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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大唐的眼淚
人群散去，廖濤衝著遠去的糞車冷笑一聲回了營帳。
想要在他們情報司眼皮子底下偷梁換柱簡直可笑至極。
相信用不了多久薑吉這幫軍中匹夫就知道自己這幫暗探的厲害了。
……
景州城外。
籲！
勒令糞車停下，火頭軍走到糞桶前捏著鼻子掀開蓋。
“太子殿下，這裡是景州城外你可以出來了。”
噗！
李亨從糞桶裡鑽出來大口大口的呼吸，相比身上的屎尿他更在乎的是自己活下來了。
“太好了，孤終於安全了！”從糞桶裡爬出來李亨神情激動的說道。
“是啊，您可以安全的離開了，這是大將軍夫人托小人給您的衣物。”
“她讓小人轉告您從此恩怨已清再無半點關係！”
“良娣！”
李亨雙手接過衣服眼含熱淚的喃喃了一聲，心中滿是不舍。
火頭軍見天色太晚了催促道:“好了，您該走了，我得回去交差。”
見火頭軍趕著牛車要走，李亨對他說道:“告訴張良娣，孤終有一天會卷土重來殺光占有她的人！”
“嗬嗬恐怕你沒這個機會了。”一道陰翳的笑聲在夜色中響起。
隨即十幾個手持火槍的衛士從黑暗中走出來，目光冰冷的盯著兩人。
看到這一幕兩人大吃一驚，火頭軍轉身就要逃跑被情報司的特務給按在地上捆上手腳。
“你們是哪個衙門的，我可是溫大將軍的人！”火頭軍大聲說道。
啪！
一耳光扇在他的臉上，一個臉上帶疤的特務陰冷道:“我們是情報司的特務，抓的就是伱們。”
“來呀，把這兩個家夥帶到詔獄去伺候一番，看看什麼人膽子這麼大竟敢背叛燕王殿下！”
“是！”
幾個特務大喝一聲押著兩人走上馬車，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李亨和火頭軍承受酷刑折磨時，此時的大營裡薑吉正按著張良娣。
片刻後。
薑吉倒了下來。
“大將軍好生威武，弄得人家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張良娣光著身子宛如一隻小貓般躺下薑吉的懷裡。
聞言薑吉哈哈一笑，摟著張良娣說道:“本大將軍不光身材勇猛就連智謀也是一絕。”
“等明天進入長安時幾個刺客會趁著夜色燒掉囚室，然後我會帶著燒焦的屍體麵見燕王殿下。”
“想來我這招瞞天過海之計應該可以瞞過所有人。”
看著自信滿滿的薑吉，張良娣心中最後一塊石頭也落地了，隻要太子李亨平安無事就好。
很快，一夜過去，押送叛軍的車隊再次緩緩向長安進發。
與此同時太子李亨和火頭軍的供詞也送進了情報司。
“你們先在這侯著，我去麵見燕王殿下。”示意眾人等候，李朗拿起卷宗神色凝重的向燕王府而去
把守大門的千牛衛笑著打開側門。
來到院子裡範信正陪著上官婉兒和銀珠公主遛彎，看到他來了將狗繩交給二女笑著說道。
“你可有些日子沒來了，一會彆走讓你嫂子燉點羊排咱們喝兩杯。”
李朗笑著搖搖頭:“還是算了，上官嫂子都懷三個月了，我可不敢指使她做飯。”
“要不屬下叫上張歡，老六，曹衛他們去泰豐樓吃土豆燉牛肉？”
聽到這番話範信沒好氣的笑罵道:“不愧是搞情報的，你可真會算計，在家吃羊排能有幾個錢。”
“那泰豐樓一盆土豆燉牛肉就要八百文錢，把老六和張歡那幾個大肚漢都叫去還不得把我吃破產了。”
“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要是好消息的話等薑吉回來了，我豁出去花兩貫錢請你們吃一頓。”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李朗苦笑著遞上一份卷宗:“卑職們恐怕沒這個口福了。”
“來的是壞消息？”範信一愣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神情疑惑的接過了卷宗。
當他看清上麵的供詞時心中大吃一驚最後一點笑容也消失了。
少許。
範信撂下卷宗眉頭緊皺道:“消息屬實嗎？”
“回王爺，此事千真萬確，據安插在軍隊裡的暗探說老薑整日和那個叫張良娣的太子妃混在一起。”
