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1 / 1)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陳梔子被床邊的鬨鐘吵醒。

她睡眼迷離的按掉鬨鐘,內心發出一陣哀嚎。

多少年都沒起過這麼早了……

掙紮了五分鐘的她最終還是戰勝了困意,靠著驚人的意誌力從床上爬起來,滿臉痛苦的去了衛生間洗漱。

昨晚她實在太累,隻是刷了個牙,沒洗臉就直接睡了。

然而她站在這個火柴盒大小的衛生間裡麵觀察了整整三分鐘也沒看到洗麵奶這種東西,隻在洗手台子上看到一塊肥皂一塊舒膚佳香皂,還有一瓶鬱美淨兒童麵霜。

她滿麵愁容的歎了口氣,真不知道是該說原主節儉還是童心未泯,一個高中生居然還用兒童麵霜......

自打初中畢業後她就沒用香皂洗過臉了,如今的護膚品更是非海藍之謎這類的大牌不用,現在讓她拿幾塊錢的香皂洗臉簡直不如不洗。

可惜現實沒給她矯情的條件,躊躇很久後她打開水龍頭,放下偶像包袱拿起香皂朝自己臉上糊了上去。

吃過陳衛東準備的豐盛早點後的她再次來到了學校。

進了班門剛坐下,就看到同桌程穩一臉疲憊的趴在桌子上,黑眼圈快掉到了下巴。

出於人道主義她衝他關心了一句:“怎麼,不舒服?”

程穩聞聲抬起頭來,一副頹廢的點點頭:“嗯,昨晚看片兒看的擼多了,今早有點疲憊。”

“......”

陳梔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實在難以想象這男的是怎麼把“看片”和“擼多了”這種詞像是吃飯學習一樣麵不改色心不跳的當著女生麵說出口的。

對方的思維顯然超出了她的認知。

直覺告訴她,此人是個奇葩,少搭理為妙。

然而對方壓根沒給她不搭理的機會,還沒等她把板凳坐熱,他就以“有些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為開頭,七七八八的把昨天下午學校裡對她的傳聞給她添油加醋的講述了一次。

簡單總結一句就是,她出名了。

昨天下午她對沈婷的那個“過肩摔”讓她迅速成了全年級同學議論紛紛的重點對象。

大家對她練過跆拳道三年的陳述經過加工、渲染、誇張之後,最後傳成了“高三文科班柔弱少女其實是隱藏跆拳道黑帶選手”,與之並存的還有什麼“富家惡女沈婷出言不遜被單親家庭陳梔子反擊打骨折”等傳聞。

多數女生群體把陳梔子視為正義女俠,膜拜對象,認為她不畏強權替朋友出頭是女中豪傑的典範;而支持沈婷的那幫小團體則到處散步陳梔子的負麵謠言,說她從小在學校就是個喜歡打架鬥毆的小混混,不要被她不諳世事的那張臉給騙了。

男生群體倒是空前團結,作為一個看臉勝過一切的膚淺群體,一向低調的大美女居然還會動手打架,這無疑讓他們對陳梔子的好奇更大了那麼一分。

程穩如同長舌婦般的八卦完了之後,陳梔子既沒表現驚訝也沒表現惱火,隻是淡淡的哦一聲。

對方看著她麵無表情的臉,一時間很沒成就感:“你怎麼一點也沒反應啊,你可成咱們學校的風雲人物了啊?”

陳梔子嘴角一勾,勉強擠出一個敷衍的笑:“成為風雲人物能給我高考加分嗎?”

程穩怔愣了幾秒,顯然沒想到同桌這麼冷淡,他撇撇嘴抱怨道:“你可真沒意思!”

