有圓慧法師,沒有什麼那丹珠,如果你下次再叫錯的話,我不介意割掉你的舌頭,讓你漲漲記性。”

“是……是……法師恕罪。”

赫何禮身子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趕緊低頭認錯。

好在圓慧沒有追究下去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下,“那個賈瑜可是大夏近幾年來升起的一顆新星,深得昌平帝的歡心,此番馳援遼東,昌平帝讓他領軍,倒也在情理之中。

對了,此次出兵,昌平帝給了他多少兵馬?何時出兵?”

赫何禮趕緊答道:“此次出兵,除了賈瑜起家的虎賁營外,還有敢先營、三千營和五軍營,共四營兵馬!一月十九,也就是兩日後出兵。”

圓慧皺了皺眉,“其他的呢,其他的情報就沒打探到嗎?”

“沒有!”

赫何禮搖了搖頭,生怕被怪罪的他隨即解釋道:“自從那賈瑜重建了京營後,對京營的管束極為嚴格,軍紀一下子也嚴明了許多,咱們的人根本混不進去,即便進去了也弄不到什麼有用的情報。

至於您說的虎賁營的火銃暫時也沒能弄到手”

“廢物!”

圓慧有些不耐煩的恨恨罵了一句,隨即站了起來,將手中的木魚隨手扔在桌上,原地踱步了兩圈後停了下來。

“主子還在等咱們的好消息呢,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怎麼讓主子信任你們?”

圓慧越想越氣,抬起腿對著赫何禮就是一腳。

被踢了一腳的赫何禮不敢喊疼,更不敢躲閃,隻能賠笑道:“法師,不是奴才們無能,而是那京營實在是被賈瑜經營得鐵板一塊,為了打探消息,這段時間咱們已經折了好幾枚暗子,如今中車府、錦衣衛和五城兵馬司就象瘋狗一樣四處找咱們呢,奴才更不敢冒險了。”

圓慧也知道赫何禮說的是實話,朝廷大軍出兵是何等大事,相關的工作自然要嚴格保密,而最機密的諸如行軍路線、糧草、大軍輜重以及最重要的虎賁營裝備火銃、火炮性能等情況除了身為統帥的賈瑜以及軍機處的幾位大佬外,根本沒人知道,想要探查談何容易。

圓慧或許也覺得自己的要求確實有些強人所難,加上這些年養尊處優下來,身子發福體質下降,又踢了幾腳後這才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

“赫何禮,這是我給主子寫的密報,你馬上派人連夜送出去,讓主子千萬要小心,尤其是這個賈瑜和他的虎賁營,絕對是咱們女真人的心腹大患,倘若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將他們消滅掉!”

“喳!”

赫何禮應了一聲,上前兩步接過密信後恭敬的後退兩步,這才轉身離去……

大軍的出征牽動著無數人的心,也有無數人為了出征的命令而忙碌奔波。

榮國公府

趙姨娘看著身穿紅白相間軍服,腰胯長刀的賈環哭成了一個淚人。

“你這該死的孽障,早知道伱隔三差五的就要去打仗,老娘當初就不該讓你去當這個大頭兵。

去年是去打蒙古韃子,這次又去遼東打女真韃子,瑜哥兒就不能消停一下嗎?”

又過了一年,賈環又大了一歲,如今的他早已比趙姨娘高了半個頭,由於天天習武的關係,他的身材更是變得頗為魁梧,看起來就有一股彪悍之氣迎麵而來,

看到哭成淚人的趙姨娘,他笑道:“娘……如今孩兒已經是掌管著兩百來號人的隊官了。

瑜大哥說了,這一仗倘若打得好,再立下功勞的話,就算被封為將軍也不在話下,到時您可就是將軍母親了,屆時孩兒給您掙一個誥命回來,讓您也高興高興!”

趙姨娘兩眼一瞪:“高興個屁,你能平安回來,老娘比什麼都高興!至於誥命不誥命的,你以為老娘會在乎這個嗎?”