“私下裡向她透露了許多幽州軍擁有秘密武器的情報。”
“而且還利用毀屍滅跡這種瞞天過海的方式放掉了太子李亨。”
說到這裡李朗詢問道:“王爺，您看情報司是不是派人去一趟把老薑抓起來？”
範信背著手望著窗外的兩個女人，久久不發一言。
他想過郭子儀會背叛自己，想過張說會背叛自己，甚至就連自己的兒子晉王都考慮過。
他唯獨沒想到第一個背叛自己的竟然是薑吉這個心腹大將。
一想到兩人並肩作戰的場麵，範信的內心就好像被利刃割開一道口子痛苦。
陳源歎了口氣:“算了，多年兄弟情義我相信老薑不會背叛本王，等他回來再說吧。”
李朗數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頭出去了。
自李朗離開王府陳源一直坐在椅子上回想著往日的一幕幕，連兩位夫人叫他吃飯都沒有出屋。
而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直到太陽高掛中空李朗來報薑吉求見時，範信才梳洗一番走出房間。
自打攻破潼關兩人便再也沒見過，因此見麵時難免有些興奮。
薑吉跳下戰馬將頭盔扔給大管家範華徑直走進府中高興的大聲說道。
“王爺，末將薑吉回來看你了！瞧瞧我給幾位侄子侄女買了什麼好東西！”
房門推開，範信帶著上官婉兒和銀珠公主親自迎出來。
“短短半年不見，連你這種濃眉大眼的家夥都會送禮了！銀珠，婉兒還不謝謝老薑。”
銀珠公主和上官婉兒相視一笑齊齊福了一禮:“謝謝薑大將軍賜禮。”
薑吉哈哈一笑還禮道:“兩位嫂子客氣了，給侄子侄女送點禮是在下的一點心意。”
“諾，東海珍珠，高句麗的夜明珠還有契丹的小馬駒。”
看著介紹禮物的薑吉，範信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好了，你們兩個把禮物拿回去分分，一會再給太後和陛下送去一份，我和老薑還有點公事要談。”
打發走兩個女人範信拍了拍薑吉的肩膀:“走，進去說。”
兩人來到大廳範信坐在大案後麵，示意薑也坐。
“我看你在塘報上說成功抓獲了太子李亨一行人，怎麼辦到的？”
範信是個重感情的人他不願意相信多年的生死兄弟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出賣他。
他想再給這個性格穩重的部下一個機會。
似乎早已料到範信有此一問，薑吉神色自然的笑道:“實不相瞞王爺，末將和郭子儀趕到靈武後正好趕上李亨給後者寫信。”
“想要投奔到他這裡借著李氏子孫的名望重整旗鼓搬倒您。”
“於是末將來了個將計就計冒充朝廷官軍把他騙進城裡利用蒙汗藥兵不血刃的擒拿了所有叛軍。”
“隻剩下李隆基帶著那一千人去了巴蜀。”
說到這裡薑吉猶豫了一下:“不過痛恨李氏父子的人太多了，在回來的途中殺手趁夜燒死了李亨，末將隻好把他的屍體帶回來了。”
“王爺，末將辦事不利請您責罰！”說著薑吉單膝跪在地上。
看著一臉羞愧的部下，範信繞出大案親自把他扶起來。
“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更何況是你這位公務繁忙的大將軍了，起來吧。”
“謝王爺寬宏大量！”薑吉起身後朝門口一招手:“來呀，把李亨的屍體抬進來給王爺看看。”
不想範信擺擺手:“不用了，你辦事我放心！”
兩人重新坐下後，範信話鋒一轉:“對了，我聽說你兒子文采不錯得到了欽天監祭酒的誇獎。”
“我打算把他送到弘文館和那些皇親貴族子弟一起讀書你覺著怎麼樣？”
驟然聽見這樣的好消息，以薑吉的性子依然不免大喜過望。
“多謝王爺厚愛，弘文館可是王侯將相子弟讀書的地方，小兒能進這裡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末將實在不知怎麼感謝您才好。”
對於薑吉的激動範信隻是微微一笑:“昨天晚上我和銀珠公主商量了一下，想把你女兒薑嬋兒嫁給我那不成器的二小子趙王，你沒意見吧？”
這一下薑吉徹底震驚了，趙王範景可是遙領幽州的大都督，官拜金吾衛大將軍，名副其實的實權人物。
自己的女兒能嫁給這樣的男子簡直是天大的恩賜。