陳梔子哼了一聲,沒說話。

要是換成上高中的她,就算寫情書告白的人不是她,但麵對流言蜚語也是容易心煩意亂的。

可現在的她作為一個多活了十多年的成年人,什麼沒見識過,她很清楚再大的新聞過一段時間總會被人遺忘變成舊聞。

何況她壓根不在乎這些比自己小了十多歲的小屁孩們怎麼看待自己,她穿越回這裡也不是來和他們交朋友的。

陳梔子沒再多想,拿出課本開始複習。

既然答應了原主的父親,那她就不能食言,先努力讓自己適應高三生活,替原主好好學習吧。

*

沈婷的胳膊脫臼是真,好在即使送去了醫務室被校醫幫著恢複之後,其他並無大礙。

學校要求“涉案人員”各自寫一份一千字的檢查,給予了他們口頭警告,一場鬨劇最終以各大五十大板的結局暫時收場。

張小水作為當事人之一,一方麵覺得受傷,另一方麵覺得丟臉,所以直接和王老吉請了兩天假在家休息。

另一個當事人蘇浩然倒是照常來學校上課,但是整個人也沒像以前一樣嘻嘻哈哈,一上午都心事重重的,周圍人也都識時務為俊傑,沒去主動招惹。

當天中午放學鈴聲一響,正準備起身去食堂的陳梔子一抬眼忽然看到了坐在她身後的蘇浩然忽然站在自己跟前。她一頭霧水瞥他一眼:“有事兒?”

蘇浩然表情沉重的說:“昨天一直沒機會解釋,今天我要找你單獨談談。”

陳梔子拿著飯卡站了起來,冷笑一聲後,衝他口氣不屑的說:“喜歡你的又不是我,你和我解釋乾嘛?”

蘇浩然歎了口氣,二話不說,直接伸手抓住了陳梔子細白的手腕,眾目睽睽下拖著她往教室門外走。

周圍的同學不約而同的發出了一聲“哇靠”。

“乾嘛啊?”陳梔子被這麼一拽猝不及防的一拽,完全沒有反抗的力氣,隻能被迫跟著往外走。

蘇浩然不說話,就這麼一直走著,直到走到樓道儘頭的空水房才放開了她。

陳梔子看著自己被拽紅了的手腕,又想起昨天因為這個自戀男而導致的一係列糟心事,本來已經調節好的心情再次陷入煩躁煩躁,於是衝他大聲吼了一嗓子:“你丫是不是有什麼大病啊?發什麼神經?”

蘇浩然一路隱忍的耐心被陳梔子這麼一吼弄得所剩無幾,他直接伸手一個壁咚把陳梔子圈在了牆角和自己中間,不耐煩的衝她說:“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是我必須找你把話說清楚,你今天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

陳梔子被這毛頭小子這麼一吼,反而沒了脾氣。

此時蘇浩然的臉近在咫尺,他那雙愛放電的桃花眼也變得異常嚴肅,眼神裡露著堅定。

片刻過後,他意識到了自己剛剛聲音太大有些失禮,於是放開了女孩,低聲又說了聲“對不起。”

陳梔子的情緒也逐漸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對方畢竟是張小水喜歡的人,衝著閨蜜的麵子她決定給這渣男一個解釋的機會。

何況自己比人家大多麼多歲,讓著點小屁孩得了……於是她歎了口氣,耐著性子衝他揚了下下巴:“有屁快放。”

“……”

一向被眾星捧月的蘇浩然顯然有些不習慣陳梔子這樣的態度,眼前這個前段時間還存在感極其之低,即使自己不小心用水性筆在她校服背後上畫了很多痕跡都不會生氣的柔弱女孩,怎麼一下子這麼變得行事說話如此粗礦?

不過他沒腦子思考這些,憋了將近一天一夜的他直奔主題解釋道:“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從來沒把張小水給我寫的情書給沈婷看過,雖然我隔三差五就能收到情書或者表白信心吧……但是我沒那麼沒品把這些給彆人炫耀。”

陳梔子聽到“隔三差五”的時候沒忍住內心嗬嗬了一聲,繼而反問:“那她是怎麼知道的?”

蘇浩然一臉無辜:“我也納悶!我懷疑是她之前來教室坐我座位上,可能看了我書包之類的……反正絕對不是我給她的!我他媽怎麼可能乾這種傻逼事兒!”

