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一) 幼年(一)……(1 / 1)

廢物回憶錄 JRedamancy 2585 字 12個月前

這個是日記嗎?也許是吧。可能更像回憶錄?但我好像還沒到那個年紀。所以算什麼呢?我也不知道,可能隻是想寫寫自己的故事吧。我所經曆的一切,總要有個載體。

我叫沈棲,今年23歲,一個平凡,或者說平庸的女孩。今年是我無趣人生的第二十三年,也會是最後一年。

我於2000年1月13日出生在陽城的一家醫院,具體哪家我也不太清楚。我的父母都是高知,畢業於陽城大學外語係,然後就去了陽城周邊一個叫“景寧”的小縣城教書,他們在大學裡相識,相知,相戀,來到景寧白手起家。他們工作的學校叫景寧一中,住的是學校分發的小公寓,我媽就是在那裡懷上了我。爸媽工作很忙,即使在哺乳期,我媽也得去給學生上課。是啊,她很愛她的學生,因此我在11個月大時被送去了外婆家,和外婆外公還有舅舅生活在一起。有時候真的會想,如果我從未出生,該多好。

作為這一輩第一個孩子,為了給我起名字,他們可花了不少心思。破舊的字典翻了又翻,最後確定一個“棲”字,或許是為了我以後有個安心的地方棲息吧。爺爺給我起了乳名,叫“田田”,他希望我接接地氣,沾沾土氣,但很不巧,我並不希望成為那樣的人,也並沒成為那樣的人。

在外婆家的生活我隻隱約記得一點點,大多數還是從長輩口中得知。他們說我很聰明,七八個月大時就會說話,能向大人比較清楚的表達出自己的意思,而後沒幾個月就學會了走路,這讓他們感到很驚喜。爸媽那時一周來看我一次,有時候幾周,見到我媽時我很陌生,總是一抱就哭,還不停大喊,“我要舅舅”。外婆說我小時候每天晚上睡覺前,總纏著她“念念,念念”,讓她給我讀繪本,但是繪本數量有限,有時候她能神奇的發現,我可以自己把書中的情節完整複述下來,而那時我不到兩歲。在我的印象裡,外婆是個很寵孩子的人,即使自己很困,也要先把我哄睡著,我的要求永遠都會滿足,一歲多的時候意外磕斷了一顆門牙,她心疼的落了一晚上淚。

外婆自尊心很強,很愛炫耀,從小到大,我的聰慧和聽話一直是她和同齡人聊天時的談資,每次聽到她向彆人驕傲的說,“我外孫女又乖又聰明”時,我總一陣暗喜,同時努力讓自己再乖一點。為什麼是“暗喜”呢?因為一個乖女孩應該同時具有謙虛的品質。我確實很聰明,很小便學得會察言觀色,我不想讓我身邊的每個人因為我不開心,所以一直努力讓自己變得完美,再完美。

到了兩歲半左右,爸媽把我接回身邊上幼兒園,幼兒園的名字記不太清了,不過聽說是當時周邊最好的一家,確實,飯很好吃。因為年紀不夠,所以當時上的是幼兒園的“小小班”,一群小朋友穿著綠圍裙排排坐,每天吃吃睡睡,聽聽繪本故事。因為從小在外婆家長大,沒學過普通話,說話總是帶著口音,“zhi”“chi”“shi”與“zi”“ci”“si”不分。每次說出“老斯我想次則個(老師我想吃這個)”的時候,總引來其他小朋友的模仿和嘲笑,可能小朋友也不懂什麼是嘲笑,我也早已不記得當時的感受了。但我記得,我花了好久的時間努力學會了普通話,強製自己忘記了所有方言,即使到現在,我也仍然隻會說普通話。

那時候的“班主任”叫陳少華,是個清瘦的女人,看起來很乾練,但十分友善,臉上的皺紋也像是常年微笑所致。我從其他縣城來,因為疏於照顧,臉上留下了很嚴重的紅彤彤的“皴”,她看見了總會心疼地問我父母,“怎麼把孩子的臉搞得這樣粗糙”。爸媽說我那時總尿褲子,每次也都是她幫我換。在那時我也認識了至今仍保持著聯係的的姐妹小溪,從“小小班”直到小學三年級,我們做了七年的同班同學。同時印象深刻的還有個叫“壯壯”的男孩,人如其名,個子又高又壯,但很邋遢。他總像個小霸王,一邊欺負女孩,一邊像我們展示鼻涕的“美味”,當然,我不在他欺負的行列。在老師家長看不見的地方,我也不是什麼省心的主,他雖五大三粗,但頭腦簡單又愚蠢,隻能欺負那些軟弱的小女孩,她們不敢還手,隔三差五的去找老師告狀隻會被認為是矯情。而我不一樣,我會替她們打回去,這時告狀的變成了他,但我一直以來努力營造的良好乖乖女形象在此刻總能發揮巨大作用,畢竟誰會信瘦弱的乖乖女欺負了高高壯壯的小霸王呢。

幼兒園的飯還不錯,我最喜歡炒飯了,青豆,玉米,火腿,雞蛋和香噴噴的米飯一起炒,每次都能吃好多。不過我們是不被允許剩一點點飯的,哪怕是炒菜的菜湯,也要倒在米湯裡一起喝下去,那個搭配很難喝,每次都讓我直反胃,但全部喝完應該才算好孩子吧。我吃飯速度一直很快,想來也是從小就練成的,畢竟沒在規定時間內光盤的小朋友,是要去廁所洗水池旁站著吃的,而廁所的氣味並不好聞,即使配著我最愛吃的炒飯。

然後升了一個年級,上了“小班”。幼兒園開始注重起了孩子的身體健康,每天早上要在操場上通過“重重關卡”。先沿著操場跑幾圈,然後跨過幾個障礙,爬過幾個攀爬球,最後越過一個對當時的我來說高高的攀爬網,從另一端翻下來,體能的試煉才算結束。然後要例行體檢,量體溫,看牙齒等等,全部結束之後才能拿到屬於自己的小牌子進班,合格是綠色,勉強過關是黃色,不合格是紅色,果然在這個社會,什麼事都是要分個等級的。

爸媽的工作永遠很忙,在幼兒園的前兩年一直是奶奶帶我,我並不喜歡她,或許是因為她沒日沒夜的抱怨,又或許是她常常“這裡疼”“那裡痛”的無病呻吟,也或許是因為她看向彆人家小男孩時羨慕的眼神。農村的老一輩總是重男輕女的,也喜歡開一些惡劣的玩笑,即使我並不覺得那是玩笑。記得曾經她在家裸露著胸脯,捧著自己的□□追逐著我,那東西下垂著,布滿醜陋的皺紋,我繞著床逃竄,她卻操著一口家鄉的土話說,“你小時候不是很愛喝你媽的奶?現在怎麼不嘗嘗我的”。她明明沒說臟字,但我看到的聽到的滿是粗鄙,現在想來,仍感到惡心。

每天在幼兒園的時間並不長,放學回家,就能見到我整個青春裡最喜歡的兩個人——龍鳳胎姐姐周清和弟弟周瀟。

作者的話:沈棲自以為最聰明的地方就在於她早早學會了為人處世,她並不軟弱,隻是有時會為了更大的好處讓自己隱忍,麵對不喜歡的人所做出的不喜歡的行為她一丁點都不會忍讓,但對於在乎的人,即使再過分,她也不想讓他們不滿意。或許沈棲的人生其實充滿了愛,但大多數人表達愛的方式都另她不解甚至厭惡,可她想他們應該是愛她的,所以一直都在強迫自己接受,強迫自己變成他們眼中所期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