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森開學前，他的校服就已經做好了，按照他的要求，對方將製服做成了霍格沃茲的巫師袍的樣子，唯有袍子最上方、帶漩渦圖案的銀扣，彰顯著這確實是高專的校服。

第二天一早，伊森被定好鬨鈴弄醒，按入學要求，他要在第一節課前到他未來的班主任那裡報道。他換好校服，發現五條悟和夏油傑居然還沒起來。

這可不行，夜是大家一起熬的，不能就他一個人痛苦，而且硬要說，這兩人還是害他熬夜的罪魁禍首。

伊森將鬨鐘調整了一下，把鬨鐘貼到五條悟的耳朵旁，下一刻比先前更加震耳欲聾的鬨鈴聲響徹宿舍，五條悟一下子跳起，一旁的夏油傑被無辜地踢到。

五條悟痛苦地捂著耳朵，夏油傑吃痛地揉了揉被踹到的腰，看到兩人也如此痛苦，伊森安心地舒了口氣。

然後，兩位“傷患”就被冷酷的伊森一左一右幻影移形到了教室。

安放好兩人，伊森就去了教師辦公室。

高專的學生很少，老師自然也不多，甚至每位老師都有自己的辦公室。他去拜訪夜蛾時，夜蛾正坐在一堆玩偶中，右手拿著針線，左手的布偶縫到一半，粗獷的麵容與身邊可愛的娃娃形成鮮明的對比，看起來違和感十足。

在兩人視線對上的那一刻，彼此的眼中都閃過驚訝。夜蛾正道驚訝於伊森的年幼，這被五條悟拐來的學生還完全是個孩子啊！

而伊森，他正擔心他的班主任會不會有什麼心理問題。

夜蛾正道放下手裡的東西，他清了清嗓子，銳利的目光刺向伊森，聲音帶著與背景不符的威嚴：“伊森·希爾。”

他念出伊森的全名，全名往往能給人帶來壓迫，室內的氛圍稍帶點焦灼，他的語氣是正直之人特有的堅定，他說：“五條已經向我說明了你的情況，但我知道解決的方法還有很多。因此，我不認同你來到高專。”

在這樣凝滯的氛圍裡，伊森卻像全然感受不到緊張一樣，他淡淡地看著夜蛾，水藍的眼睛似被覆上一層霧靄，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是因為我的年齡嗎？”

“不止，你是因為五條的胡說八道才來這的吧。”

伊森搖了搖頭，眼底的霧靄似乎散去了一些，但語氣飄飄的，像吟頌歌劇般，他說：“那人的話像西邊的太陽一樣輕浮，我還沒蠢到去相信一片陽光下的雪花。”

聽到男孩奇怪的比喻，夜蛾頓了一下，他有預感，眼前看似乖巧的男孩可能也許也是個問題兒童，他猶豫了一下，然後說出自己的計劃：“現在你已經有證件了，我可以資助你去讀普通學校，至於五條那邊也不用擔心，我會負責說明。”

這一次，伊森的反應很快，回答也很簡短，“謝謝，但不用。”

夜蛾沉默了一會，不知為何，他竟覺得這個答案在意料之中，他望了眼麵前的男孩，頭痛似的揉了揉太陽穴，又繼續開口道：“你知道來到高專，成為咒術師意味著什麼嗎？”

“是巫師。”

“……行吧，你知道成為巫師意味著什麼嗎？”

“不知道。”

夜蛾凝視著伊森，男孩歪著腦袋，眼底並非戲弄，而是貨真價實的不解，夜蛾歎了口氣，繼續道：“成為咒術師，意味著你要登上戰場，意味著與危險同行，意味著你隨時可能麵臨死亡，據我所知，咒術師不存在無悔的死亡，你做好準備了嗎？”

“可是，不做咒術師就不用麵對這些了嗎？”伊森確實對此感到疑惑，或者說他對世間諸事都時常抱有疑惑，“這個世界到處都是咒靈，又有時刻都有咒靈誕生，不做咒術師，當一個普通人，等著被人保護，這樣就很安全嗎？”

伊森是發自內心的疑惑，也是發自內心希望得到答案，但夜蛾次默了，他一時間給不出回答。

因為確實，咒術師安全嗎？普通人安全嗎？在這樣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誰也說不出誰更幸運。

夜蛾正道無法回答，過了好一會，他選擇問出下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問題：“你是為了自己來到咒術高專的嗎？”

“從來如此。”

伊森點著頭，滿眼寫著理所當然。

“我明白了，”夜蛾又揉了揉太陽穴，這次他還加重了點力度，他知道他的手下將又新增一名問題學生，“你先去教室吧。”

伊森也沒再糾結，他轉身就要離開辦公室。隻是還沒走到門口，夜蛾看著伊森轉身停下，男孩的眼底半是關愛，半是擔憂。他聽見伊森說：“老師，我以前看過很多心理學方麵的書籍，了解一下開導心理的方法，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我谘詢。”

“嗯……嗯？”

夜蛾剛想解釋，隻見男孩揮了揮魔杖，原地消失了。

夜蛾：“……”好像有什麼誤會。

周一的太陽從地平線緩緩落下，白日即將宣告結束。學生宿舍裡，伊森趴在桌上，無聊地翻著課本。高專的課比他想得無聊，伊森有點後悔沒接受夜蛾的提議，尤其在上格鬥課時，這種後悔達到巔峰。

“我不要訓練，我是巫師，巫師！近戰是對巫師的羞辱！”

伊森緊抱著訓練場上的柱子，理直氣壯地胡說八道，五條悟在後麵拽著他，完全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眼看手指將要與柱子分離，伊森大喊道：“你隻是想報複我早上把你叫起來吧！你先放手！我道歉！”

