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夫妻二人相聚在城牆上時,所有人不約而同的鬆口氣,臉上重新浮現出一絲笑容。
“太好了,燕王殿下終於和太後娘娘見麵了!”
“是啊,宮禁這麼久總算有人見到了太後娘娘。”
議論中,不少大臣喜極而泣。
銀珠公主站在前麵,笑吟吟的望著宮牆上的夫妻二人。
玉手緊緊攥在一起,美眸中有著羨慕之色。
印象中太平公主永遠板著一張臉,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她從未見過像現在這樣真情流露過。
“看來夫君在李令月的心裡終究還是有些位置的……”銀珠公主暗暗的想道。
“三夫人,既然燕王殿下見到了太後娘娘,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吧。”
狄仁傑笑眯眯的說道。
“狄閣老所言甚是。”
銀珠公主點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牆上交談的兩人,轉身離去。
等到眾臣散去,隻剩下夫妻二人時,李令月神情激動的打量一番範信。
見他身上纏滿繃帶,一副重傷垂危的模樣,當即命人去傳太醫。
“這幫該死的家夥竟然往死裡打你,難道都不想活了嗎?”
想起先前一幕,李令月一臉怒意的嗬斥道。
範信搖搖頭,苦笑一聲:沒事,為夫並未受到刑法做做樣子回去養兩天就好了。
倒是你的身體如何?我聽人說你最近總是吐血?
提起病情,李令月不以為意的擺擺手。
“休要聽彆人胡說八道,最近尤太醫給本宮熬了一副新藥。”
“喝下後身體上的老毛病立馬不疼了,連睡覺都比以前穩了不少。”
“就算你不來見本宮,本宮也打算明日召開朝會宣布兩件大事。”
“大事?”
範信一怔,露出詢問之色,李令月搖搖頭笑道。
“今晚你先養傷,明天早朝本宮自會宣布旨意。”
“走,咱們夫妻久違見麵,今天晚上好好的敘敘舊。”
……
次日一早,泰安大殿的鐘聲悠揚響起。
時隔數天之後,文武百官再一次來到這裡上朝。
見太後娘娘身穿鳳冠大紫服高高坐在鑾殿之上。
眾臣雙手高舉,躬身下拜,嘴裡山呼道。
“臣等參見太後娘娘,吾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卿平身!”
“謝太後娘娘。”
眾臣起身後,李令月目光掃視了一圈,淡笑道。
“數日之前,本宮龍體抱恙久居深宮,讓諸位愛卿擔心了。”
“這是本宮的過錯。”
“臣惶恐!”
大臣們再次躬身一禮。
李令月笑著頷首,朝內侍看了一眼,後者清清嗓子,展開了聖旨。
“太後娘娘有旨,昊天有命皇王受之”
“控鶴監少卿,銀光祿大夫尤乃亮功高德稟,誌慮忠純,雖是布衣出身,尚能公忠體國,實心用事。”
“即刻起晉升為正四品春官侍郎,受三等鄭國公銜,賞銀八百兩,黃金百兩,欽此!”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尤乃亮這廝前幾日才剛被授與控鶴監少卿,這才幾天呐,就升到三等國公了。
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太後娘娘,不可,尤乃亮不過一庶民,焉能高坐國公之位?”
禦史中丞鐘山站出來說道。
“不錯,此子一無軍功,二無政績,他()
如何配的上春官侍郎?”
李唐一方的臣子也跟著附和道。
聽到太後娘娘要授予自己國公銜,尤乃亮臉上剛浮現出笑容就僵住了。
他沒想到眾臣居然當著太後的麵拒絕了自己的任命。
好在太後的態度讓他稍稍心安一點。
隻見李令月重重哼了一聲,一拍扶手。
“本宮意已決,眾卿無須反對,下一個!”
“是!”
內侍咳嗽一聲,在眾臣搖頭歎息中展開了聖旨。
“太後娘娘有旨,昊天有命黃王受之”
“燕王範信自武水縣令起,兢兢業業,勤於公事,數次有功於朝廷有功於天下。”
“故此本宮特任命你為一等晉王銜,加授中書門下右仆射,待選拔出合適人選方行另議。”
“又因你功勳彪炳,忠心捍國,上述官職不足以論賞。”
“因此特進為攝政大臣,賞黃金五萬兩,白銀十萬兩,田產八萬畝,欽此………”
靜!
