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朝用衣袖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撐著最後一絲力氣跳回地麵。
喘著粗氣,古朝像喝醉酒般晃晃蕩蕩的找了一處乾淨的地方,先是一屁股坐了上去,不舒服,懶得動,索性四肢一伸朝後倒去。
唉!舒服了,再也不想動了。
經曆戰鬥之後,她喘著粗氣,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呼喚勝利的到來。隨著胸膛的上下起伏,心跳和呼吸都陷入了一種異常的節奏。
"死透了沒?"
"死的透透的了,阿朝不用擔心。"
"呼,終於死了,呼呼,他要是再不死,再拖個幾分鐘就輪到我了。"
"阿朝放心,還有我們呢!我們肯定會保護好你的。"
"說的對!這次還好有你們,回去一定要好好的獎勵你們。"抬頭看看照耀著紅色土地的紅色太陽,古朝被照的差點睜不開眼來。
古朝躺下沒幾分鐘,就聽到身旁"砰"的一聲,側了側頭,就看到威爾斯躺到了自己左邊。
威爾斯此時麵色蒼白如紙,衣衫破爛,傷口更是深可見骨,鮮血不斷湧出。要不是還有呼吸,古朝都以為他死了。
威爾斯艱難地呼吸著,胸腔傳來陣陣劇痛,但眼中滿是堅定的意誌。
"小姑娘,乾的不錯嘛!"威爾斯對著古朝豎起了大拇指,語氣中充滿了稱讚之情。
古朝側著頭,看著那很是耀眼的笑容,突然有一瞬間理解他為什麼是個團長了。
"你還是快點回去治療吧!再拖下去,肯定會有後遺症的。"
"沒事兒,這點小傷我老熊根本不放在眼裡。"
"隨你,反正到時候哭的不是我。" 好像想到了什麼,威爾斯瞬間不說話了。
過了會兒,古朝聽到他嘀咕了句,"你們女人就是麻煩,事兒多!"
剛說完就朝古朝右邊望去,"哎呦!小飛飛你也來了啊!哈哈哈!"
"快,快過來這邊,咱倆嘮嘮嗑!"說著還拍了拍自己身下的土地。
廖飛沒理他,徑直躺到了古朝的右手邊。
古朝這才注意到廖飛,他躺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額頭上的汗珠不斷滾落。傷口處浸透了血跡,隨著每次呼吸,他都會"嘶"的一下。
看來也是傷的不輕啊!
"廖長官怎麼也躺這兒了?趕緊回去治療吧!彆學這位長官。"說著朝威爾斯點了點下巴。
廖飛剛想回答古朝的問題,便覺一陣劇痛襲來,他咬緊牙關,用顫抖的手試圖止住鮮血,但難以止息。
隻好又站了起來,"你說的對,我現在就回去。"
話是這麼說,但他腳下未動,看著古朝,猶豫再三,廖飛還是開口了,"你怎樣了?我老遠就看到你躺下不動了,還以為……"
"哦,我呀!我沒事兒,就是有點脫力了,休息一下又可以活蹦亂跳。"
語罷,躺在地上舉了舉,晃了晃胳膊腿兒,示意自己真的沒事。
"那就好,我就先回去了。"
"威爾斯團長,你回去嗎?"
威爾斯猶豫了下,還是站了起來,隨後兩人就消失在了古朝的視線裡。
雖然七級異種已經死了,但獵殺仍在繼續。
獵殺飛行異種的普通士兵拿著槍不停的跟著飛行異種亂跑,一會兒在這邊,一會兒在那邊,能力者好些,逮住一隻就是一陣狂砍。
還有部分打掃戰場的士兵,收集星核,拆解異獸。或者收拾戰友的屍體,留下遺物,屍體隻能就地掩埋。
不知是鮮血還是雨水,模糊了古朝的視線。
她想,她可能真正的見識到了古書中所說的"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也真的意識到了這八個字的威力。
放眼望去,已是屍橫遍野,地平線消失在屍體之後。
還能站起來的戰士端著機槍向異獸猛烈掃射,遼闊的血色戰場上,數不清的人和異種,猶如滿地爬來爬去的螞蟻一樣。
空氣中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彌漫的硝煙在空中飄散,熊熊火光映照得天際一片血紅,滿身血汙的士兵在做著最後的拚死搏鬥,一邊舉刀猛砍,一邊從喉嚨裡滾出野獸般瘋狂的嘶吼。
壓抑、黑暗、眼淚、死亡,當這四個詞出現在古朝的腦海中時,她的雙腳已不知不覺的踩進了周圍發黑的土地上,滲出了暗紅色的血液。
也不知過了多久,煙塵四起間,殘留的血色終於在那一場傾盆大雨之後默默消失了。
在黎明之前的這段時刻,人們的困倦達到頂點,整個部隊的人就像喝醉了一般,歪歪斜斜,簡直是在睡夢中行進。
前麵如果有一個人停下來,後麵馬上就會有一連串“車廂”頂撞上去,跟在大部隊後邊的古朝也不例外。
她此時眼睛布滿了血絲,上眼皮不斷和下眼皮打架,手腳沉重得像鉛塊。
倦意漸漸襲上心來,彌漫了整個胸間,渾身像散了架一樣,使足了勁也邁不開步。
她手撐在大腿上,想直起腰來,可是腰腿已經酸疼酸疼,腿關節也是咯咯作響。
古朝不禁腹誹,過度運動要不得啊!
