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1 / 1)

冰冷的湖水灌入我的鼻腔,我的身體不斷下沉,眼前不斷模糊,湖水浸透了我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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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家中排行老五,在我出生前父母已經收養了四個孩子,母親身體不好,極難受孕,但又喜歡小孩,父親為了彌補母親的遺憾,將沒人認養的孤兒領養回家。

後來母親懷了我,不顧父親的反對與醫師的阻攔,堅決要生下我。

那是一個春花爛漫,萬物勃勃的三月,我出生了,成為了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父親將我視若珍寶悉心教導,哥哥姐姐對我也算是有求必應,從小到大可沒少為我背黑鍋。

現在想來我這一生出身官宦,生活富足,幸得良師益友,仕途一片坦蕩,除了感情不順,一身鰥獨外,好像也沒有什麼值得抱憾了。

母親生前素愛箜篌,彈得一手好曲,母親去世後家中再難聞樂聲紛紛。

父親為了紀念母親,便在郡內設了一個節目,每逢陽春三月,便在太守郡城中舉辦兩年一度的箜篌賞月會,曆時兩個月。

說好聽點是選拔才女,官民同樂,實際上就是試婚年齡的青年男女的大型相親會。

在我16歲以前從未參加過這項活動,一來是因為年齡不夠,二來便是因為對這種需虛以為蛇應付的事不感興趣,畢竟作為太守的獨子,我也算的是眾人眼中的需要巴結的“香餑餑”。

一入春,伴著鶯飛燕回,府城也熱鬨了起來,各式各樣的人湧入府城大街小巷,都是陌生的麵孔,論些新鮮有趣的話題。

“你聽說了嗎?今年有個天仙似的美人要彈奏,太守夫人最擅長的曲子。”

“啊,真的假的,《願得一人白首》有多少年沒人敢彈了,太守和其夫人的定情曲難度可不小。”

“可不是嘛,聽說那姑娘不僅琴藝高超,而且長得俊,現在已入住客館了。”

“真的······”

這段話引起了我當時唯一好友的注意,清湖縣縣令的小兒子,排行老三,姓路名非,當時無字,一個看見美女就走不動道的臭小子,即便到了現在,我都還在懷疑他那麼積極跟他姐姐來府城參加箜篌會,不是做“護花使者”,而是想當“采花大盜”。

麵對這麼有誘惑力的信息,他可不能錯過,第二天一大早就拉著我往女眷客館跑,我發誓,當時要不是我真的隻有這麼一個交心的知己,我真想把他的狗頭打爆,本來太守公子來視察參賽事宜,這麼正經的事,這麼好的理由,他不用非得帶著我翻牆頭

看著牆頭上朝我招手的傻子,我不禁扶額輕歎,交友不慎啊。

跳入院子剛走沒兩步就發現了目標人物,即使從未見過那位“天仙”,但在人群中一眼看過去,不需要言語,本能就會告訴你,是他。

挽了一個漂亮的,用天青色流蘇發簪固定的發髻,一身水碧色長裙,在跟對麵的管事說話,不知說了什麼,掩著嘴偷笑,如蔥段般白皙的手指,扮演著朱紅色的紅唇,額前的發赤一墜一墜的晃動,麵色隨著笑意變紅。

我的腳步被定住,呼吸似也停止,連路非推我也沒感覺到,可能是我們兩個的動靜太大,引起了女管事的注意。

“哎,那邊兩個小子哪來的,這可是女眷院,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不知是心虛還是害羞,回過神的我拉著路非轉頭就跑,走到了與護城河相連通的府內湖旁,剛要鬆一口氣,腳下一個打滑,摔進了湖裡。

雖已三月,但湖水依舊冰冷,不斷有水湧入我的鼻腔,路非在岸上的呼救聲漸漸遠去,我的身體不斷沉入湖底深處,陽光由我的視野裡歸跡。

忽然,一股力量抓住我的手,一點一點慢慢的把我從冰冷的地獄拉出。

胸膛不斷傳來壓迫感,我費力想睜開眼睛時,唇上附上一片溫熱,我猛地睜開眼,看見路非還沒來得及收回的嘴,張大,一雙丹鳳眼瞪得圓圓的,因為我的蘇醒而發出喜悅的眸光。

我推開懷裡不是誰的手,在湖邊乾嘔。

“小公子,你沒事了嗎?”一個人一邊拍著我的肩,一邊不停的詢問,我平複了心情,側過身想要回複,入眼便是終身難忘一幕。

額前的秀發緊貼在臉上,發梢還滴著水珠,“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對一句詩了解的如此透徹,美人黑發紅唇,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傳達著關心,不用看,我也知道此時我的臉一定紅透了。

好在女管事帶著醫師匆忙趕來,才緩解了我的尷尬,被下人們帶回府的唐突,還沒來得及向他道謝。從第一麵起,我們兩個就是以遺憾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