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處求生(一) 他們都願意幫助她……(1 / 1)

予你悅光 溯水渡舟 3466 字 12個月前

陳悅是被餓醒的。

她昨日一整天沒有按時吃藥,她以為自己會因腹部的絞痛而醒來。她環視了一下陌生的臥室,想起來自己在夏予謙家。

她還活著,除了有一點虛弱外,身體並無異樣,甚至覺得整個人輕盈了不少。

她扶著牆走到客廳,周若水和夏予謙在小聲地談話。

夏予謙見到陳悅,上前扶著她在身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小周同學給你帶了外賣,有粥,今天是魚片粥,還有幾個炒菜,你想吃什麼?還是喝粥嗎?”

陳悅依然感到有一些懵,她將此歸結於身體虛弱,沒有精力思考。她一句話也不想說。夏予謙見她不回答,自作主張地把粥給她端了過去。

“我還沒刷牙。”陳悅說罷掙紮著要站起來。

夏予謙摁住了她的肩膀:“不礙事,你吃完了再刷。”陳悅接過粥,安靜地吃了起來。

周若水和夏予謙同時發現了陳悅的異樣。

周若水認為這是因為陳悅在經曆了情緒上的大起大落,需要一個過渡期緩衝,類似於一個人難過的時候需要獨自待一會,陳悅或許得恢複一段時間。夏予謙沒有反駁周若水,也許是陳悅不想說話,也許是陳悅太虛弱了沒有力氣說話,無論是什麼理由,他希望陳悅可以活得自在一些。

他同周若水的想法不謀而合:“反正她想說話就說話,不想說話就不說話,想做什麼都行,都由著她。”

陳悅一邊喝著粥,一邊好奇周若水和夏予謙打算如何安置她。好奇這個詞語是不準確的,陳悅不過是習慣性地問自己一句“接下去怎麼辦呢?”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也沒有繼續思考下去。她專心致誌地喝著粥。

“我們剛剛說到哪了?住處,她可以一直住我家。”夏予提醒周若水繼續他們的對話。夏予謙通過昨晚和今早的觀察,發現陳悅實際上是願意聽夏予謙和周若水討論未來的計劃的。她不說話,不代表她不關心。

周若水背靠沙發一角,雙手插在胸前,側著腦袋問道:“你是男的,陳悅姐姐是已婚,到時候會不會給她婆家借口,離婚的時候給她潑臟水?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我知道這裡有鬼,硬是要解釋朋友可能也行。可惜我爸媽有我家鑰匙,不然住我那裡也好。要不臨時讓她住酒店或者租一個房子?”

夏予謙非常不放心陳悅住在外麵,又覺得周若水的擔心不無道理,給陳悅租一個房子,他天天去那邊照顧陳悅,好過讓陳悅住在自己家裡,日後被說三道四。他討厭恢複理智的自己。他雙手撐著膝蓋,微微弓著背,歎了一口氣:“我很想反駁,不得不說,你說的很有道理。”

“咦,你奶奶家是不是空著?上次聽你說起過,最後賣沒賣?”周若水突然想起夏予謙和她討論江城房價的時候,透露過他奶奶有一套老公房,現在貴得離譜。

夏予謙經周若水這麼一提醒,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我奶奶和小悅奶奶是對門鄰居。她那套房子一直空著,本來想給我住,我嫌離學校有點遠,其實還好,開車20分鐘。小悅奶奶的房子,聽我奶奶說,她之前一直住著。如果她搬過去,我搬到我奶奶家,那沒有任何問題了。”

不等夏予謙詢問陳悅的意見,陳悅答了一句“好。”陳悅的腦回路暫時變得十分簡單,順她心意的事情她就答應,不順她心意的事情,她就不答應。她感到十分輕鬆。

“那我找個阿姨打掃一下,買一點基本的生活用品。”周若水打開手機備忘錄,記下了第一條待做事項。她忽而想起一個關鍵問題:“鑰匙在哪裡?”