雖然趙姨娘極力否認,但賈環還是從她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逝的渴望。

誥命啊……對於這個時代的女人而言,這個誘惑幾乎沒有人能拒絕,趙姨娘又怎能例外,她之所以表現出不屑一顧的模樣,其實還是怕給賈環帶來壓力而已。

“對了……”

趙姨娘突然問:“瑜哥兒前段時間不是從賈家招募了數十名家族子弟入伍麼,這些人是不是分配到你麾下了?”

“沒有。”

賈環搖了搖頭,“這些人都被瑜大哥給分到了親兵隊和其他隊裡,我這隊並沒有分到。”

趙姨娘咕囔道:“瑜哥兒也真是,連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的道理都不懂,都是賈家子弟,怎麼也不分到一塊呢?”

“娘……您不懂就不要亂說。”賈環有些哭笑不得,隻能耐心的解釋道。

“打仗原本便是最凶險之事,若是將賈家子弟全放在一個隊裡,一個不好就得全軍覆沒,將他們平均分配到所有隊伍裡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隻要將來他們沒有折損在戰場上,將來他們總有人能成長起來一步一步往上爬,隻要有幾個人能成材,便會成為咱們賈家的根基。”

“是是是……老娘不懂,你才懂行了吧?”趙姨娘冷哼一聲,站起來扭著肥碩的臀部出了屋子……

這座人口達到百萬的城市,因為出征之事牽動了不知多少人的心。

一月十九日,賈瑜告彆了家中的妻兒孩子和送行的昌平帝以及文武百官,率領著虎賁、三千、五軍、敢先四營兵馬,以及隨軍的一萬兩千多民夫,共五萬五千餘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神京,朝著遼東而去……

…………

沈陽城都督府

此時的都督府氣氛極為緊張,十多名頂盔披甲的士卒站在都督府的門口,警惕的看著從路上經過的人。

“疙瘩疙瘩……”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裡,三名騎士從遠處而來,在都督府的門前後,為首的騎士一勒馬韁,戰馬發出淒厲瀝的嘶鳴後前蹄高高抬起後停了下來。

隨著戰馬的停止,一名身形高大,全身鐵甲,長著一張國字臉的中年男子從戰馬上跳了下來。

他將韁繩扔給了跟在他後麵的親兵,朝著都督府徑直走了進去,而守在都督府門前的士卒也沒有阻攔。

這名男子一直走了好幾分鐘,這才來到都督府的後院的一座廳堂裡,而此時這座廳堂裡已經坐滿了同樣頂盔披甲的軍官將領。

看到這名中年男子進來,原本坐在廳堂裡的軍官紛紛跟他打招呼。

“老趙,城頭怎麼樣?”

中年男子搖搖頭:“沒什麼大事,韃子對咱們依舊是圍而不攻,看樣子努爾哈赤這個老賊不將外圍的城堡和關隘清除完是不會攻城的。”

“誒……這樣下去啥時候是個頭喲。”

一名年輕的軍官氣哼哼道:“韃子已經在咱們城外挖了好幾道壕溝了,看樣子是想將咱們困死在這裡啊。”

“你怕啥。”一旁的一名留著山羊胡的軍官道:“咱們城裡的糧食至少夠咱們吃兩個月,兩個月的時間,援軍早到了。”

“萬一兩個月的時間援軍還是沒趕到呢?”年輕軍官反問。

“怎麼可能。”山羊胡軍官嗤笑一聲,“兩個月的時間,援軍就算是爬也能爬到了,怎麼可能沒趕到?

你可彆忘了,咱們這裡可是沈陽,朝廷不會不管咱們的!