大殿內靜悄悄一片,眾臣全都一臉複雜的看著範信。
不到四十歲的年紀,成為宰相也就算了,還被封為了執掌大權的晉王。
這哪裡是大臣得待遇,分明是權傾天下啊。
瞧瞧封的都是一些什麼職位。
晉王!一個爵位當中最高的王爵,專門掌管天下兵馬大權。
還有中書省門下右仆射,這是平常大臣能夠獲得的嗎?
兩樣都是尋常臣子渴望不可求的職位。
更不用說範信身上還掛著其它官職了。
太後娘娘這是對其恩愛複加啊!
驚呆的還有尤乃亮,本來他還在為自己獲得四品春官侍郎和三等國公暗自欣喜。
結果聽完範信的封賞,瞬間懵了。
什麼!
他日日夜夜蹲在藥爐前熬藥伺候,竟然還比不上一個範信。
這到底是為什麼!
更讓他妒火中燒的是自己不過封了一個三等國公,眾臣就跳出來反對。
掄到範信的驚天封賞時,一個個全都不吱聲了。
這不是擺明了看他好欺負麼。
“好好好,既然你對我不仁,就休怪我對你不義了。”
望著一臉笑意看向範信的李令月,尤乃亮眼底深處閃過一抹陰毒。
散朝後,眾臣轟的一聲將範信圍在裡麵。
各個笑容洋溢的向他道喜。
至於尤乃亮像個空氣一樣,被眾人給無視了。
回到泰安殿,李令月發現他臉色不對,笑問道。
“剛才不是挺高興麼,誰又惹著你了?”
尤乃亮雖然心裡記恨李令月不公平,但嘴上卻說道。
“太後娘娘,臣的兄弟到現在還被晉王殿下掛在旗杆上。”
“您可要給他做主啊。”
“尤乃進啊。”
李令月放下毛筆想了想,苦笑道。
“算了,掛就掛吧,等晉王消氣自然就放下來了。”
尤乃亮……
“太後娘娘,臣的兄弟身體嬌嫩,皮膚白暫,若是繼續暴曬,難免不會影響容顏。”
“屆時如何還能給您煉製大補藥?”
李令月想想也是,大手一揮命人去將尤乃進放下來。
“對了,乃大夫,最近本宮喝完藥後,越來越離不開藥。”
“不然,總覺著心裡焦慮萬分,渾身不對勁,這是怎麼回事?”
想起最近的症狀,李令月()
倍感不解。
要說沒有效果,喝完後身上的疼痛又會消失。
之後過幾個時辰重新犯病,這樣周而複始不知多少次。
現在已經嚴重到隔幾個時辰就要喝一次的程度了。
聞言,尤乃亮笑著道。
“太後娘娘不必擔心,此藥名為升仙草,不管身體多麼疼痛,隻要喝下它就會消除疼痛。”
“您現在才喝沒多久有些反應也正常。”
“等到什麼時候感覺渾身都不疼了,就算把陳年舊疾治好了。”
李令月恍然大悟,渾身都放鬆了許多。
“原來是這樣,是本宮多心了。”
說到這李令月猶豫了一下,試探道。
“對了,最近本宮最近總是乏力睡眠不好,你要不要再往裡加點安宮牛黃丸?”
“不用了,微臣這秘藥足以治療所有病。”
尤乃亮嘴角劃過一抹神秘笑意,向著藥爐走去。
……
晉王府。
一大早上聽到範信要回府,銀珠公主連忙命人打開中門,鋪上紅毯。
準備歡迎晉王殿下回家。
終於。
時間來到辰時的時候,黑風馬托著範信懶洋洋的向這邊走來。
看到這一幕新來的仆人麵麵相覷,似乎與他們想的不一樣。
“咱們家晉王就這樣,以後你們習慣就好了。”
大管家範安笑著解釋道。
一眾仆人躬身施了一禮:是,大管家。
看見黑風馬回來,銀珠公主笑眯眯的摸了摸馬頭,黑風馬打個響鼻刨了兩下蹄子。
然後拿著一顆碩大的腦袋往銀珠公主身上噌。
似乎還想要摸。
被銀珠公主一瞪眼睛嚇得撒蹄子就往府裡跑。
“王爺,您回來啦,三夫人特意給您弄了個火盆,說是要去去晦氣呢。”
馮媽笑著說道。
範信看向銀珠公主。
“本王又沒有去大理寺,拿火盆…”
話還沒說完,眼神一凝,陡然看見府裡走出一隊身穿藍色布袍的下人。
“小人參見晉王殿下,給您請安!”
