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1)

未經開發的山裡,野貨遍地都是。

薑寧和衛長昀一路走一路找,還真發現了野生的櫻桃和楊梅。櫻桃花好辨認,白色的花瓣,比觀賞櫻花的瓣兒要大。

楊梅樹就隻能憑葉子和樹形辨認了,還沒到結果的季節。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野生的原因,比薑寧見過的樹形小。

“這樹的果子很酸。”衛長昀拿著鐮刀,彎腰把樹周圍的草清了,“隻是看著紅。”

薑寧正在摘蕨菜,聽完道:“山楊梅就是酸,要是人工培育的會甜一些,不過咱們想培育,三五年都不一定養得好。”

種地他還能勉強湊合,嫁接就真的不行了。

況且這種專業的嫁接技術,都是要有品種培育好了,再嫁接的,他上哪裡去找甜的品種。

“柿子可以吃。”衛長昀直起腰,抱起一堆清掉的草和樹枝往遠了扔,“杏早一點。”

薑寧把蕨菜理成一把放進背篼,裡邊還有好些野菜、茶片跟桑葚。

他在最下邊墊了幾片葉子,免得下山被顛壞了。

“再過兩個多月,杏就能吃了。”薑寧用手背擦了擦汗,抬頭看天,“走吧,先下山。”

這日頭看著,都快晌午了。

天一熱,山裡頭更熱,還悶。

山裡一悶,最容易碰到蛇蟲鼠蟻,還是儘早下山好。

衛長昀拍拍身前的草屑,自然把背簍拎起,“嗯。”

下山的路比上山還不好走,羊腸小道走起來,一個不小心就能順著坡往下滑。

薑寧鐮刀都沒敢拿手上,倒不是嬌氣,是怕一會兒他不小心栽了,傷人傷己。

“我先下去,你彆動。”衛長昀看著前麵的坎,往旁邊的石頭踩去,踩實了才敢動另一隻腳。

薑寧一聽他叫自己彆動,立即站好。

開玩笑,從這種坡上摔下去,身上多半不剩一塊好皮,能刮毀容。

“你慢點。”薑寧叮囑一句,伸手去抓樹枝,這樣能站得穩一點。

手比眼快,抓住了才看過去。

有點軟,還涼涼的。

是個什麼——?!

衛長昀“嗯”了聲,幾步走到下邊,才轉身伸手去接薑寧,就聽到一聲尖叫,薑寧直接踩滑,從坡坎上摔下來。

“薑寧!”

薑寧看到自己手抓住蛇的那瞬間,心都是顫的,手也抖了,還勉強能保持鎮定,飛快鬆開手,往後退。

結果就是顧頭不顧尾,忘了站在坡坎上,腳底一個踩空,直接往後摔下去。

衛長昀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上前抓住薑寧胳膊,另一隻手去摟他的肩。

所有反應就在一瞬間,等接住人,才聽到薑寧一聲痛呼。

“有蛇,先走。”薑寧疼得臉都紅了,抓著衛長昀胳膊,單腳站起來,“綠色的一般都有毒。”

衛長昀迅速抬眼,一條綠色的蛇纏在樹枝上,遍體沒有花紋,正對著他倆吐信子。

這是綠瘦蛇,有毒。

衛長昀拉著薑寧胳膊,繞到頸後,一手拎著背簍,一手摟著他往山下走。

樹林裡草木蔥鬱,他倆並排走過,枝葉擦過衣服,發出唰唰唰的聲音。

原本就靜謐的環境,加上他們的呼吸和心跳,顯得更為詭秘。

薑寧疼得一腦門汗,又不敢停下來,一想到剛才抓到蛇那瞬間的觸感,隻想趕快下山。

走了好一段,衛長昀回頭看了眼,發現已經快到耕地,視野開闊不少,才扶著薑寧坐下。

“扭到腳了?”衛長昀把背簍放在一邊,蹲在薑寧麵前,“還是蛇咬到哪裡?”

