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車禍,把我“撞”回上世紀的港島,我才發現:原來真的有穿越這種事,原來上世紀的港島是這樣的,原來年輕時的表姑媽竟如此可愛……
事情還要從一天前說起,昨晚10點,剛在香江電視台結束一天工作的我跟著表姑媽坐在返回公寓的出租車上,表姑媽在我旁邊喋喋不休地說著今天工作的事情,我表麵微笑著點頭回應,心裡卻在暗暗吐槽:誰說港島是購物天堂的?又是誰說聖誕節前後是港島各大商場購物優惠力度最大的日子?作為一個苦逼的實習生,一隻腳邁入職場的準打工人,彆說是聖誕節去商場血拚了,一直到聖誕購物節的最後一天,我都沒在商場關門前下過班!
其實,我本是不用受這份罪的,作為一個考研在即的大四學生,這學期的實習我本想讓爸媽托人蓋個章蒙混過關,自己在家安心備考三個月,誰知爸媽兜兜轉轉聯係上了一位遠在港島的什麼表姑媽,奈何她非要讓我實實在在地跟著她當三個月實習生,才給我的實習材料蓋章。
爸媽也覺得我去實習比在家備考更靠譜,按老媽的話說,就是“曼音啊,你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這個實習工作也算和你學的那個什麼‘文化產業管理專業’對口了,萬一做得好,可以留在那邊,那畢業後的工作不就有著落了嗎?”於是,我就這樣被爸媽送上了開往港島的航班。
表姑媽鐘梵琪,年近半百,至今未婚,仍保有一顆少女心,她不許我在外人麵前叫她姑媽,要叫她“Kate姐”。
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各色女星爭妍鬥豔的港島娛樂圈中,表姑媽還算小有名氣,也算風光一時了。如今,人到中年的表姑媽早已退居幕後,做起了配音工作。
表姑媽有一個私人助理Grace小姐,她總是畫著精致的妝容,穿著顯腰身的修身裙裝,踩著恨天高,走起路來氣場全開,一頭大波浪卷發,光鮮亮麗。而我從不化妝,整日戴著黑框眼鏡,穿著寬鬆T恤,和她相比,我顯得愈發土氣起來。
我到港島不久,Grace就休婚假,和老公飛到夏威夷度蜜月去了,我便一個人擔起了表姑媽私人助理的工作。這工作著實不好做,不但要安排表姑媽的起居出行,還要幫她處理一切工作中瑣碎的事務。不過幸好,我馬上就要熬過三個月的實習期,開啟快樂的寒假生活了。
“Mary,你看,那裡就是海洋皇宮啊!”表姑媽興奮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她指著車窗外一家酒樓給我看,“可惜已經結業了……”
而後,表姑媽自顧自地講起她當年在海洋皇宮開演唱會的盛況,著名樂隊Unknown也來給她捧場,因為她是樂隊主唱陳家駿的女友。演出結束後,陳家駿更是盛情邀請她和朋友們共進晚餐,席間,他突然掏出戒指,向表姑媽求婚,表示要把這次晚餐當作訂婚宴。
表姑媽至今未婚的原因她沒有明確說過,媒體盛傳她自認是去世男友陳家駿的“未亡人”,為他“梳起不嫁”,表姑媽對此不置可否,但她在用實際行動說明自己的癡情。——她終日戴著一枚戒指,據說就是她和前男友的訂婚戒指。
在我和表姑媽相處的這段時間裡,我發現她在聊天時常常會把話題扯到回憶甜蜜愛情往事上,每當她深情講述時,我隻要用虔誠的目光盯著她,作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就好。
此時,表姑媽正講到陳家駿給她戴上戒指的情形,她順勢伸出右手,給我看她戴在右手無名指的訂婚戒指。
“哇!這戒指上的鑽好閃啊!”我作出一副豔羨的樣子,內心卻充滿了疑惑:年輕時的表姑媽是什麼樣子的呢?她現在講的故事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呢?如果陳家駿沒有意外離世,現在的表姑媽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突然,眼前出現一道強光,刺得我睜不開眼,耳邊傳來刺耳的刹車聲和撞擊聲,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我再次睜開眼,是在醫院裡,旁邊的病床上,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正在埋頭看報,在她旁邊,一位衣著華貴的中年女人正在削蘋果。
“Mary,你醒啦?”那少女轉頭看向我。
聞聲,旁邊的中年女人也抬起頭來,跟著問道:“醒啦?”