五條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伊森心裡閃過一絲不妙的預感。下一秒預感成真，五條悟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伊森的身體原本是橫在空中的，現在忽然與柱子分開，他一下子就摔在地上。

“太過分了。”伊森揉了揉發痛的額頭，雖然摔得高度不高，但伊森的皮膚很薄，剛剛那一下後他的額頭上很快泛起了紅印，似乎還有發腫的趨勢。

六眼讓五條悟看清了伊森身上龐博的咒力，他實在沒到有著這樣咒力的人居然會如此脆皮。男孩的皮膚白皙，紅印在他額前格外顯眼，水藍的眼睛此刻溢滿了委屈，連帶五條悟也隱約感到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但他的嘴上依舊不饒人，“你今早把鬨鈴放我耳邊的時候也挺過分的。”

“可明明昨晚是你們拉著我熬夜的。”

五條悟一下子哽住，糟糕，他好像確實理虧。

見五條悟不說話，伊森也沒再答理他，他用魔杖點了下額頭，“esipkey”（愈合如初）

很快紅腫消去，男孩的額頭恢複成原本光潔的樣子。一旁的硝子看到，她挑了挑眉，好奇地問道：“你會反轉術式？”

家入硝子的聲音在腦海裡結束，伊森麵前的課本也恰好被翻到了寫著“反轉術式”的那頁，他想著，不過，也好在他來到高專，他才知道了反轉術式的存在。

他雖然在五條家看過不少書，不過他住的畢竟是彆館，那裡真正有價值的書並不多。其中有一半書是在讚美六眼，還有一半是在介紹禦三家的源遠曆史。關於反轉術式的記載不能說是少，隻能說是一點沒有。或許這也是五條悟到現在還沒學會反轉術式的原因之一。

在下午的格鬥課上，伊森認真地聽家入硝子講完反轉術式的原理。

「將咒力以乘法的運用，把負麵能量變成正麵能量。」聽著家入硝子的描述，伊森的眼睛閃閃發光，他想，既然魔法可以殺死咒靈，說明在一定程度上，咒力與魔法是相似的。那麼咒力的理論，說不定魔法也能用。

哇，好有趣的樣子！

伊森是個擅長舉一反三的孩子，他忽然想到，索命咒在使用的時候，往往需要施咒者心懷恨恨意，這似乎也算一種負麵能量？

“既然有阿瓦達索命，那我反轉一下，豈不是能有阿瓦達續命。”

夏油傑聽後，大驚失色：“完了，又瘋了一個。”

身為研究反轉術式上失敗已久的前輩，五條悟友好地向伊森伸出來了手：“你好，病友。”

家人硝子輕推伊森的肩膀，將伊森從五條悟麵前移走，她點了點五條悟和夏油傑，說：“好孩子要離怪人遠一點哦，千萬不要被同化了，”然後，她又點了點自己，“我是家入硝子，雖然你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你可以叫我硝子，當然，‘硝子姐姐’就更棒了。”

“硝子姐姐。”

硝子聽後，情不自禁地揉了揉伊森金色的腦袋，嘴裡止不住地誇讚，“好孩子、好孩子。”

格鬥課本來就很自由，一般都沒有老師在場，主打一個學生自力更生。不過也可能因為是五條悟和夏油傑本來就不需要人教，而家入硝子也不是戰鬥人員。

總之在之後時間裡，五條悟也沒再為難伊森，而夏油傑本來就是慈母，伊森就和硝子開心地摸魚了。

下課後也就是放學的時間了，伊森走出訓練場卻沒有直接回宿舍。高專的空間很大，主校區的後麵甚至有片森林，伊森在放學後直接往森林的深處走。

走到快森林中心的位置，伊森停下來，這片森林不小，他還用了幾個幻影移形才到達這裡。他環顧四周，風時常刮過樹木，發出窸窣的響聲，鳥兒在暗處啼鳴，在這一個地方，稍微鬨出點較大的動靜也不會有人發現。屬於小說裡殺人拋屍的好地方。

當然伊森不是來乾那麼危險的事的，他瞅了瞅左手邊的一棵樹，它長得並不高大，蛀蟲腐蝕著它的身體，它的挺拔的兄弟掠食他的陽光，看起來它已命不久矣，伊森點了點頭，他想，就這棵吧。

魔杖指向樹乾，他回憶著反轉術式的原理，在原本阿瓦達的魔力上又疊了一層魔力，試圖讓魔力也出現負負得正的效果，而且為了達到與以往不同的效果，他甚至心裡醞釀了點愛意。

綠光閃出，樹在他的愛意下粉碎。

“……對不起。”伊森向樹真誠地道歉。

畢竟是第一次嘗試，失敗很很正常，伊森在心裡安慰自己，目前的樣本太少，還不能說明這個想法是錯誤的。

格林德沃也曾指出雖然伊森看似能使用所有魔法，但他的魔力缺乏操作性，咒語之所以能生效，完全是靠伊森龐大的魔力硬撐。他在魔法上還有很長的一段路可以走。

他撫摸著樹乾焦黑的裂口，想著，以後還是對著咒靈試吧。

宿舍裡，伊森將陣地從床轉移到了桌子，他趴在床上一心複盤著今天發生事，又一邊看著書上反轉術式的知識點。論一心二用，拉文克勞是專業的。複盤結束 ，知識點也看完了。

他將課本放到床頭櫃上，一個無聲咒，房間的燈關了。

床頭是咒術師的課本，懷裡是巫師的魔杖，就這樣，伊森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