他聲音沒了平時的穩,仔細聽能聽出緊張。

薑寧坐在石頭上,彎腰伸手把褲腿撩起來,腳踝已經明顯腫了起來。

“沒被咬,是踩空崴了。”

衛長昀掃他一眼,目光從他額頭移到鼻尖,“這裡回村不遠,一炷香都要不了。”

薑寧抬眼,“啊”了一聲,“什麼?”

“我背你。”衛長昀轉過身蹲下,“家裡有跌打酒。”

薑寧反應過來,看著他的背,又看了看遠處的村子,“還好我不沉。”

說完就趴了上去,胳膊環著他脖子,“辛苦你了。”

薑寧不會在這件事上犟,他腳腕現在腫老高,絕對是崴厲害了,不然以他的經驗,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又紅又腫。

衛長昀不意外薑寧的反應,托著人站起來,又把背簍掛在前邊。

薑寧伸手,替他把著鐮刀柄,免得往他臉上和肩上磕,“一想到剛才抓過蛇,我都不想拿手碰自己。”

衛長昀低笑一聲,往耕地間的土路上走,這樣要更穩些,“沒被咬已是幸運。”

薑寧一想也是,那蛇就算不是劇毒,被咬一口也夠嗆。

歎了口氣,下巴抵在衛長昀肩上。

才走了一段路,剛到家裡的地旁邊,薑寧疼得手心都出了一層汗。

不知道是不是跑下山那會兒,給刺激到了,充血導致更腫,一陣一陣地疼。

“快到家了。”衛長昀偏過頭,皺了皺眉道:“嫂嫂,我們直接去陳大夫那裡。”

薑寧用額頭抵在他肩上,輕輕搖頭,“不用,隻是崴著腳。”

衛長昀眉頭皺得更緊,“那日嫂嫂不是才跟嬸子說,病了就得看,不能諱疾忌醫。”

薑寧聽他拿自己說過的話教育自己,磨了磨後牙尖,“去陳大夫家,太遠。”

陳大夫家住在村頭,從他們這兒過去,起碼得再走小一炷香,不如回家拿涼水冷敷。

在學校裡打球的時候,崴了都這樣。

衛長昀抿了下唇,把他往上托了點,悶聲道:“好。”

真是小孩脾氣。

薑寧稍微緩過來一點,解釋道:“我不是在強撐,不然也不會讓你背我回來,隻是扭傷去大夫那兒,跟自己在家是一樣的。”

“要是傷到了骨頭,我肯定直接去陳大夫那兒。”

衛長昀聽他說著,心裡那一股鬱悶散了不少,出聲答應他,腳下步子又快了些。

薑寧忍不住笑,心想哄小孩也挺簡單的。

“哎喲,這是誰啊,哪家小兩口這麼黏糊啊,還——”

“哦喲喲,原來是衛家二郎和小嫂子啊,看岔眼了,剛才的話彆介意啊。”

王栓娘跟三四個差不多年紀的婦人、哥兒坐在地裡休息,一看到他倆,眼睛直直瞟了過來。

“就沒見過誰家小叔子背嫂子的,不像話。”

“一看就是家裡教不好。”

“男人才死了多久,就急著勾搭人,我看你家王栓乾脆娶了吧,好歹模樣還俊。”

薑寧聽到前一句的時候,已經抬頭順著聲音看去,等到後一句從王栓娘嘴巴裡說出來,心裡升起一股平靜的瘋感。

嗬,又來了。

寡婦門前是非多,尤其是好看的。

在他看來,這何止是門前,站著不動,關在家裡啥也不做,也都能成為村情八卦中心的焦點。

“我能介意什麼啊,家裡關係好是這樣的。”薑寧翻個白眼,陰陽怪氣道:“不像有的人,生個廢物、夫君懶惰,自己是家裡伺候外邊下地,管著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恨不得連尿盆都端了,心裡還挺美的。”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還真外人不知其中滋味。

薑寧彆開頭,懶得看他們罵罵咧咧。

這種滋味,誰愛要誰要,他反正不要。

隻想尊重個人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