陳悅把空碗放在茶幾上,翻出自己和清潔阿姨的聊天記錄,把手機拿給夏予謙。夏予謙明白了陳悅的意思,她不想說話,答案在手機裡。

陳悅生病期間,請了一個清潔阿姨打掃她奶奶的公寓,每月一次,每次打掃完阿姨會發一個視頻,證明自己打掃完畢,把鑰匙原樣放回不再被使用的牛奶箱裡。

周若水覺得夏予謙和陳悅的交流模式非常神奇,果然是青梅竹馬,默契度非比尋常。

“現在我們討論一下陳悅姐姐的病情吧。具體的病情我說不清楚,唯一確定的是她之前一直在做化療,後麵肯定安排了化療流程。這件事情我們怎麼從馮家那裡接手?另外,如果一個人生病了,肯定得吃藥,藥怎麼辦?斷了會有什麼後果嗎?我們得儘快搞清楚這件事情吧。”同樣的話,周若水一大早便急急忙忙地對夏予謙說了一遍,夏予謙安慰她不要擔心,向她保證今天會把所有事情都討論明白。

周若水知道自己急性子,可這生病吃藥的事,一點也耽擱不了。

夏予謙把陳悅的手機還給她,問她要不要喝點水。陳悅點點頭,夏予謙去廚房給陳悅倒水,順便帶走了空碗。

陳悅低頭搗鼓起了自己的手機。

夏予謙把溫水遞給陳悅,拿回了陳悅的手機。陳悅登陸上了醫院的小程序,裡麵有她全部的治療記錄,預約信息以及用藥情況。周若水不明所以地看著兩個人的互動。

夏予謙的計劃非常簡單:“醫院是我爸工作的醫院,我爸可以走後門,目前看來其實不麻煩。一方麵,以防萬一,我會找一找其他專家谘詢,確認目前的醫療方案是最佳的。另一方麵,我會和醫院說清楚,之後的治療賬單我來付,馮家出麵說話不作數。如果醫療方案沒有問題,我們繼續治療就行了。”

”為什麼不讓馮家付?他們家有的是錢。”周若水對醫院的程序並不清楚,她沒有更好的建議,馮家的便宜在她眼裡不占白不占。

“我有錢。”陳悅對於周若水的這個提議表現得很抗拒。

她結婚之後,馮家經常會給她一點零花錢,她都存了起來,她現在有一筆數目不小的存款。她不想和馮家有任何瓜葛,這些錢至少是她自己的賬戶裡的。夏予謙明白陳悅的意思,她以前就是一個倔強的人,又倔強又要強,她既然不介意和馮家撕破臉皮,必然是一點牽扯不想有。

“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吧,病人是陳悅,她自己去看病,自己付錢,很合理。醫生要尊重病人的隱私,馮家說什麼都沒用。”夏予謙委婉地打斷了周若水,“最後一件事,離婚律師,我打算和我爸媽攤牌,說我想幫陳悅,讓我小姨推薦,我小姨是律師。我不認識江城的律師,關係都在香港。小周同學認識江城的律師?”

周若水點點頭:“應該比你香港的朋友關係多一點,我認識幾個江城的律師,可以試著聯係一下。

她研究生畢業後在江城的一家私募基金工作,有時候需要和律師打交道。她昨晚把自己的微信聯係人從A到Z翻了一遍,自己認識不止一個律師。

”離婚這件事情很急嗎?其實可以等陳悅姐姐病情穩定一點我們再處理。”周若水一心記掛著陳悅的病情,她認為這才是當務之急。

“先離婚。”陳悅再次開口。離婚和治愈癌症對她來說是兩件遙不可及的事情,她本已經不抱希望,一定要選一個優先級,她選離婚,這是她一直以來的訴求。

夏予謙給了陳悅一個安撫的眼神:“嗯,放心,都聽你的。”

“行吧,那我先聯係江城的離婚律師,醫院那邊交給你了。”周若水聳聳肩,無奈地答應陳悅的要求,“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

夏予謙把周若水送到門口,陳悅跟在夏予謙後麵,抓著夏予謙的手臂。夏予謙再次向周若水道謝:“小周同學,非常感謝你。”

周若水擺擺手:“嗨,都是舉手之勞。”

陳悅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和周若水說點什麼,她幫了自己那麼多,她目送周若水離開,千言萬語堵在了胸口。

她的大腦處於混沌之中。

她覺得自己在做一個夢,一個平靜、美好的夢。夢裡沒有煩人的馮家,不用處理任何人際關係,不用思考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走哪一條路。

她隻需要聽從夏予謙的安排,遵從自己內心的想法。夏予謙比她聰明那麼多,他肯定能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好。她太笨了,把自己的人生弄得一團糟。幸好夏予謙願意替她收拾爛攤子。周若水也願意幫她,那麼陽光自信的一個女孩,她很羨慕她。陳悅站在原地,愣愣地想著。

夏予謙在陳悅的眼前揮揮手:“想什麼呢?你放心,房子,醫院,還有律師的問題我會處理好的。周若水那邊我會單獨感謝的。她在私募基金做,等我們把事情安排好,空一點了,我會送她一個大禮。”

陳悅不知道夏予謙是如何看穿自己的心思。

她的隧道,不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