她們是誰?怎麼會知道我的英文名字?我還未開口問出心底的疑惑,少女便對身旁的中年女人說:“阿媽,快去叫醫生啊!”
“是啦!”中年女人放下蘋果,走出了病房。
少女轉頭對我說:“Mary,我是你的Kate姐啊。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有好多疑問,但是你先聽我講,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回到了1984年。”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麵前少女的麵容——她有著蘋果般圓潤的臉龐,一雙杏眼炯炯有神,肉嘟嘟的嘴唇一笑起來,便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確實與我印象中表姑媽的樣子有幾分相似。
所以,即使覺得對方的說法太過離奇,我還是茫然地點了點頭,作為回應。
她繼續講:“聽我阿媽講,你是我大陸來的表姐,在我去接你回家的路上,我們出了車禍。我們要適應在這裡的身份,千萬不要穿幫。”
什麼鬼?表姑媽變表妹?!
我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個爆炸性信息,中年女人就帶著醫生進來了,醫生對我進行一番檢查後,說:“病人是輕微腦震蕩,不過應該沒什麼大礙,留院觀察三天後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送走了醫生,中年女人用鄉音溫柔地對我說:“囡囡啊,真是不巧,昨天我和你姑父都在忙工作,隻能讓Kate去接你,誰知道回來的路上就出了車禍,讓你和Kate受了傷,姑媽真是過意不去呀。”
我陪笑道:“姑媽,是我太麻煩你們了。”
她笑眯眯地說:“噯呦,哪裡會麻煩啊。你阿爸在信中講,你很有衝勁,想來港島闖一闖,我很欣賞的。Kate聽說有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姐妹來陪她,也是高興得很呢,我們都很歡迎你來的。”
她的話讓我心裡一暖:“多謝姑媽。”
“對了,囡囡,醫生剛剛說你有輕微腦震蕩,不知有沒有損傷到你的記憶力呢,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這可問住我了,我還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中的“我”叫什麼名字呀!隨口亂說的話會不會穿幫呢?要不要順勢裝作因為頭部受傷而失憶了呢?但這樣會不會讓這個“姑媽”懷疑我的身份呢?
我正在糾結時,Kate突然捂著頭,呻吟道:“噯呦,阿媽,我頭突然好疼!”
聽Kate這麼說,姑媽立刻著急地衝出門去叫醫生。
姑媽一走出病房的門,Kate就停止了她的表演,扭頭和我說:“阿媽給我看過你老豆寄給她的信,信上說你叫鐘曼茵,和你現實中名字的音是一樣的,隻不過名字的最後一個字由音樂的‘音’變成了綠草如茵的‘茵’,出生於1966年,現在是18歲,剛剛高中畢業,想要來港島闖一闖。她剛剛問你應該是要和你核對一下身份,我隻能裝頭痛先把她支開,待會她回來以後你不要穿幫哦。”
“Kate,多謝你救我狗命!”我真想衝過去抱抱她。
姑媽帶著醫生走了進來,Kate立刻抱著頭繼續裝頭痛,醫生直接將Kate帶去做專業檢查了。姑媽暫時也來不及盤問我了,跟著走出了病房。
回來後,醫生說Kate並無大礙,隻需臥床靜養,靜候康複就好。姑媽說她還有工作上的事要忙,讓我們先安心休息,便離開了。
我終於可以放鬆地和Kate聊天了。
“Kate,你現在幾歲啊?”
“現在的我隻有17歲。”
“哇,太年輕了!那你該叫我Mary姐啦。”我和她打趣道,我們相視大笑。
變年輕後的表姑媽性格似乎也可愛了不少,我和她相談甚歡,聊到了很晚。
臨睡前,我習慣性抬手要摘下眼鏡,卻沒有碰到常年架在鼻梁上的那副黑框眼鏡,原來現在的我僅憑眼睛就能看清這個世界了。
“原來穿越還能醫近視,真是好嘢!”我在內心歡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