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全部處決?”範信一怔,臉上笑容漸漸消失。
李靄點點頭:“沒辦法,李衝父子造反,朝廷絕不會允許他們的眷屬活著。”
“以本王對武太後的了解,滿門處斬的旨意很快就會送達博州。”
“與其臨時倉促行刑,還不如早點做準備把這個案子結了。”
範信經過最初的驚愕已經恢複了平靜,不解道。
“李衝和那些男丁已死,為什麼還要處決那些無辜的婦孺?”
李靄冷笑一聲,不屑一顧道。
“虧你還是個當官的,連這點道理都不懂,斬草不除根,難道留著將來回來找你報仇嗎?”
“漫說武太後,就是老夫也會選擇一個不留,以絕後患!”
說到這他似乎沒了耐心,催促道:“好了,抓緊去辦吧!”
眼見李靄不願意再說,範信拱拱手轉身離開大堂。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李靄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從刺史府出來,範信坐上馬車徑直前往武水縣。
發現他臉色不好看,六子小心翼翼問道。
“少爺,您沒事吧?”
“沒事,把馬車趕到城南去,本官要調派兵力劫法場!”
該死的老匹夫為了一己私欲,竟然要將滿門婦孺處斬,想要阻止殺人隻能先把女囚救了,然後再向朝廷解釋。
他相信就算武則天再鐵血冷酷,也沒到滅絕人性的地步。
籲!
六子猛地的一拉韁繩,回過頭震驚道。
“您一個長史要去劫法場?”
“不錯,事發倉促隻能兵行險招!”範信淡淡道。
六子滿臉焦急的拍下大腿:“我說少爺,您是不是忙糊塗了?”
“琅琊王府的女囚全都是朝廷欽犯,連朝堂裡那些王公貴族都不敢吭聲,您這不是找死嗎?”
“要是武太後知道這件事,她該怎麼看您?”
範信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大唐律法明文載定謀反及大逆者,父子年紀十六以上皆斬,可沒說婦孺幼兒也要殺。”
“一旦這兩千多婦孺被殺,天下人該如何看待太後?”
還有一點範信沒說,隨著時機成熟武則天早晚會登基稱帝,新朝建立最需要的就是收服民心。
以武則天的政治智慧,她不可能因為兩千多個沒有威脅的婦孺,而讓自己背上暴君的罵名。
所以處決婦孺的命令很有可能是李靄擅自作出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有理由出麵乾預了。
想通這一點範信心中大定,讓六子繼續趕馬車。
來到城南時,林鐵正和幾個兄弟在練習列陣,看到他來了,連忙撂下兵器迎上來。
“範長史,您怎麼有空來了?”
“進屋再說。”衝幾個壯漢點下頭,範信率先走進屋中。
將門關上,範信把劫持法場的想法跟他說了一遍。
令人意外的是林鐵聽到這個消息沒有半點意外。
“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範信詫異道
林鐵哈哈一笑,郎聲道:“從五品大員劫持法場,換成任何一人末將都感覺難以置信。”
“唯獨您範長史,末將是一點都不意外。”
“您放心,八百軍士時刻待命,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們立即包圍刺史府救出兩千婦孺!”
“好,有你這句話本官就徹底安心了!”
“來,咱們研究一下作戰方案……”
就在範信緊鑼密鼓的進行籌劃時,時間一轉眼來到第三天。
天色還沒亮,刺史府的大門便被打開,李靄穿著官服從裡麵走出。
在他的前麵則是數百名手持長槍的軍士。
目光在這些人身上打量一番,李靄一臉嚴肅道。
“出發!”
下一刻,三百衛士調轉方向跟隨轎子向法場而去。
由於提前通知處斬的消息,此時的法場圍滿了前來觀刑的百姓,黑壓壓一片至少有上萬人。
而武胖子等人則是坐在監斬台上睡眼朦朧的打著哈氣。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衛士的嗬斥聲以及清脆的淨鞭聲。
幾人對視一眼打起精神迎了上去。
“小人參見王爺,您怎麼來的這麼早?”
李靄掀開簾子掃了一眼眾人淡淡道。
“本王和李衝關係匪淺,如今他的家人就要上路了,老夫來送她們一程。”
聞言,武胖子佩服道。
“都說王爺重情,今日一見果然所言非虛,李衝想必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
李靄故作消沉的擺擺手。
“好了,命人將李氏婦孺押過來吧,不要耽擱行刑。”
“是,王爺。”
武胖子一抱拳,朝兩名侍衛使了一個眼色,自己陪著範陽王前往監斬棚落座。
沒多久人群分開,一隊身穿囚衣,腳帶鐐銬的女人在軍士的押送下緩緩向法場走來。
看到這一幕,不少圍觀百姓都是惋惜的搖搖頭。
這些女囚大多數二三十歲,正是花一樣的年紀,結果就因為跟錯人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實在太可惜了。
尤其是為首名叫李嬋兒的女子,平日沒少接濟百姓,在博州百姓心中有著很大的聲望。
終於。
在眾人的注視中,李嬋兒和一眾女囚被分批押上法場,陽光下不少女人小聲抽泣起來。
看見李嬋兒麵色平靜的站在原地,李靄猶豫了一下,起身走到她麵前歎息道。
“嬋兒,沒想到我們叔侄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麵。
李嬋兒眼眸微抬,看了他一眼,嘴角浮起一抹嘲弄。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我李嬋兒做夢都沒想到親手將我們李家送上斷頭台的會是自己叔父。”
“李衝真是瞎了眼,竟然和你一起商議起兵反武!”
被李嬋兒一個小輩當眾嘲諷,李靄心中暗自惱火,尷尬的說道。
“叔父這麼做也是無奈之舉一家死總比全族要死強,念在往日的情份上,隻要你做我的妾室,本王饒你一命如何?”
實際上李靄惦記這個侄女已經很久了,以前礙於身份不好開口,現在對他來說正是個機會。
看著一臉期待之色的李靄,李嬋兒忽然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鄙夷。
“李靄,能征服我李嬋兒的男人必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像你這樣陰險毒辣的鼠輩也配娶我?”
“死了這條心吧!”
“你!”
被一個小輩當眾羞辱,縱使李靄修養再好也不免惱羞成怒起來。
怒極而笑道。
“好好好,既然你這麼不識抬舉,那就等死吧!”
說罷,一甩袖子陰著臉回到監斬棚。
“怎麼樣,範信來了沒有?”
“王爺,咱們失算了,估計這小子膽怯不敢來了,這可如何是好?”武胖子焦急道。
李靄失望道:“事已至此,隻能先把這些女人殺了再說。”
“傳令下去,午時已到,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