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1 / 1)

蘇浩然走後,圍觀群眾也跟著做鳥獸散。

後知後覺的張小水眼淚汪汪的看著陳梔子道歉:“對不起啊,都是因為我,給你惹了這麼大麻煩。”

陳梔子安慰:“沒事兒,不是你的錯。先彆說這些,先把你這信想辦法撕下來吧,你不會真的想讓全校師生朗讀一遍你的情書吧?”

張小水“啊”了一聲:“我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

“……”

陳梔子無奈搖頭,轉過身來朝公告欄走過去,卻看到了早已站在公告欄邊上的沈哲。

沈哲雙手插兜倚靠在公告欄的柱子邊,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她,這種仿佛在看戲的眼神讓她覺得莫名的不爽。

陳梔子瞥他一眼:“看什麼看啊?”

沈哲笑:“沒想過你看著瘦瘦小小的,還會跆拳道呢?”

陳梔子輕笑一聲伸出兩隻手腕假裝比劃道:“怎麼,你也想試試?”

沈哲配合著擺擺手,裝出害怕的樣子的說:“真是怕死了。”

“……”

沈哲伸手指了指女孩的頭朝對方問:“下午還難受嗎?”

陳梔子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指的是中午在網吧被飲料砸了的事兒,繼續沒好氣的說:“和你有什麼關係啊?”

一旁的張小水聽得一頭霧水,但仍然沉浸在悲傷裡的她也沒多問。

沈哲被女孩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也沒再繼續逗她,而是把目光轉移在張小水的身上,思索了一會開口說:“我了解浩然,他不是那種人,我覺得你們之間有誤會。”

還沒等張小水說話,陳梔子就直接替她懟了回去:“你算哪根蔥,輪的著你替他說話?”

沈哲接連被嗆,麵子上也是有些掛不住,但情緒上依舊穩定,耐著性子半開玩笑的說:“吃槍藥了今天?”

正在氣頭上的陳梔子沒心情和他科插打諢,不客氣的說:“我現在心情非常不好,沒心思滿足你的好奇心,所以麻煩你離我遠點行嗎。”

一旁的張小水一臉抱歉的看著沈哲,似乎是為自己閨蜜的出言不遜而表示歉意。

沈哲也沒生氣,而是從褲兜裡掏出一把瑞士軍刀遞給了張小水的手裡:“用這個鏟吧,效果會好一些。”

陳梔子看著那把瑞士軍刀才意識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句對不起憋在嘴邊始卻始終無法說出口。

張小水雙手接過武器,很感謝的對沈哲說:“謝謝你啊……”

沈哲輕描淡寫的對張小水說了句“不客氣”後便沒再說什麼,全程沒再看過陳梔子一眼,轉身朝球場走去。

陳梔子看著沈哲的背影陷入一種莫名的內疚情緒裡,她知道自己剛剛過分了。

她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也許她對這些男孩之所以這麼不爽的原因歸根到底是因為失戀給她的衝擊並沒有隨著她的穿越而完全消散,所以她潛意識把所有男人都視作了和張子豪一樣的渣男,全然忘了這些學生仍隻是一幫涉世未深的少年而已。

張小水拍了拍陳梔子的肩膀:“彆發呆了,咱們一起弄吧。”

陳梔子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一封情書最終在倆人的暴力拆除下七七八八的撕了下來,這節體育課被打擾的徹徹底底,哪還有心思繼續活動,於是倆人垂頭喪氣的去食堂小賣部買了兩瓶可樂,找了個人少的偏僻角落歇著。

張小水哭的時間太久導致缺水嚴重,一瓶可樂被她一口氣喝完,連打了兩個氣隔後,她衝陳梔子說:“我真沒想過你今天會動手,真不是你的作風,你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特彆酷!”

陳梔子心虛:“這麼……明顯麼?”

“對啊,就你以前吧,雖然也是很有思想,很有主見的一個人,可是你一點也不愛惹是生非的,周圍的事兒好像總和你沒什麼關係似的。你還記得高一的時候,有人嫉妒你作文寫得好,說你都是抄網上的,但你一點都不生氣,也不去和她們理論,有一次我替你理論你還攔著我,說什麼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什麼的。你今天居然為了我的事兒,和沈婷大打出手撕破臉,我真的一萬個沒想到!”

陳梔子素來仗義,覺得這隻是舉手之勞,沒什麼大不了的,哪怕是遇到路人被惡霸欺負,她也會本能的想要幫一幫。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班裡有個女孩因為家裡窮被欺負,另一個班裡的大姐大教唆陳梔子一起孤立這女孩,就因為她沒照做,放學後被小太妹叫去女廁所威脅,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打架,當時手無縛雞之力的她被臉上抓了好幾個血印子。

心智尚未成熟的她第一次意識到有時候和一部分人是沒辦法講道理的,也許拳頭比語言更能保護自己,至少能保證自己不挨揍,她後來才去學了跆拳道。

一直以來她第一討厭仗著自己有幾個籌錢就不尊重人的傻缺,第二討厭搞小團體的那套把戲的心機女。

而沈婷兩者都占,這揍挨的不怨。

陳梔子衝張小水笑了笑:“人都會成長嘛,我自己可以受欺負 ,我不能忍受我姐妹兒受欺負!”

張小水瞬間再次熱淚盈眶,一把拉住陳梔子的手:“嗚嗚嗚,梔子,從今往後,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我張小水絕對把你當親姐妹一樣!”

陳梔子的手被張小水握的生疼,趕緊抽了出來,心想姑娘手勁兒怎麼比自己都大。

由於她實際年齡比張小水大不少,看張小水越發有種小妹妹的感覺,情不自禁安慰道:“你彆因為這個事兒有任何負擔,你有追求任何人的權利,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也沒什麼可羞恥的,下次再遇到沈婷那樣的人議論你,你不該像今天那麼懦弱的哭,錯的是她們不是你,你要和我一樣勇敢保護自己,懂嗎?”