沈陽一旦有失,整個遼東都將糜爛,朝廷豈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看著山羊胡信誓旦旦的模樣,年輕軍官原本還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咽了下去。

“好了,你們都少說兩句,熊督師還在裡頭歇息呢,你們就不能消停兩句。”剛進來的軍官不耐煩的訓斥道。

看得出來,這名剛進來的將領在這些軍官當中頗有威望,他說完後,周圍開始安靜下來。

看到眾人安靜下來後,中年將領這才離開廳堂,來到了後麵的一座小院子。

他走入院子,進到了一間屋子,剛掀開門簾,一股濃濃的藥味伴隨著陣陣劇烈的咳嗽傳了出來。

此時的屋子裡,一名麵色蒼白,身穿白色中衣留著長須的男子正伏在床沿不斷的咳嗽著,此人正是剛抵達沈陽上任不足一個月的新任遼東督師熊宗淵。

一名丫鬟正輕輕的拍打著他的後背,另一旁一名大夫正伏案寫藥方。

“督師,您好點沒有?”

中年將領進屋後快步走到床邊坐了下來,握住了熊宗淵的手關切的問道。

熊宗淵看到中年將領,掙紮著坐了起來握住了他的手:“希龍,你怎麼來了?如今城頭如何?韃子是否開始攻城了?”

來的這名男子不是彆人,正是時任遼東左都督、平遼將軍的趙率教,為人廉潔、勇猛,待人厚道,勤身奉公,在遼東軍中極具威望,同時也是沈陽守軍的二把手。

趙率教看著麵色蠟黃的熊宗淵安慰道:“督師儘管放心,韃子好好的呆在外頭呢,這些日子依舊在挖壕溝,暫時還沒有攻城的動作。”

“就是這樣本官才擔心啊。”

熊宗淵一邊咳嗽一邊道:“他將咱們團團圍住,其目的便是要對咱們周圍的城堡和關隘各個擊破,等到他清除了周邊的城堡後,便是對咱們發起總攻之時,屆時沈陽危矣。”

趙率教無奈道:“督師,下官也知道韃子此舉行的是陽謀,可咱們對此又能如何?隻能無奈等著朝廷援兵來臨,誰讓咱們在野戰打不過人家呢。”

熊宗淵又問:“希龍,咱們的糧草還剩多少?”

“不多了。”趙率教神情有些凝重,“就算省著吃,也隻夠咱們吃一個月的,隻是為了穩定軍心,末將才對外宣稱還能吃兩個月。”

熊宗淵咳得更厲害了,喃喃道:“一個月……也就是說,倘若一個月之內,朝廷援軍還不來的話,咱們就要斷糧了。

陛下……臣愧對陛下啊……您剛將遼東交到老臣手中,便發生了這種事情,倘若遼東有失,老臣九死也難贖其疚啊!”

看著痛哭不已的熊宗淵,趙率教的眼中也露出無奈之色。

他怎麼也沒想到,風雲變化會來得如此之快。

西寧郡王安再師明明說好的隻是去神京為太上皇賀壽,孰料卻是一去不歸,朝廷隨即新派來了一位督師。

而這位督師屁股還沒坐熱,努爾哈赤便殺了個回馬槍,戰鬥剛開始不到一天,這位新來的督師在城牆上督戰時便被流矢擊中胸部身負重傷。

隨後努爾哈赤便率領後金大軍對遼東展開了全麵進攻,這時間點把握得簡直天衣無縫,要說這裡麵沒有內奸替韃子通風報信,趙率教敢把自己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隻是知道了又如何?

他甚至不用查就能猜出是誰,可一來沒有證據,二來人家在遼東已然坐大,家族勢力盤根錯節,就連當初安再師擔任督師時對其也忌憚三分,現在安再師走了,就更拿他沒辦法了。

他握住了熊宗淵的手,咬著牙道:“熊督師放心,咱們便再等半個月,倘若半個月後朝廷援軍依然未至,末將便親自殺出城門,去京城求援。

倘若朝廷還不發兵,末將便撞死在午門外頭!”

“希龍不必如此。”熊宗淵一邊咳嗽一邊擺手:“老夫對陛下還是了解的,依陛下的性子,咱們的援軍此時必然已經在來的路上。

隻是不知道的是,此次率軍來援的人到底是誰,倘若被努爾哈赤半路給擊潰,那才是大事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