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

一聲淒厲慘叫，打斷幾方人的爭執。

下一秒，“啊啊啊”聲此起彼伏。

拉幫結夥分成三派的小屁孩，鬼哭狼嚎作鳥獸散。

把狗狗祟祟、想看熱鬨的栗施也嚇一大跳！

……發生了什麼？

竹林沒多久恢複安靜。

隻剩懵逼的栗施，和一臉得意的阿虎。

原來，最開始喊“鬼”的正是這熊孩子！

毋庸置疑，被當成鬼的是栗施。

栗施反應過來：一幫小屁孩，都在第一天參與過圍毆他！

顯然他們被栗施的裝死給唬住了，真以為人沒了！

大清早的，竹林光線晦暗。

悄無聲息冒出個“死人”，可不以為鬨鬼嗎！

栗施無語。

“小孩叔你這是做……”

問題卡在喉嚨眼。

隻見阿虎雙目炯炯，一手屎鏟、一手糞箕，興奮撿屎。

好幾坨狗屎！

“……”

栗施恍惚幾秒。

想起來了：以前在農村，糞也是好東西！

為搶一坨屎，爭吵甚至上升到鬥毆，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夠還原的，這遊戲！

栗施晃晃腦瓜，甩開亂七八糟的想法，積極踴躍：“小孩叔，我幫你撿……”

呃。

入目是超大一泡豬糞。

濕的。

隱隱似乎冒著熱氣。

……

栗施連忙閉嘴，怕一不小心“噦”出聲。

阿虎看到他也很高興，喊了一聲“大侄哥”，說：“等等，再拿個糞箕。”

栗施：？

“大侄哥”是什麼奇怪叫法？

“嗒嗒”牛蹄聲響。

伴著“吱呀吱呀”的車軲轆聲。

栗施拿著另一副屎鏟與糞箕，跟阿虎一起，追著出村的牛車，一路搶牛糞。

不時有些“驚喜”——路邊零星散落著不知名的動物糞便。

“……”

牛車消失在山路間。

阿虎驀地止步，意猶未儘：“不能再往前。”

栗施不由問：“為啥？”

阿虎道：“前麵就不是我們村了。”

說：奶奶嚴禁他出村！萬一跑出村被奶奶發現，免不得又要吃一頓“竹絲炒肉”！

栗施對牛車目的地很是好奇：“山那邊是什麼地方？”

阿虎回：“驛城。”

栗施刨根問底：“是哪個‘yi’？”

阿虎懵：“什麼哪個‘yi’？”

掰扯半天，栗施對“驛城”的情況依舊一無所知。

阿虎對驛城話題不感興趣，提著滿滿一大糞箕糞便，眉飛色舞：“這麼多屎，能換好多糖！”

“啊？”

輪到栗施懵了。

還以為熊孩子撿屎是幫家裡分擔呢！

隨後得知——

撿來的糞便送到曼娘家，可以換各式各樣小吃、點心。

以前從沒吃過的美味！

因而，村裡小孩包括阿虎撿起屎來，都特彆主動、積極。

隻為多藏些私房屎，到曼娘家“買”吃的。

競爭格外激烈！

往常阿虎一天都撿不滿一糞箕的糞便，今天有栗施幫忙，半上午就撿到滿滿兩大糞箕！

夠換到許多吃的不說，還能帶一糞箕回家，說不準會被奶奶誇能乾！

“大侄哥。”

阿虎鄭重其事：“就把你那糞箕給三嬸……”

其口呼的“三嬸”即曼娘。

故作老成，補充道：“放心，少不了你的好處。”

栗施微微挑眉。

阿虎的表情有點奇怪……在心虛什麼？

便一邊滿口答應，一邊旁敲側擊，套話。

很快明白：還是徐姑婆的緣故。

徐姑婆不喜歡曼娘。

準確說，徐姑婆跟漁女婆婆有什麼矛盾，以至於遷怒到漁女；自然也就不待見跟漁女交好的曼娘。

剛經曆過拜師偷學武功的事，阿虎可不敢再挑起奶奶的怒火。

換糖“重任”，就托付給“大侄哥”了！

阿虎表示：“我要軟香糕。”

栗施問：“軟香糕長的啥樣，好吃嗎？”

“當然好吃！”

阿虎“呲溜”吸著口水，手舞足蹈，給他說起軟香糕多麼軟彈、多麼香甜……樸實的形容，莫名勾動人的食欲。

“聽起來很好吃！”

栗施忍俊不禁：“行，這就去換！”煞有其事道，“我定不辜負小孩叔的信任！”

於是，提溜著滿滿一糞箕糞便，敲響曼娘家的籬笆門。

曼娘家離漁女家不遠。

房前屋後，開辟出好幾分地，種滿各式蔬菜。

“誰啊？”

“三嬸，是我，糖炒板栗！”

栗施厚臉皮套近乎，學著阿虎喊“三嬸”。

曼娘正在忙，分不開身，讓他自己推門進來。

眼睛幾乎看不清東西的NPC，辛苦地堆土糞。

栗施果斷幫忙。

正好，剛送到的一糞箕新鮮糞便，一起堆入土糞中。

再到廚房，掏出餘燼未滅的草木灰，覆蓋到土糞堆上。

【“堆肥”成功！】

【“堆肥”熟練度+2。】

栗施瞥了一眼[生活]頁。

《元初年間》的生活技能劃分，真是夠細致、夠全麵的！

“多虧你……”

