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姬如雪手中的刀稍稍用力了幾分。
“放肆！趕緊把刀放下！”
六子臉色一變，當即拔出紫金巨錘，指向姬如雪，速度之快隻在須彌之間，就將錘尖抵在了姬如雪的喉嚨上。
看得後者柳眉深皺，她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漢子，武功竟然這麼高強，甚至比自己全盛時期都強上三分。
“六子，不可無禮。”示意六子撤掉兵器，範信對姬如雪淡淡道：“如你所想，鄙人正是範信，爵位燕王！”
此話一出，姬如雪美眸一凝，緊緊盯著範信：“果然是你這個逆賊，難怪本帥覺著你眼熟，原來真是你！”說罷就要動手。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範信突然說道。
“你可能不知道，就在昨天範陽節度使安祿山，率領二十萬大軍接連攻破數鎮，兵鋒直指潼關。”
唰！
刀鋒停在範信的胸口前，
姬如雪俏臉冰冷道：“你的意思是說安祿山造反了？”
當初她提醒過皇帝，不可信任胡人，奈何對方在楊國忠和楊家三姐妹的迷惑下根本不聽她的。
甚至還派楊秀亭來除掉自己，一想到這些姬如雪有種無力回天的感覺。
“當然，十八萬大唐新軍，加上契丹餘孽，悉族，韋室一共二十萬人，以勢如破竹的氣勢攻陷了洛陽周邊幾個縣城。”
“你常年待在不良教裡，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範信淡淡道。
姬如雪混身一顫，俏臉瞬間蒼白起來，這些年訓練有素的軍士大多派往了邊鎮，留守在長安的都是一些沒有打過仗的新兵，讓這樣的人去抵擋安祿山，可能嗎？”
見她想明白了其中關鍵，範信微微一笑撥開劍尖。
“沒錯，指望朝廷新軍想要在短期內擊潰安祿山基本不可能，就算後期鎮壓了，也會對大唐造成難以承受的重創。”
“眼下隻有我的軍隊才能消滅叛軍，怎麼樣要不要跟本王合作？”
“如何合作？”
“簡單，交出不良教全體成員名單，以及你們掌握的情報！”
“不可能！”姬如雪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良人之所以令人敬畏並非是他們的武功有多高，而是那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偽裝身份。
交出名單固然可以消滅安祿山，但與此同時不良教也就不存在了。
對於她的回答範信並不意外，轉身向外走去。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一天之後如果你不答應合作的話，就彆怪本王袖手旁觀了。”
“還有，哥舒翰已經到了潼關，以李隆基好大喜功的性格，很快就會催他出關決戰，你應該知道意味著什麼。”
說罷推開門走了出去。
來到外麵，六子猶豫了一下道：王爺，叛軍行事殘忍，如果引兵前往乾陵怎麼辦？那裡可是則天大聖皇帝的陵寢。”
“派個人告訴安祿山，如果他敢驚擾則天大聖皇帝，就算他上天入地，本王也要將他碎屍萬段！”
“命令林鐵率領十萬大軍，即刻開往乾陵，不許任何人驚擾則天大聖皇帝！”範信冷冷道。
“末將遵命！”六子一抱拳，匆匆寫下一封密信，綁到信鴿腿上放了出去。
……
潼關，外，安軍大營。
此時的這裡坐滿了身穿盔甲的將士，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絲凝重。
“安慶緒，本帥命你為前鋒大將軍，你就是這麼報答本帥的？大軍連續攻城五個時辰，你們連半點進展都沒有，你讓本帥怎麼交代！”
名叫安慶緒的中年人單膝跪在地上，右手撫胸道。
“父帥，並非孩兒無能，而是那哥舒翰整日避戰不出，我們又缺乏攻城器械，所以……”
“哼，廢物！”
一旁的史思明笑著圓場道：“安帥息怒，潼關自古以來乃是險峻之地，慶緒沒有進展也可以理解，我這倒有一計策，可以讓哥舒瀚出來。”
聞聽此言，安祿山眼睛一亮：“哦？有何計策說來聽聽？”
史思明湊在安祿山耳旁嘀咕了幾句，聽的安祿山哈哈大笑，讚許道。
“不愧是我最信任的幫手，這個計策果然老辣，就按你說的辦吧。”