一念至此薑吉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愧疚，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向範信坦白一切。
也許是犯下的錯太大，薑吉最終選擇了繼續隱瞞下去。
“末將替嬋兒和犬子謝謝王爺厚愛，日後必肝腦塗地報答之！”
“好了，你剛回來先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我再叫你。”範信眼中閃過一抹失望，強行打起精神笑道。
薑吉並沒有發現範信的神色異樣起身一抱拳向大門走去。
就在他即將邁出門檻時範信開口說道:“兄弟，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薑吉回過頭怔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您看我這記性，出去半年忘了給您帶點禮物了。”
“下次，下次一定給您弄點上好的瑪瑙翡翠回來。”
範信笑了起來神色淡淡道:“你看我像那種貪財好色的人嗎，回去吧！”
伴隨著大門緩緩關上，大廳內的光線驟然暗下來，範信獨自坐在黑暗裡麵露悵然。
“一會我給你拿二十貫錢，你去泰豐樓叫兩桌上好的席麵我要給薑吉接風洗塵。”
見範信下定了決心李朗躬身說道:“老薑臨走前能讓您親自掏錢送行，他這輩子值了。”
“您放心我一定要上幾桌最好的飯菜，保證讓老薑吃飽喝足再上路！”
第二天一早，範信帶著六子，曹衛，張歡，李朗以及林鐵等人來到薑府。
聽說這麼拎著飯菜上門，薑吉示意張良娣先進屋躲躲，自己穿上衣服來到庭院隔著挺老遠便抱拳說道。
“末將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行了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氣了，瞧瞧我給你帶了什麼。”陳源笑著晃了晃手中的酒壇子。
“女兒紅！”見酒壇子上麵紮著紅布薑吉大為感動。
自家王爺什麼都好就是太小氣，當年李隆基聽說範家埋了幾壇子陳年老酒問他要，結果一壇都沒給。
如今自己回來卻主動拎來一壇這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見狀六子酸溜溜道:“行啊老薑，我們在伏俟城立下那麼大戰功，王爺隻是給我們煮了幾個雞蛋。”
“輪到你時卻送上一壇子女兒紅，你就偷著樂去吧。”
“是啊，跟了王爺這麼久我就沒見他大方過，你這是祖上冒青煙了。”
“哈哈哈，能讓王爺這隻鐵公雞拔下一根雞毛真不容易啊。”
範信……
良久。
範信咳嗽一聲淡淡道:“六子，老曹，張歡，我記得你們幾個去年賭錢時還欠了我十五貫。”
“要不泰豐樓這頓酒席還是你們幾個掏錢請吧。”
笑聲噶然而止，六子悻悻道:“王爺不是末將說您，就算俺們掏了十五貫，那還差五貫呢。”
“這個簡單，前年林鐵來洛陽時拿走了本官收集的西周青銅器，李朗摔壞了三個瓷瓶。”
“剩下的五貫錢交給他們兩個剛好湊齊。”
林鐵……
李朗……
眾人大笑過後結伴走進大廳，令人意外的是範信端起酒壇子親自給幾人倒滿酒。
“王爺，這可使不得，咋能讓你給俺們倒酒呢？”李朗惶恐道。
範信笑著說道:“都是一起走過來的兄弟倒杯酒算什麼，來，乾了這杯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範信撂下筷子對眾人說道:“今天借老薑家本王說兩句。”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不管將來如何至少這一刻咱們是兄弟，這就足夠了。”
“你們喝，我先走一步！”
目送範信離開，曹衛衝六子好奇道:“六子，今天王爺有點不對勁啊，出啥事了？”
六子滿頭霧水的摸摸頭:“我也不知道啊，估計是喝高興了吧。”
李朗心中暗歎一聲，舉起酒杯說道:“算了，先喝儘興再說。”
“來，咱們再乾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