NPC言辭間滿是感激。

說：兒女坐著牛車進城趕集，家裡沒人幫忙。

栗施擺手……擺到一半，想起對方看不見，連忙口頭說“沒什麼”、“舉手之勞”等等。

便說起他的來意：“買”軟香糕。

曼娘語氣歉意：“這兩天沒做軟香糕。”

啊這。

栗施看看已經堆好的土糞……默。

曼娘溫聲細語：“昨晚做了一鍋雞豆糕，栗兄弟要不嘗嘗？”

還是她大兒子同窗送的幾斤雞豆，很稀罕的。

“雞豆？”

栗施被勾起好奇，接過NPC遞到跟前的一塊糕點。

白夾黑的糕點，看外形像米糕。

撲麵而來是米與芝麻的香味。

栗施忍不住咬了一口……

像雲朵一般柔軟。

恰到好處的淡甜。

馥鬱的芝麻香糾纏一股獨特的氣味。

栗施含糊道：“芡實？”

曼娘表情微訝，笑：“對，雞豆就是芡實。”

栗施恍然：“我們那叫雞頭米。”

NPC說什麼“雞豆”，一時沒反應過來。

“栗兄弟不愧是薑老義子，博聞廣識。”

“咳……我就是好一口吃的，舌頭比較靈。”

芡實糕他以前就吃過。

覺得一般般，不如曼娘做的雞豆糕。

半是真心、半帶刻意，吹一波NPC彩虹屁，吹爆對方的手藝。

曼娘被他逗笑。

可惜，好感度不見增加。

但……

送出10塊雞豆糕！

按照阿虎預估，一糞箕屎換個四五塊軟香糕，就賺大發了！

栗施美滋滋，拿好油紙包包的點心，快樂地踏出曼娘家的籬笆小院。

沒走幾步，阿虎神出鬼沒，躥了出來。

“我要的軟香糕！”

栗施狐疑瞅著不高興的小屁孩：“小孩叔你剛剛在監視？”

“哪、哪有……”

栗施也沒計較，笑眯眯打開油紙包：“你先嘗一個唄，我感覺雞豆糕更好吃……”

聞著誘人的香味，阿虎一秒投降，抓起一個雞豆糕就狼吞虎咽。

“好、好好次！”

可不。

好歹也是藍階的食物。

[雞豆糕（藍）]：飽食度+（15~35），持續12秒每秒回複25點內力，持續30分鐘“專注”最多+5%。

屬性好到栗施眼饞。

暗下決心，一定要刷爆曼娘的好感度，看能不能學到這個配方。

阿虎說話算話，答應要給栗施好處，便讓出了四塊雞豆糕。

栗施瞅著小屁孩一臉肉疼的表情，笑著感謝“小孩叔”。

“奶奶過來了！”

小屁孩裹起油紙包，胡亂塞到衣服裡頭，匆忙跑遠！

栗施瞅一眼任務麵板：“奇怪。”

忙活大半天，咋一個任務也沒解鎖？

“也沒個新手引導……確定不會趕客？”

念念叨叨，往村長家走。

準備下線……等等！

他本來是要乾什麼來著？

栗施站在院門口，苦思冥想——啊對！

做飯做到一半！

說是給老頭弄些下酒菜……

這……

栗施低頭看著空空的雙手。

足足糾結30秒，小心翼翼推開木門。

沒人！

揭開鍋蓋，米湯隻剩鍋底一點點。

燜飯也明顯少了半罐。

栗施舒了一口氣。

看來，老頭已經吃過了！

“剩飯是留給我的嗎？”

他自我感良好，笑開：“義父蠻貼心的嘛！”

不過，一早吃過蓑衣餅，剛剛又吃了雞豆糕，飽食度幾乎拉滿！

倒是現實裡，馬上到他午飯時間。

下線！

·

“糟！”

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的栗施，在老頭家院子裡沒頭蒼蠅似的打轉。

猛地想起來：“盆！”

裝糊米糊粥的木盆，不記得隨手丟在哪了！

努力回想，最後的印象，是從漁女家離開時，那會兒雙手還抱著木盆。

然後……

就記得撿屎了！

村長不在家。

栗施屋裡屋外找了一圈沒找到木盆，匆匆進到竹林。

尋找。

找不到。

便順著河流往上，一路找到漁女、曼娘家。

一無所獲。

“大侄哥？”

看到對著河麵發呆的某人，阿虎好奇探頭：“水裡有什麼？”

栗施長歎一口氣，毫無成年人的包袱，跟小孩叔“哭訴”自己弄丟木盆的事。

“義父肯定氣死了！”

阿虎打了哆嗦，明顯想起他的奶奶，連連點頭：“村長爺爺會打死你的！”

栗施苦著臉：“這可咋辦啊，小孩叔？”

阿虎被某人一口一個“小孩叔”迷惑，絞儘腦汁給想出個主意：“找河爺爺！”

“河……河伯嗎？”

“嗯！”

小屁孩NPC重重點頭，說：河伯不光會燒炭，一手木工也是遊刃有餘。

關鍵河伯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