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馬槐坡兵變
“你說錯了，登基的不是本王，而是大唐皇儲晉王！”範信微微一笑說道。
此話一出滿殿寂靜，所有文臣武將全都一臉詫異的表情，似乎沒想到範信會拒絕登基。
甚至就連六子等心腹也沒想到自家王爺會把皇位讓給兒子。
“王爺，您？”六子欲言又止。
“你先起來。”
示意六子退到一旁，範信走到金鑾台上摸著龍椅悵然道:“自古以來為了這張龍椅多少父子反目，兄弟成為仇人。”
“當年則天大聖皇帝殯天前親自讓我發誓此生不準反唐更不準篡奪李姓江山。”
“我跟她老人家說陛下，臣這輩子最在乎的就是你們幾個親人，伱們要是不在了我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皇位。”
“時至今日她老人家已經走了，但我範信的誓言依然有效。”
“此生絕不篡奪李姓江山，自己當皇帝！”
轟的一聲！
這番話一出口整座大殿頓時爆發出議論聲，誰都沒想到範信竟然為了一個誓言連皇位都放棄了。
更沒想到時間過去這麼久，他對武則天的情義依然這麼深沉。
前朝老臣如狄仁傑，王孝傑婁師德等人更是拂起袖子擦了擦眼淚，神色感動的看著範信，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君臣談笑風聲的歲月。
一旁的姬如雪則是眼神複雜的看著鑾台上的範信，隱藏在手中的毒針重新歸入袖中。
她本以為範信千方百計推翻李隆基的統治是為了自己當皇帝，沒成想人家並沒有這個心思。
一時間心中又是驚訝又是疑惑，她發現自己有點看不懂這個男人了。
“哼，說得輕巧，滿朝上下到處都是你的人，晉王登基和你當皇帝有什麼區彆。”
郭子儀憤憤的大聲嘲諷道，反正新皇登基他們這些李隆基的舊臣也活不了了，還不如臨死前痛快一把。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範信並未惱怒，而是看了他一眼說道。
“你說錯了，這滿朝上下沒有一個是本王的人，他們都是大唐的臣子，負責維護這個國家的官員。”
“包括你們這些被俘虜的大臣也一樣隻要能為大唐做出貢獻將來同樣有一席之地！”
這番話一出口無異於巨型石頭落進水麵引起軒然大波，任何一個人都沒想到範信竟然不殺郭子儀這幫擁護李隆基的大臣。
暗自驚歎範信胸中寬廣的同時又悄然擔心起來，萬一這幫家夥心念舊主造反怎麼辦？
郭子儀顯然被這番話驚呆了，皺著眉頭冷笑道:“你不怕我們帶著大兵重新擁護皇帝？”
對於這個問題範信雙手負立淡然道:“本王既然敢放虎歸山就做好了爾等造反的準備。”
“不過相比斬草除根，我更願意讓你們親眼看看吾兒是怎麼當一個皇帝的！”
說完範信朝上官婉兒點點頭，後者端著聖旨走上前展開道。
“昊天有命，皇王受之，晉王李生性仁厚，體恤百姓尤其繼任大唐皇帝。”
“因其年紀尚幼故而由太後李令月（太平公主）宰相狄仁傑，大將軍王孝傑以及張九齡等六位大臣共同攝政，欽此……”
靜！
大殿內死一般安靜，所有大臣全都一臉震驚的看著範信，似乎沒想到他這麼大手筆。
居然一口氣任命了九位攝政大臣，最讓人佩服的是九位攝政大臣裡竟包含了武則天，唐中宗，李隆基三任皇帝麾下的所有能臣。
這份胸襟！
這份氣魄！
簡直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大唐第一人！
良久。
眾臣齊齊拜倒在地大聲道:“大唐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了，新朝建立百廢待興，即日起大唐正式更改年號神元，諸位回去各司其職吧！”
待眾臣退下後上官婉兒神色複雜道:“夫君，人心複雜你確定全都要留下？”
見慣了官場風雲的上官婉兒從來都不信有儘釋前嫌一說。
範信瞥了他一眼望著外麵都漢白玉廣場悠悠道。
