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元旦一起跨年嗎？聽說世紀城那邊會有新年活動。”
這幾天薑漁除了上課，都是在家裡白天看劇，晚上讀劇本。當林以棠問起的時候，她果斷答應下來。
到了當天，原本約好的時間卻推遲了。
站在鏡子前穿戴整齊的薑漁看了眼時間，下午六點半。
“抱歉啊小漁，我這邊還走不開。”
“沒關係，我打車去你那裡等，給你帶奶茶。”
林以棠家庭條件極好，畢業後不顧家裡人反對，開了一家寵物醫院，聘請專業的獸醫坐鎮，自己則在裡麵打下手。
年底氣溫驟降，醫院裡也忙的不可開交。
薑漁到的時候沒見到人，便坐在大廳門口的長椅上等林以棠。
一口熱飲下肚，甜甜的草莓果粒咬在嘴裡，她感覺身上沒在來時那麼冷。
“嗯，我到黎丞說的那家醫院了。”
薑漁聽見熟悉的名字，本能地抬頭追尋說話的人。
發現不遠處，一個陌生男人抱著貓正打著電話從電梯裡出來，恰巧停在她旁邊。
“寶你放心，我保證你出差回來能看到一隻健健康康的大白。先不說了，我找醫生看看。”
男人見沒人接待，看向獨自坐在一旁的薑漁，“小姐，請問下在哪裡掛號？”
薑漁指著斜前方的幾個大字。
男人道謝，拿到掛號單後拍了張照，又返回來，和她坐在同一張長椅上。
“大白乖，我們馬上就看醫生啊，今天咱就告彆拉稀，迎接好年！”
在一邊聽他哄著貓的話術，薑漁忍俊不禁，好心提醒道：“你可能要等一會兒，他們現在有些忙。”
“好的好的，我不急。”男人抱著瑟瑟發抖的貓，徹底打開話匣子，“你好，我叫陳雲川，剛才謝謝你，我這人就是眼光不好使，擺在我麵前都看不見。”
“你好。”
薑漁莞爾，手心被奶茶溫熱，停滯兩秒還是啟唇，“你剛才說的黎丞……”
是我聽過的那個黎丞嗎？
陳雲川愣怔完隨即反應過來，看眼前女孩，像是讀大學的年紀，黎丞在學校裡也算是個風雲人物，十有八九是對他一見鐘情芳心暗許了。
“他是我表弟。”
“嗯。”
就在陳雲川解釋完，正準備按往天一般，幫黎丞拒絕對方想要聯係方式的念頭，卻見女孩簡單回應後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倒顯得自己自作多情。
就連薑漁自己也不明白怎麼會去搭訕一個陌生人。
不一會兒，林以棠從房間裡出現。
大致了解情況後，她接過陳雲川手中的貓往回走，“乖，彆怕。我們先去照個CT看看。”
直到奶茶見底，人差不多走完時，林以棠才空閒下來。
“喏，都冷了，將就喝。”
“冷的也是愛！”林以棠坐下來，吸管插到杯裡，猛喝完一口，嘴裡大喊舒服。
兩人看看時間，沒想到剛過十點。
“走吧，現在過去差不多，肯定很熱鬨。”
薑漁搖頭，“人太多了，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跨年。”
她早厭倦了人潮洶湧，寒風中所有人擁擠在一起倒數迎接新年，想起這個畫麵也沒有太多期待在裡麵。
“那來場午夜電影？”
“我覺得可以有。”
在路上，薑漁想起剛剛陳雲川的話，向林以棠問起前幾天有沒有一個個子高高的男生，抱著受傷的小花貓來過。
“印象裡好像有，小貓前腳折斷，幸好來得及時以後走路應該問題不大。”
薑漁這才將那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對方。