張小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其實我給他寫情書,也沒想過有結果,隻是看《惡作劇之吻》裡湘琴給直樹寫了一封,我看的心癢癢,所以也想試試。”

陳梔子無奈的一笑,她看著眼前毫無城府的張小水,瞬間想到了年少時期的自己。

當年她也覺得愛一個人就應該像袁湘琴那樣一往無前的向他表達自己的真心,不管對方喜歡不喜歡自己,隻要努力,一定就會收獲愛情。

可她和張子豪的結局告訴她,付出真心未必能獲得回報。

作為過來人的她恨鐵不成鋼的對張小水說:“你可太傻了,追男人要靠勾引,不能打直球,誰先認真誰就輸了!聽我的,少看點偶像劇,多看看嚴歌苓亦舒張愛玲,你就知道男人到底都是什麼貨色了。”

張小水聽聞愣了片刻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一個母胎單身的人居然還教我啊?”

陳梔子聽到母胎單身這個詞後聽完如釋重負,心說還好沒男朋友,要是還得讓她替原主和一個高中生談戀愛,想想就覺得在犯罪。

正在這個時候,程穩再次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

陳梔子看到這同桌本能的心裡一慌,總覺得遇到他就沒好事。

沒想到對方果然沒讓她失望。

“彆再這兒哭哭啼啼了,王老吉讓你們去趟辦公室,你倆這會麻煩可大了!”程穩再次大驚小怪的說。

王老吉是2班班主任,本名叫王吉,大家私下都叫他王老吉。

陳梔子對這個消息沒感到什麼意外,反倒是旁邊的張小水,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淚又不住的流了下來。

“完蛋了,咱們不會被學校處分吧?”

“你哭什麼啊,打人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咱們又沒錯。”

張小水聽聞陳梔子的話,眼淚立馬收了起來。

陳梔子從石頭台子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土,把手裡剩下沒喝完的可樂一口氣喝完,衝張小水說:“走吧,躲得了初一還能躲得了十五?”

*

衝動總要付出代價。

五分鐘後,閨蜜倆人出現在教導主任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氣壓低沉,七七八八站了好幾個人,頗有一種多方會審的架勢。

除了幾個老師外,還有一個珠光寶氣踩著恨天高的的中年貴婦,看上去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陳梔子盲猜這應該就是沈婷的媽。

母女二人那種讓人討厭的氣質如出一轍,遺傳基因果然強大。

不過陳梔子也不是嚇大的,她仍是一副臨危不懼的樣子站在那裡,腦門上寫滿了“我不在乎”四個大字。

沈母知道女兒在學校居然被人打的胳膊脫臼,不分青紅皂白直言要學校必須給個交代。由於沈婷的爸爸是市政府秘書,位高權重,連校長都得巴結,所以學校方也不敢怠慢,隻能讓陳梔子給個說法。

張小水幾乎是從踏進這件屋子起眼淚就沒停下來過,聲淚俱下的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反複強調是沈婷動手在先。

沈母認為張小水是陳梔子的朋友,當然會向著陳梔子,所以壓根裝傻沒搭理張小水,而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陳梔子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審視著陳梔子,語氣凶狠的罵道:“你看著文文靜靜的,沒想到下手挺狠啊?我女兒被你打的脫臼,差一點就骨折了!”

陳梔子瞥她一眼:“是她扯我頭發在先,所以我充其量就是個正當防衛。”

“你說的好聽,那為什麼你毫發未損,我女兒現在躺在醫務室裡!”

“那應該怪你女兒身體素質太差吧,這事兒該你們當家長的反思反思吧?”

“你!”

教導主任看到沈母被陳梔子懟的氣的不輕,立馬狗腿的指責陳梔子:“你怎麼說話呢?打人還有理啦?不管她再怎麼不對,你也不能動手啊。”

陳梔子有些不耐煩:“事實真相我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你們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曝光彆人隱私可是犯法行為,你們不會連這點法律嘗試都不了解吧?如果學校縱容沈婷這種行為,我隻能說你們也不配教書育人。”

教導主任氣炸了:“輪得著你一個黃毛丫頭教育我們?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停課反省?”

“有什麼話大家好好說,都彆著急,陳梔子平時是個挺乖的孩子,這裡麵肯定有誤會。”這時候班主任王吉站出來打起了圓場。

陳梔子瞥了一眼這個頭上如同鹽堿地般寸草不生的中年男人,心想平日裡他曆來嚴格,沒想到今天居然還能替自己說話。

教導主任似乎和王吉意見不合,拉著個臉厲聲道:“有什麼誤會,人家沈婷現在胳膊脫臼了,她還一點內疚都沒有,照我說,立馬給她停課!”

陳梔子冷哼一聲,心想停課就停課,這破學校她本來也不想呆。

正當她準備破罐破摔開始擺爛模式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撞開,蘇浩然氣喘籲籲的衝了進來。

他環顧一周看到了沈母後趕緊上去賠罪道:“阿姨,我剛剛把事情搞清楚了,確實是沈婷做錯事在先……不過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歸根到底是我的錯,您彆再為難她們了。”

沈母本來看到熟人,一張垮的不能再垮的臉上出現了那麼點笑容,然而一聽這小子居然向著外人說話,語氣再度恢複了刻薄:“浩然,婷婷可是從小到達都和你一起長大的,你在學校裡,就這麼照顧妹妹的?”

蘇浩然見沈母態度堅決,於是回頭看王老吉說:“王老——師!這事兒都是我的錯,您要是懲罰就懲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