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交換吧。”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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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1年,
海界,遙府。
今天天氣好,
在種滿風車草的湖邊跑了一大圈後,兩個孩子坐在九曲橋的廊架上說話。
“我覺得你手心中的圖騰比我的好看,而且我好喜歡花呀,能和我換嗎?能吧!”
七歲的焰晃著手心的火焰圖騰,又指指蓮手心中那枚潔白的蓮花圖騰。
有人說焰和蓮是孿生子,也有人說焰和蓮是兩姐妹,但撫養她們的月林卻說是同一個人。
可是,明明是兩個人啊。
也許,指的是性格很相近吧。
“換圖騰?”
“嗯!”
蓮有些不敢,撫摸著手心,
“可是,薇瀾王說,我們手心的圖騰是跟著身體的屬性生成,不能隨便交換出來吧……”
月林是第二代薇瀾王,在焰和蓮尚在繈褓之時就從赴晴王恕因那裡接過,從此一直生活在這座遙府。
“沒關係啦,你不是也說我手心的火焰比較好看嗎?換一下啦,如果能召來不同的精靈,不是很有趣?”
“好像是哎!”
所以說這兩個小孩其實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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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起變化了……?”
遙府的最裡麵,有一棵枝葉茂盛,名叫星羅樹的大樹;它的葉子在掉落至第七片之後就再也沒有落過,現在這些枝葉,用來幻化星盤。
月林坐在星羅樹下,抬頭看著一樹茂盛的葉子,像是發現了什麼,卻又有點難以置信,一時間,隻能繼續打量著在樹葉中閃現的星盤。
葉間流動的光芒,就像永不停止的金色流砂。
星盤裡,她終於確認到,蓮花和火焰產生了混亂的星跡圖。
那兩個孩子……
她放下茶盞,去找那導致這番情景的小孩子。
希望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樣。
真是,不過才七歲,怎麼就這樣折騰呢?
簡直是和當年的華颯一樣不省心。
對了,說起來,當年華颯出事的時候也隻有七歲,果然,七是個會起變化的年齡……
希望她們兩個隻是鬨著玩,手心中的圖騰可不能隨便交換啊!
月林身為第二代的薇瀾王,十分清楚在七個世界裡,和永遠王者有關的人,一旦有變故,總是會牽連到彆的永遠王者,這也是星盤設置時的一個大漏洞。
她找到了她們。
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一個紮著單丸子頭,一個則梳著雙丸子頭,此刻互相打量著對方的手心,爾後發出有趣的笑聲。
“小蓮,小焰,你們在玩什麼?”
蓮焰是當初赴晴王恕因交給她撫養的孩子,短短的七年過去,蓮和焰已經不似最初那般隻能抱在懷裡,現在已經在整個遙府跑來跑去了。
真的很可愛。
現在好像隻有可愛了。
焰搖晃著手心跑過來:“我和蓮的手心互換成功了!”
白嫩的小手心,顯出小小的花骨朵,原本一直養在蓮的手心,如今卻換了主人,而屬於她的火焰圖騰,卻移到了蓮的手心。
月林愣住了,直直的看著她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一時間四周沉默下來。
蓮有些忐忑不安的拉著焰的衣角,
“……薇瀾王生氣了呢!”
“那不是生氣啦,你這個對感情完全不能解讀的笨蛋,她是在擔心啦……咦?有什麼好擔心的?”焰說到最後,也被自己的話給繞進去,疑惑的看過來。
對她們來說,身份尊貴的薇瀾王是如母親一樣的存在,不過因為這個母親對她們很愛,所以兩個孩子被寵得有些肆無忌憚。
“因為,圖騰換了,就換不回來了啊。”月林莫可奈何的苦笑,看著這兩個顯然還不知道輕重的孩子。
蓮聽了,這才有些著急:“不能再換回來了嗎?”
“乾嘛?你不是說喜歡我的火焰嗎?”感覺被嫌棄的焰不高興,但閃爍的眼神泄露了她其實和蓮一樣很不安。
“是你先說喜歡我的蓮花……”蓮不安的絞著手指頭,又張開手心看看新對換的圖騰,忍不住再問她,
“真的不能換回來了嗎?”
月林輕輕點頭,看著眼前的兩個孩子麵麵相覷,
“怎麼現在反而緊張了?”
“會不會我會變成蓮啊?”焰開始緊張的握著手心,看向同樣一臉不知所措的蓮。
“變成蓮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們都是一樣的啊。”月林還逗她,仿佛先前的驚愕表情不曾出現過。
“我……我才不要,我是焰,我才不是蓮!”
“那,再給你加一個字好麼?”
“什麼?”
“你就叫雪焰。”
七歲的娃娃眨巴著一雙淺紅的眼睛,念著自己新的名字,爾後頭輕搖,
“我才沒有雪,我就叫焰。”
但這次月林什麼話都沒有說,比起表麵上迅速維持起來的風輕雲淡,她現在的內心,仍舊和剛看到圖騰的時是一樣充滿驚愕,以及對未來的擔憂,
……從星盤上看,改名字,也未必能保得住這孩子。
要開始了嗎?
由他們這些王者惹出來的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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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9年,
原界,霜重寺。
臨出發前,明瀾王莫貴霄問解空,
“你收留在霜重寺的那個叫雪焰的小姑娘,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
“對,她誕生在你和羽華來這個原界之後。”
“她到底是誰?”
“她原來的名字是焰。”
“焰?”
“準確說起來,焰也算你的侄女吧。”
聞言,莫貴霄皺起眉頭,
“你們老說赴晴王是我妹妹,現在又說這個雪焰是我侄女,難不成雪焰還是恕因生的?”
“準確的說是恕因創造的,還有,焰和雪焰,也都不是她真正的名字。”
“所以說,雪焰到底是誰?”