說到這，安祿山對自己的兒子道：“安慶緒，以後好好跟史將軍學學，不要被愚蠢蒙蔽了大腦。”
“哈哈哈”大帳內的武將轟然而笑，在眾人的笑聲中，安慶緒應了一聲是，起身向外走去。
隻是誰都沒看見的是他眼中已然充滿了殺意。
就在安祿山等人開懷大笑時，突然一名士兵闖進帳中，雙手舉著一封信函。
“啟稟大帥，燕王範信有信送來！”
“範信？他給本帥寫信乾什麼？”安祿山眉頭一皺，示意眾將安靜，接過了信函。
然而當他看清上麵的內容時，氣的一掌踹翻桌子，大喝道：“欺人太甚！”
“怎麼了大帥？信上說的什麼？”眾將士好奇的問道。
“哼，還能有什麼，讓本帥的大軍離乾陵遠點，否則讓我們頃刻間灰飛煙滅！”
聽到這番話，在坐的眾將隱晦的對視了一眼，臉上的表情隨即一閃而逝。
心中暗道：“燕王殿下果然情深義重，都這會了還在惦記則天大聖皇帝，若非奉命陪著安祿山造反，他們真想率領大軍回到王爺的治下。”
史思明沉吟少許，開口道：“安帥息怒，據我所知範信這廝麾下五十萬精銳大軍，實力遠勝我們。”
“而且此人和武則天的關係極為深厚，甚至為了她，連江山都沒有竊取，若非李隆基逼人太甚，恐怕至今還待在幽州。”
“這樣的人物，我們決不能得罪！”
這些話對安祿山來說無異於一盆冷水澆下，瞬間熄滅了他的火氣。
是啊，他怎麼把範信這個最強的人給忘了。
一念至此，安祿山咳嗽一聲：“傳令下去，沒有本帥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梁山乾陵，違令者殺無赦！”
“末將遵命！”眾將齊聲暴喝。
安祿山搖搖頭，背著手向外走去，嘴裡嘀咕道。
“娘的，範信這廝人在洛陽，也要壓我一頭，你兵多將廣就厲害啊！”
走出大帳，安祿山騎馬來到前往，眺望著遠處的潼關，冷冷道：“傳本帥命令，立即敗退！”
“大帥，您說什麼，敗退？”隨同而來的眾將以為自己聽錯了，眼下正是爭奪城池的關鍵時期，如果擅自下令撤退的話，很可能會損失不少將士。
“本將說立即敗退！”
確定安祿山下令撤退後，眾將士麵麵相覷，最後隻能吹響撤退的號角。
號聲一響，正在攻打潼關的叛軍，攻勢忽地一滯，隨即如同退潮一般向後湧去。
城上的唐軍雖然不知道叛軍為何撤退，但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紛紛彎弓搭箭射了出去。
於是在唐軍的箭矢中，互相擁擠的叛軍更加混亂了，等到撤回大營時，足足損失了數千人。
看到滿地的叛軍屍體，城牆上的唐軍愣了一下，繼而爆發出驚天的歡呼聲，被堵在關裡這麼久，他總算出口惡氣了。
潼關帥府。
哥舒翰穿著白色襯衣，坐在大案後，一邊翻看奏報，一邊劇烈的咳嗽著。
在他左右兩側，各自坐了十名鎧甲武將。
這時，門被推開，一名被插令旗的士兵闖進來，單膝跪地道：“啟稟哥舒大將軍，叛軍潰敗，陣斬三千！”
這番話無異於往平靜的水麵裡，扔下一顆巨石，頓時掀起驚天巨浪。
整個帥府裡都是沸騰了。
“太好了，安祿山這廝仗著兵多將廣，屢屢犯我潼關，經此一戰，必重創其士氣！”
“不愧是哥舒大將軍，剛一來就重創了安祿山叛軍！”
眾將之中，一名身穿紅色蟒袍的內侍向哥舒翰拱拱手：“恭喜哥舒大將軍，賀喜哥舒大將軍，您一出馬立即就重創了安祿山這個兔崽子！”
“雜家一定儘快將這份大捷上報給陛下！”
麵對眾將的吹捧，哥舒翰不以為然，但對此內侍則不行，聞言客氣道。
“喜公公過獎了，同為陛下臣子，隻是儘個本份而已。”
“還是哥舒大將軍會說話。”
內侍捂著小嘴笑了笑，接著說道：“以前雜家還以為安祿山多厲害，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哥舒大將軍，雜家以為莫不如把關門打開，放朝廷大軍出去，一舉蕩平安祿山叛軍。”
“這樣咱們也能早點回長安了。”
來潼關這幾天，喜來順每天都是風吹日曬，早就不想呆在這裡了，要不是叛軍還在城外，他說什麼也得回長安去。
如見看到了結束戰爭的苗頭，他怎能不欣喜。
然而讓喜來順不悅的是，哥舒翰半點麵子都沒留給他，搖了搖頭拒絕道。
“不可，眼下叛軍主力尚存，軍力遠高於我們，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出關決戰。還是繼續守關吧。”
“可是….”