“眼下李隆基帶著小朝廷去了巴蜀，為了收攏李姓人心減少阻力我們隻能暫時按下屠刀。”
“你放心收複巴蜀後，我會親自除掉所有擁護李隆基的舊臣，替孩子鋪平登基的道路，讓他當個賢明之君。”
說完範信一甩袖袍大步走出宮殿，新朝建立自有太平公主和狄仁傑等人幫著運行，他不需要事事親為。
忙碌了這麼久也該找個機會歇歇了。
大殿外姬如雪站在廣場上看著範信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儘管直說，本王能回答的儘量答複你。”範信笑著說道。
聞言姬如雪冷哼一聲:“你為什麼不自己當皇帝？”
直到現在她都不信範信會為了一個承諾白白放棄當皇帝的機會。
範信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仰望天穹淡淡道。
“本官從一介七品縣令能走到今天並非是我有多麼厲害，若非有則天大聖皇帝的愛護我早就死了好幾回。”
“她老人家臨死前最大的心願就是不要再上演政變的慘劇，你說本官能當這個皇帝嗎？”
說到最後範信好像在對姬如雪說話，又好像自言自語:“這世上有的人為了權利六親不認，有的人則把情義放在首位。”
“到頭來擁抱權利的成了孤家寡人，重情重義的都是兒孫滿堂。”
“母後風光了一輩子臨死才明白這個道理，我又怎麼會踏上她的老路……”
望著漸漸遠去的背影，姬如雪柳眉微蹙道:“這就是你的想法嗎，果然有些與眾不同啊……”
……
黃沙古道，寒風陣陣。
“快，加快腳步趕在天黑前趕到下一個城鎮！”幾個騎著馬匹的仆人闖進隊伍對著士兵就是一頓鞭子。
打得趕路士兵敢怒不敢言，紛紛瞪著楊國忠的仆人。
“看他娘什麼看，你們這幫土丘八再敢看老子抽死你們！”
幾個耀武揚威的仆人咒罵了幾句騎著馬奔向隊伍後方，看樣子像是彙報去了。
“陳將軍，兄弟們實在受不了了，要不是楊國忠這個禍國殃民之輩擾亂朝政我們何以連長安都丟了！”幾個領兵大將憤聲道。
“是啊，自從這楊國忠取代李林甫當上宰相後，整日騎在我們頭上拉屎。”
“三軍趕了兩天一夜的路連口飯都吃不上，再這樣下去兄弟們恐怕到不了巴蜀就得累死！”
“娘的，乾脆宰了這老匹夫得了！”
受到幾個將領情緒的感染，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將士很快騷動起來，最後停在原地休息起來。
眼見軍隊有嘩變的跡象，陳玄策抱拳大聲道:“諸位兄弟消消火，鏟除國賊一事事關重大，待我去稟明陛下請其儘快做出決斷！”
話落一抖韁繩向著遠處臨時搭建的行轅奔去。
籲！
來到行轅門口陳玄禮猛地一勒韁繩跳下馬問侍衛:“陛下呢？”
“啟稟陳將軍，陛下正在陪楊貴妃品嘗荔枝欣賞舞樂，楊相和幾個尚書負責作陪。”
“這都什麼時候了陛下還有心情飲酒作樂！”
陳玄策暗自埋怨一聲快步走進行轅大帳，此時的帳篷裡正鶯歌燕燕，笑聲不斷。
李隆基坐在酒岸後麵笑眯眯的給楊貴妃喂荔枝。
看到他進來滿麵通紅道:“陳愛卿來的正好，來陪朕喝兩杯！”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陳玄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垂手道:“陛下，三軍已經嘩變一至要求鏟除奸相楊國忠以及楊貴妃二人。”
“否則拒絕護送您前往巴蜀成都府！”
此話一出喧鬨聲噶然而止，整座行轅安靜的可怕，包括李隆基在內所有人都呆呆的看著陳玄禮，一臉不敢相信之色。
尤其是當事人楊國忠更是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後一掌拍在大案上。
“放肆，區區一群士卒竟敢威脅陛下迫害本相，簡直是豈有此理。”
“來人，去把領兵的那幾個將軍帶進來，本相倒要問問他們安的什麼心思！”
不想陳玄策苦笑了一聲:“不用了楊相，他們已經來了你聽！”說著掀開簾子。