陳梔子姑且相信了他的解釋,於是問:“那你到底喜歡不喜歡張小水?”

蘇浩然沉默了一陣,很為難的說:“張小水人很好,雖然我來咱們班不久,但是我覺得……”

陳梔子冷哼一聲表達了自己的鄙夷,不喜歡就說不喜歡,廢話真多。

“那你喜歡沈婷嗎?”她又問。

蘇浩然皺皺眉:“我們兩家是世交,從小一起長大的,她確實追過我,可我不喜歡她啊!我隻把她當妹妹,她雖然人驕橫了點,但其實人不壞……”

陳梔子本來平息的怒火瞬間被這個胸大無腦的直男再次點燃,果然男人都是草包。

“乾這麼缺德的事兒還不算壞?在你眼裡什麼算壞?什麼算好?女生撒嬌賣萌一下,你們男的就覺得她們好可憐,本質不壞是嗎?還有,你根本不需要花時間來我我解釋,喜歡你的又不是我,被傷害了的也不是我,你最該道歉的應該是張小水。”陳梔子不耐煩的一口氣說完。

蘇浩然滿臉的委屈,立馬解釋:“我當然要和她道歉了,你是她好朋友,所以我想側麵問問你她現在什麼狀態。”

“她今天都沒來上學你覺得呢?一個女孩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就算了,情書還被貼在學校公布於眾,被她的情敵當眾嘲笑,你覺得她狀態能怎麼樣呢?她真是倒了黴了給你寫情書。”

蘇浩然被陳梔子罵的沒脾氣,也知道這事兒確實對女孩傷害很大。他生沈婷的氣,也生自己的氣。如果他不那麼神經大條早點看到那封情書,禮貌的和張小水說清楚,也不會有後來的各種鬨劇。

陳梔子看對方一臉垂頭喪氣的樣子,又有點於心不忍,反思自己是不是說話太難聽了,於是主動安慰道:“我話糙理不糙,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吧。”

蘇浩然敏銳的聽出陳梔子的語氣好像沒剛剛那麼生硬了,臉上瞬間露出開心的笑容,借機說:“我一定好好反思!周五放學沒有晚自習,不如我請你們吃飯賠罪吧!”

陳梔子素來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看對方態度如此誠懇,也就不忍再繼續為難他。

而且平心而論,這事兒雖因他而起可他確實也無辜。

比起職場裡的機關算儘的同事,這些高中生在她眼裡不過就是半大孩子,即使沈婷那樣的惡女角色,也都是把心機寫在臉上的直球選手,對付起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如果自己仍是17歲的心智,想必也會為這件事耿耿於懷,可現在的她經曆了人生種種,越發知道對很多事情寬容其實不是為了彆人,隻是為了放過自己。

人生短暫,根本沒時間浪費在不開心的人和事兒上。

陳梔子聳聳肩:“行啊,可彆門口麻辣燙糊弄我們,得請貴的。”

蘇浩然沒想到陳梔子答應的這麼爽快,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說實話自打昨天的事兒之後,他都有點怕她,能讓他這個傲嬌的公子哥害怕的女人長這麼大除了他媽以外還沒第二個。

反應了兩秒後,他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笑著說:“那必須啊!請美女吃飯怎麼能將就!”

陳梔子以前上學的時候最愛乾攢聚會的事兒,一想到既然和這小屁孩一起吃飯,不如多叫些朋友,萬一有張小水看上眼的,她也不至於隻在一棵樹上吊死。

思考片刻後她提議道:“彆光叫我倆陪你吃飯啊,你還有沒有帥哥朋友可以一起叫著,省的咱們三個也挺尷尬的,人多熱鬨點唄。”

蘇浩然很認同陳梔子的建議,點頭如搗蒜的說:“成啊,我籃球隊的兄弟可都是帥哥,要不把——沈哲叫著?你們熟嗎?”

陳梔子聽到沈哲的名字愣了一下,短暫的思考了一下,衝蘇浩然明媚一笑:“沒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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