聽完林以棠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艸！虐待動物的都給我去死！”
“放心，我已經去調了附近監控，後續交給警察來處理。”她輕言安撫，側頭關心著貓的情況，“所以那隻受傷的小貓現在在哪裡，是送去流浪動物救助站了嗎？”
“不清楚，那個男生後來帶走了。你彆說，當時人家站在門口，我還以為是哪個男明星呢，長得真不賴。”
未來他的確是個炙手可熱的寵兒。
不過讓薑漁略微詫異的是，黎丞還挺負責的。
不知是午夜看電影的氛圍感尤其濃烈，還是裡麵演技精湛的原因，薑漁回去躺在床上，半夢半醒中腦海裡總是揮之不去的劇情。
主人公背上行囊獨自遠離家鄉，麵對親人的疏遠和世俗的責罵，去灌溉心裡的種子，到頭來才發現，枯樹是長不出花的。
也不知道，故事裡的主角是否後悔。
但是落子無悔不是嗎？即使重來一次。
薑漁22歲出道，七年的時間無人問津，她開始學會應酬看人臉色。
酒水一杯一杯下肚，臉上像戴了一副微笑麵具。
“這個角色我從很早就開始了解，我有信心，保證能給劇組帶來滿意的效益，所以您看……”
“薑小姐的誠意自然拿得出手，但是這個角色嘛，和你的氣質形象似乎不大匹配。”
製片方意有所指地拒絕。
淩晨的街道孤寂清冷，月色搖晃樹影。
從飯桌上出來的薑漁蹲在路邊，蜷縮在一起，以此緩解胃裡的不適。
她哪裡看不出來對方的鄙夷，仿佛在嘲笑自己要演技沒演技，要人品沒人品。
眼淚不爭氣地打濕臉頰。
一瞬間，長時間沒有收入，以及太久的空窗期讓她感到沒由來的恐懼和迷茫。
遠處還在營業的超市放著低緩的音樂。
“誰的傷口外露，開出異色的花園。”
“沒有退路，就去揚帆向前。”
聲聲入耳。
……
黎丞從浴室出來，正巧碰到剛回來的陳雲川。
“你怎麼回來了？”
“女朋友不在家，貓也不想和我共度良宵，就回來了唄。”
他瞥了眼頭發絲還滴著水珠的黎丞，習以為常，嘴上又不得不嘮叨，“人年輕是好事，可總是半夜三更洗完頭不吹，大冷天的你就作吧。”
黎丞沒開口，隨手拿了張毛巾搭在頭上，坐在陳雲川旁邊。
看見對方拿著手機，似乎是在和人聊天打字。
“還在聊？”
他有些不懂，談戀愛這麼花時間的嗎。
陳雲川打完字，又連著找了好幾張照片發過去，“隨時報備，這叫安全感爆棚。”
“但願這次能堅持到過完年。”
目光不經意滑過屏幕，“你去那家寵物醫院了？”
“哪個？”
陳雲川反應過來，點開其中一張照片，正是掛號單那張，他這個時候仔細一看才發現竟然把那個女孩一起拍下來了。
“對，感覺還不錯，當時還等了一會兒。”
不過讓陳雲川驚奇的是，黎丞竟然會救助小動物。
黎丞視線停留在左下角，女孩的臉模糊卻清麗，看起來小小一個。
“就是她，還跟我打聽你。”
“問什麼？”
陳雲川看似一本正經實際添油加醋：“是你們學校的吧，要聯係方式來著，據我分析，多半是人家小姑娘對你有意思，不過我當然沒給。”
似是心虛，越說到後麵聲音越小。
這話也不知道黎丞聽進去沒有，隻見他沉默下來，低頭擦拭發絲，垂落的毛巾擋住他的臉。
看不見任何表情。
陳雲川身體前傾，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他起身的動作打斷。
“睡覺了。”
黎丞往房間走去，腦海中閃過女孩在雨中撐傘的身影，眼尾微挑，又留下一句。
“不會分析就彆亂分析，下次腦補的猜想可以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