刹那間士兵的呐喊一浪高過一浪:“殺掉楊國忠，鏟除楊貴妃！”
聽到這番殺氣騰騰的話楊國忠嚇得一屁股癱在地上，豆大般的汗珠子順著腦門流下來。
楊玉環同樣花容失色，整個人縮在李隆基懷裡小聲抽泣起來，看得讓人於心不忍。
相比惶惶不安的眾人，李隆基無疑是臉色最難看的那一個。
他做夢都沒想到這幫忠心耿耿的部下竟然嘩變了，更沒想到一開口就要殺了自己最疼愛的美人。
見李隆基遲遲不表態，太子李亨站出來拱手道。
“啟稟父皇，我們從長安出來隻剩下不到三千的軍隊，若是把他們逼反後果不堪設想。”
“還請父皇以江山社稷為重趁早處死楊國忠和楊玉環這兩個乾涉朝政之輩，以平息將士的怒火！”
“懇請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眾臣拜倒在地大聲道，事到如今想要平安到達巴蜀，隻有犧牲楊國忠一條路可走。
看著跪倒一片的大臣楊國忠臉色慘白一片，當即跪倒在地哀求道:“陛下，老臣自擔任宰相以來無不是兢兢業業，我沒錯啊！”
“陛下！”
換成往日李隆基或許會哈哈一笑赦免楊國忠的罪行，但現在他連自己都自身難保又怎麼可能救楊國忠。
因此仰天長歎一聲轉背過身去不再說話。
見狀楊國忠頓時麵若死灰的癱在地上，眼神呆滯的喃喃自語。
或許是不甘心，在侍衛前來押解時楊國忠豁然起身跑出行轅，一個翻身上馬帶著幾個仆人向北方而去。
北方不遠的地方有個叫青田的地方有他的心腹隻要到了那絕對沒有人能夠傷害自己。
可惜想法過於美好，幾人騎的馬匹隻是普通轅馬論速度遠遠比不上軍隊的戰馬。
沒多久就被陳玄策帶人圍在山穀裡。
見逃脫無望楊國忠擦了擦冷汗陪著笑臉道:“陳將軍，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要是放我一馬本相保證送你一場榮華富貴，如何？”
陳玄策望著抱有僥幸的楊國忠歎息道:“楊相，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嗎，今天你若是不死誰都活不了。”
“既然你不願意自己動手，那本將軍就送你一程！”
“來人給我殺！”
伴隨著一聲令下幾十名盔甲士兵紛紛衝上前舉起兵器朝著楊國忠砍去。
慘叫過後屬下拎著楊國忠的人頭走到近前說道:“啟稟陳將軍，奸臣已經伏誅！”
“帶回去傳閱三軍！”
“是！”
將士們大喝一聲騎上馬朝著馬槐坡行轅奔去，如今楊國忠身首異處該輪到楊玉環了。
很快。
楊國忠的人頭就穿過三軍送進行轅。
“陛下，楊國忠的腦袋在此，該到貴妃娘娘了！”將楊國忠的人頭放到桌上陳玄策躬身道。
啊！
驟然看到血淋淋的人頭楊貴妃嚇得尖叫了一聲整個人坐在角落裡:“陛下，臣妾不想死啊！”
聽到這話李隆基麵露一絲痛苦之色試探性問向陳玄策:“楊妃隻是一介女人從沒有乾涉過朝政，你去問問那些將士能不能網開一麵？”
陳玄策滿嘴苦澀道:“陛下，將士們不滿楊家已久，他們既然敢嘩變就說明做好了造反的準備。”
“如今尚且隻是要求殺楊貴妃我們還有退路，一旦這條路行不通您覺著將士們還會聽末將的嗎？”
這話一出李隆基臉色瞬間一變搖搖欲墜起來。
是啊，將士們嘩變還隻是要求殺了楊貴妃，萬一得不到滿足改為廢掉他這個皇帝，到那個時候又有誰來替他求情？
李隆基老了，早年的雄心壯誌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念至此他轉過身摸著楊玉環的俏臉痛苦道:“愛妃，朕這回恐怕保不住你了！”
“陛下！”楊玉環撲在地上嚎嚎大哭，似乎不信李隆基會說出這番話。
一旁的高力士歎了口氣，命人將楊貴妃扶起來。
“娘娘，陛下現在也是自身難保，您就認命吧。”
“跟老奴去後堂還能死的體麵點，萬一落到那幫士兵手裡您得被糟踐成什麼樣啊。”
“來人，攙扶貴妃娘娘去後堂，雜家要親自送她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