“銀珠,這是怎麼回事,本王是拒絕朝廷派人了嗎?”
“怎麼還有這麼多?”
銀珠公主笑吟吟道:夫君,這是姐姐的旨意,誰也改不了。
好在咱們的晉王府夠大,加上之前的院子足夠容納幾百仆人。
範信眉頭一皺,趁人不注意小聲道。
“一個月要支付多少例錢?”
“看禮部交接的文書,好像是二百兩吧,怎麼了?”
“二百兩?”範信倒吸一口涼氣,他一年俸祿不過幾百兩,全都養活仆人自己吃什麼喝什麼。
“啊,夫君,您這是怎麼了?”
“快來人呐!晉王殿下胸口疼啦!”
眾人一陣手忙腳亂把範信背到床上。
看著一臉擔憂的女人,範信翻過身去,什麼也不想說。
敗家啊!二百張嘴搭上自己半年的俸祿不說,還得從小金庫裡往外掏錢。
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嗎。
“夫君,你不用擔心,妾身已經想過了,咱們範家三房人丁單薄,就幾個孩子。”
“伺候你有我和上官姐姐就夠了,其它人過幾天讓他們去洛陽商會找份活乾,花不著咱倆的錢。。”
聞言,範信撲棱一聲從床上坐起,一把握住銀珠公主的手。
神情激動道。()
“知我者,銀珠也,除了幾個護衛外,其餘人一概送走。”
銀珠公主點點頭,俏臉突然紅了一下,抽開了手。
晌午的時候,範信因為心情大好,特意多吃了一碗飯。
牽著黑風馬帶上六子上街溜達,路過菜市場的時候,正好碰見往外走的鐘山。
“咦,晉王殿下,您今天怎麼有空出來了?”
“哈,中禦史啊,你這是?”
打量一眼鐘山手中的白帆布,範信有些迷惑。
據他所知,禦史台雖然是清水衙門,但官員的俸祿足有一百多兩,不至於窮到隻買一條白帆布的地步。
鐘山窘迫的撓撓頭,解釋道。
“晉王殿下有所不知,我們禦史除了冰敬和炭敬一年下來並沒有多少錢。”
“這不是昨天禦史張翰的老母死了麼,他自己又沒什麼錢。”
“我們這幫禦史尋思著一起給他湊點,好買幾副棺材把人發送走。”
“所以……”
說到最後鐘山不好意思的晃晃白色帆布。
“原來是這樣。”
經鐘山這麼一說範信想起來了,當時進宮時說不少禦史受到了禍害。
因為惦記皇帝安危,他隻是把作惡的人殺了。
沒想到是禦史張翰的家人也死了。
見鐘山要走,範信心中一動追了上去。
“索性沒事,不如你帶本王去張家看看情況?”
聽說晉王要去張家,鐘山高興的在前麵帶路。
最近他們這幫人正愁如何才能參倒尤乃亮呢。
要是能獲得範信的幫助,無異於有把握了許多。
在長安橫死按照當地習俗最多隻能停留兩天,比正常發送少一天。
幾個穿粗布麻衣的禦史站在院子搭建靈棚。
張翰坐在棺材前錢燒紙。
由於都是清水衙門裡出來的,所以喪禮的布置極為簡陋。
這時木門被推開,鐘山一臉興奮道。
“諸位,你們看誰來了?”
“難倒是朝廷來人了?不能啊,他們那雙勢利眼,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就在幾個禦史猜測是誰來了時,一道年輕的身影從門外走進來。
“天呐,竟然是晉王殿下來了!”
眾人做夢都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晉王,會來看望一個小小禦史。
張翰擦擦眼淚,帶著眾人上前躬身行禮。
“下官張翰參見晉王殿下,不知您這次來寒舍有何貴乾?”
“下官有失遠迎,還望您寬恕則個。”
對著眾人點點頭,範信向著棺材走去。
點燃三柱清香插在香爐裡,又拜了拜。
受寵若驚的張翰當場跪在地上向範信磕了三個頭算是家屬答禮。
兩人身份懸殊,晉王殿下給他的老母親上香,算是他們張家祖墳冒青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