“喜公公就不要多言了，出了什麼事自有本大將軍負責！”
看著哥舒翰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喜來順騰的一下站起來，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他好歹也是皇帝麵前的貼身內侍，多少皇族貴胄見到他都是畢恭畢敬，什麼時候受過這份氣。
“好好好，這潼關有哥舒大將軍坐鎮，雜家確實不用多言，哼，告辭！”
望著喜公公的背影，一旁的李伯涵小聲道：“大將軍，喜監軍是陛下派來監視咱們的人，得罪了他恐怕不好吧？”
哥舒翰撂下奏報，倚靠在帥椅上，歎了口氣：“唉，相比潼關城內的十幾萬將軍，本將軍隻能得罪喜監軍了。”
“但願陛下能明白我的一番良苦用心。”
另一邊，喜來順回到大營後，越想越氣，走到桌前拿起毛筆寫了一封折子，然後找來兩名衛士。
“你二人立即將此奏折送到陛下手裡，切記除了高公公，任何人都不得打開看！”
“是！”
兩名衛士一抱拳，接過密折快馬加鞭向長安奔去，沒多久便來到皇宮門外，經過一番檢查後，徑直跑向大明宮宣政殿。
“啟稟陛下，喜監軍有密折傳來！”一名看門內侍躬身說道。
“讓他進來！”
“是！”
“陛下有旨，宣監軍信使覲見！”
話音落地，兩名衛士跨過門檻，來到宣政殿，雙膝跪地高舉密折。
高力士走下台階，接過密折送到李隆基麵前：“陛下，請您閱覽。”
“嗯。”
李隆基打開密折隨意看了一眼，緊接著一掌拍在大案上，暴怒道。
“好一個哥舒翰，竟敢養寇自重！簡直豈有此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高力士一跳，連忙問道：“陛下前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把您氣成這樣？”
“哼，還能有什麼事。”李隆基重重一哼，冷笑道：“這個哥舒翰，枉朕對他一番信任，明明可以輕而易舉擊潰安祿山叛軍，偏偏龜縮在潼關裡，養寇自重。”
“莫非他想做第二個安祿山嗎？”
“來人，擬旨，三天之內爾等務必出關蕩平叛軍，如若拖延，按謀反論處！”
說罷，拂袖離去！
就在李隆基的聖旨以十萬火急速度，趕往潼關大營時，此時的安祿山大軍也不好過。
連續數日的敗退，大軍足足折損了近萬人，然而即便這樣，哥舒翰依舊龜縮在潼關裡不出來，任由他們怎麼辱罵都無濟於事。
“思明，這就是你說的誘敵出關之策？”瞟了一眼身旁的史思明，安祿山不滿的說道。
史思明尷尬的咳嗽一聲：“大帥息怒，哥舒翰好歹也是成名老將，自然能看出我們的策略，指望他從潼關出來，那是不可能的事。”
“那你還…..”
“末將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哥舒翰雖然拒不出兵，但李隆基可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潼關之戰多拖一天，朝廷的錢糧就多耗一天。”
“那些好大喜功的監軍太監，肯定想早點結束戰事，把大功拿回去。”
“您說這種情況下，哥舒翰敢不出潼關嗎？”
聽到他這麼說，安祿山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些：“要是這樣的話，那本帥就放心了。”
“不錯，以李隆基好大喜功的性格，肯定不會任由哥舒翰龜縮在潼關裡。”
“估計催戰的聖旨已經在來得路上了。”
“也罷，傳令下去，大軍做好全麵準備，一旦哥舒翰率軍走出潼關，務必要將這些唐軍全殲！”安祿山意氣風發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