忽然,她的眼前一黑,身體直直地向後倒去,一雙手從背後伸出將她接住,抱在懷裡。
感覺到她的身體熱乎乎的,廖飛便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估計有四十度了。
"團長,古朝暈倒了,有些發燒,我開機甲先帶她回去,你們慢慢來吧!"
"好,你們先走吧!照顧好她!"陳曉楠朝廖飛揮了揮手,示意他先走。
廖飛火急火燎的趕到醫院,直到把古朝送進救診室,他才鬆了口氣。
但他也沒走遠,就在救診室外邊等著,直到看見醫生出來後,他才把懸著的心放了回去。
三兩下跨步到醫生身邊,"怎麼樣張醫生?她沒事吧?"
"你小子,著什麼急啊?"
張懷看著連摘個口罩的時間都不給自己的人,笑著打趣道:"怎麼?女朋友?還真是老牛吃嫩草啊!"
廖飛抬起手摸了摸發熱的耳垂,輕聲反駁:"彆胡說,人家可能還沒成年呢!"
抬頭就看見張懷揶揄的眼神,緊跟著開口解釋,"真的,這是我們團的大恩人。這次要不是她,我們可能都回不來了。"
聽到廖飛的話,張懷立馬正經道:"不就是個六級異種嗎?這次怎麼會這麼嚴重?死傷過半,連機甲都爆廢了三分之二?"
"以前獵殺的六級異種,最多造成三分之一的死亡率,是這隻異種有什麼特殊嗎?"
說起這個,廖飛就來氣。
怪不得威爾斯中校一直罵偽君子,他這會兒也恨不能立刻衝到中央星係把那些偽君子暴打一頓。
"什麼六級?那些偽君子給我們的消息是錯的!那是一隻七級異種,還是一隻有五條尾巴,會噴射毒液的變異蛇形異種!他們給的信息沒有一條是和這隻異種對的上的。"
聽到廖飛的話,張懷也不由得變了臉色, "這些王八蛋,想給我們軍區找事也不分時間嗎?這是能亂搞的事兒嗎?"
想到了什麼,張懷立馬轉頭看向廖飛,"彙報給玖蘭中將了沒?"
提到這個,廖飛的心情又變好了,實在是威爾斯中校那會兒的表情太搞笑了。
拿著把大刀盯著異種的同時還不忘見縫插針地敲光腦鍵盤,臉上一副'那些臭蟲給我等著'的扭曲表情。可能那會兒他附近的人都很難猜不到他要乾嘛了。
"威爾斯中校在異種剛被殺死那會兒就跑去彙報了。"
說著廖飛又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要不是那會兒戰況緊急,我猜他在看到那個異種的時候就去找玖蘭中將告狀了!"
張懷顯然也非常了解威爾斯,聽到廖飛說威爾斯的時候,他就知道結果了,轉而又提起了古朝。
張懷一副非常八卦的樣子,往廖飛跟前湊了湊。"那裡邊那個姑娘是怎麼回事兒?"
廖飛勾了勾唇角,"她叫古朝,是位非常厲害的能力者,也多虧了她的魂獸,其他幾位上校才能安然無恙的回來。"
"這麼說的話,她是治療類能力者嘍!"
"是,也不全是!"
"小飛飛~,好好的,你怎麼也開始學那個老古董說話了?"
"張醫生,不要這麼說言少將,他隻是太癡迷於古醫術和古文化了,沒有惡意的。"
廖飛有些無奈,明明都是很好的人,一旦湊到一起就會變得非常幼稚。
"您剛剛還沒說她怎麼樣了!真的沒事吧!"
"瞧你緊張的!真沒啥,就是精神力使用過度了,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那她身上怎麼那麼多血?身上真的沒有其他傷口嗎?"
"我也正想問你呢!她身上沒有一絲受傷的痕跡,那全身的血跡是怎麼來的?她不應該在大後方治療嗎?"
想起那一身的血,張懷就有些納悶。
"還是你們沒有派人好好保護一個柔弱的治療師?"
"嗯……,這個問題有點複雜,待會兒讓宋上校給你講吧!你也知道,他最擅長這個了。"
"也行!"
古朝剛睜眼,就差點被幾雙顏色各異的緊盯著自己的眼睛給嚇暈過去。
要不是廖飛及時出聲,古朝這會兒都要開始翻白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