“冊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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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4年,
初界,白海。
今天是春分日,
這一天的陽光很特彆,溫暖又寒冷,像即將結束的冬天,又像即將來臨的春天。
雖是春分,但在七個世界裡,沒有人認為這個日子代表著春日詳和。
所以在這一天裡,每個人都會祈禱平安無事。
因為不知從何時起,春分這個日子,在七個世界裡,恰如其名的,代表了溫暖和寒冷;以及,
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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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
感覺到這個訊息時,冊焱已經輕輕落在了白海邊。
終於,
她按照元君的指示,來到這個地方。
每個世界都有一個海,初界的海叫白海,因為有一種叫懷夢的精靈,一天到晚聚眾到這裡,或飄浮或沉浸,總之很喜歡在這個海邊各種玩耍,遠遠的看上去,就像一片白色的大海。
“白海是白的,黑海是黑的,羽颯說過,在他的幻界有個風海,那麼,是不是海麵上都是風?”
羽颯此刻沒在身邊,當然不可能回答這個並不重要的問題,冊焱當然也不會期望這個時候身邊有任何人。
她一個人是很正常的,不是一個人才是不正常的。
白色的懷夢實在太多,又實在貪玩了,有一些跑到了海邊玩著玩著就迷路了,於是白海連海灘也成了白色,遠望也像一片白色的海浪。
整個人如同踏入白色的浪花裡。
“知道了,很危險。”
眺望著很久都沒有再見過的熟悉場景,左耳垂尖傳來的隱隱刺痛,讓她喃喃而出了這一句。
珊珠會在第一時間感知到危險,同時提醒著擁有它的主人。
這是珊珠的功能之一。
但這次,即使沒有珊珠,她也知道這一趟白海之行有多危險。
白色寧靜的海麵和久遠之前的印象一模一樣,陽光下卷湧著碧藍的海水,緩緩的吞退著一望無垠的白色沙灘。
有多久沒來這裡了?一百年?不,準確的說,是九十九年。
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一百年真算不了什麼,對冊焱來說,更是毫無意義,因為她是封印者。
封印者擁有不會流動的時間,換言之,她會一直以這個外表,無休止的活著。
在她看來,這是最狠的詛咒。
因為所謂永生,等同於沒有生命。
但她沒有怨言,仰或者,沒有資格抱怨。
恪守這樣的宿命一步不曾踏出晶殿,九十九年來封眠著惡靈,還有她自己。
直至今天,
在這第九十九年的春分日,她解開了火虐的封印,帶著它一起離開晶殿。
火虐,魔界黑海中,以養蠱形式勝出的大惡靈。
因為它的緣故,魔界被毀,幻界最傳奇的一個國家憑空消失在黑暗中,更不要提那些被吞噬殺戮的各類生靈。
它一直是永遠王者想要追捕殺掉的頭號惡靈,但幾百年來一直沒有成功。
明明是惡靈,卻一身豔金鱗毛亮麗,鳳通眼帶火,金紅彩羽燃著明火,飛舞時會與燃燒的火焰羽尾一起,帶出一路不熄的火焰。
“乖。”
長這麼好看,果然就是為了拉低防備心吧。
冊焱感歎的撫摸著火虐翅膀。
雖然說,自己是唯一一個不需要對它拉低防備心的。
所有人聞聽色變的火虐,於她來說,僅是唯一的夥伴。
雖然這夥伴,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封印下沉眠。
“睡了那麼久,也該活動活動了吧。”
距離上一次在魔界的大肆胡鬨,過去了五百多年。
那之後,火虐一直過著逃亡般的生活,0190年那一次的胡鬨,它把整個魔界給搗毀了。
魔界的惡靈呈現了瘋長和無處可去的狀況,忙於收拾各類惡靈的王者們,間接的就把火虐給忽略了。
搞不好是當初火虐這個狡猾的惡靈,想出來隱藏自己的招數。
魔界毀於一旦,至今亂七八糟著,每個人一想起現在這些惡靈在七個世界到處亂竄,都會不禁加上‘魔那個世界是否還存在’的疑惑。
以擁有誕生無數惡靈族為己任的魔界,反被自家的大惡靈給生靈塗炭掉,這萬萬不曾料到,據說,原本還想依靠火虐控製七界的玄夜王,因此大傷氣,最後不得不向締者們求助。
以冊焱對玄夜王鏡旭冬的了解,這可實在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但架不住大家這樣說,在初界,類似的說法也是不絕於耳,哪怕當事者就在初界;這幫在白海修煉的話精們也總是不怕他聽到似的亂嚼一頓,估計還是依仗著玄夜王的好脾氣吧。
‘以玄夜王的能力,向締者低頭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吧?但是,誰讓火虐這麼厲害,這行為算是弑父吧!’
‘喂,胡說啥,玄夜王可不是火虐的父親!’
‘玄夜王是魔界之王總沒錯吧?火虐是魔界誕生的吧?’
‘照你這種說法,締者就是永遠王者的爹媽了。’
‘那麼,王者們全都是逆子。’
‘所以火虐的誕生和玄夜王又有什麼關係呢,它隻是不過是在眾多惡靈中勝出的那個而已。’
‘不對吧,在沒有吞噬掉楓星之前,火虐最多算是惡靈的頭兒,哪輪得上什麼終極大惡靈。’
‘出了這麼一個連締者都沒有辦法的妖怪,玄夜王也算倒大黴了。’
很多人會替鏡旭冬說話的,大概是溫暖如陽光王子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所以一旦有這樣反差的傳聞,大家總是不遺餘力的去辯護心目中那個最不好戰的陽光王者。
沒辦法,其餘幾個不是任性就是冷酷如冰,雖然顏值高又能打仗,但是真的不親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