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對方所說的獎勵,雪辭第一反應是查自己的銀行卡。
並不是顧家給的錢,而是他自己一點一點攢下的零花錢。
隻有三千。
他是窮人中的窮人。
雪辭剛想發短信問對方這點錢夠不夠,那邊就發來消息。
【寶寶,接我電話。】
【想聽寶寶聲音。】
猶豫之間,雪辭聽到旁邊有人說:“班長,你這次分數不是很理想啊。”
他愣了下,朝謝易書的方向看去。
對方垂眼,臉上有幾分落寞。
成績下降是跟他有關嗎……內疚感讓雪辭做了決定。上課鈴正好響起,這節課是自習課,他也不能在這麼多人麵前接電話,打算起身去洗手間。
一旁的辛越見雪辭要出去,立刻跟上。
雪辭當然不想辛越在場,轉了轉眼珠:“能幫我去買瓶水嗎?”
兩人靠得近,辛越眼睛也不知道看到哪裡了,立刻移開視線:“……好。”
他沒立刻去買水,兩三步回到教室遞了件外套給雪辭才離開。
順利甩掉辛越後,雪辭去了洗手間。上課時間裡麵空蕩蕩的,他找了一個靠窗戶的隔間。
電話很快就打過來。
雪辭緊張得心臟砰砰跳,小心翼翼按了接通鍵。
那頭先是沉默幾秒,隨後開口喊了聲:“寶寶。”
聲音明顯是經過處理的,機械音很重。
雪辭緊緊抿住嘴唇,不敢說話。
那頭又說:“寶寶,讓我聽聽你的聲音。”
雪辭握緊手機,遲疑好一會兒,才乾巴巴道:“你不要對謝易書做什麼。”
那頭的呼吸凜然變重。
“寶寶不是討厭謝易書嗎?怎麼不願意讓我教訓他?”
雪辭輕輕蹙眉,小聲勸導:“我不討厭他。”
“那寶寶平時為什麼跟辛越待在一起?寶寶是喜歡辛越嗎?還是顧栩?或者段星延?”
對麵什麼都知道……雪辭開始害怕了,連呼吸都開始變抖。
他亂掉的氣息讓對方的語氣變得興奮。
“寶寶今天穿了白色的衣服對不對?我不喜歡寶寶穿那件,衣領好大。寶寶彆靠彆人那麼近,他們被貼得爽死了。”
“我也可以幫寶寶。”
大概是語速太快,這些奇怪的話語讓雪辭遲鈍了一小會兒,等反應過來,他的眼尾染上了羞憤的紅,肩膀小幅度顫抖,伸手就要去掛電話。
對方像是預料到了:“寶寶要掛我電話嗎?沒關係,我去找寶寶,寶寶現在一個人待在隔間裡對不對?”
雪辭被嚇懵了。
這個入侵病毒……是個變態。
電話裡很快傳來“嘟嘟”聲音,是被他手指無意識掛斷的。
兩條細伶的腿開始發軟,雪辭抖著手指,剛要將門鎖打開,就聽到了推門而入的聲音。
他嚇得立刻退回去。
腳步聲由遠及近,很穩很重,像是故意讓他聽到。
雪辭緊緊咬住下唇,怕自己不受控製發出聲音,他將自己縮在馬桶上,像一隻害怕被捉住的可憐幼貓。
渾身都止不住地發抖,睫毛也很快被眼淚打濕。
眼尾暈紅得不像話。
攥成一團的手指蒼白纖細。
雪辭努力控製讓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卻不知道,那樣顫抖的氣息早已將位置暴露。
陰影停留在門外不動時,小貓呼吸都快停掉。
彆嚇我……
很細弱的嗚咽聲不受控製從喉間溢出來。
下一刻,門外響起熟悉的聲音:“雪辭,在嗎?”
謝易書的聲音!
不是那個人,那個人是故意嚇他……雪辭渾身顫抖著將門打開。
門外,謝易書正滿是擔憂地看著他。
“班長……”雪辭吸了吸鼻子,聲音裡帶著哭腔,他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拽住謝易書的胳膊,生怕對方丟下他。
“怎麼了?”謝易書輕輕安撫著雪辭的肩膀,“不舒服嗎?要不要送你去醫務室?”
雪辭搖頭。他的鼻音很重,此時很依賴謝易書:“我現在好多了,班長,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回教室?”
謝易書用手指幫他擦掉眼淚:“真不用去醫務室嗎?”
雪辭堅持要回教室。一路上都低著臉,身體緊緊挨著謝易書的胳膊。
他沒看到,自己被擦掉的眼淚,被身旁這個占有欲強到可怕的Alpha舔進了嘴裡。
*
被故意嚇那一次後,雪辭變謹慎許多,每次出門都會找辛越陪著。
但期末考的時候大家分配到的考場不同,辛越沒法跟他一起進教學樓。
謝易書很是主動地要陪他。
雪辭怕掉劇情進度,猶豫不定,幸好11說謝易書主動找來,注意不跟對方說太多話就不會扣進度。
於是那幾天考試,謝易書從早上叫他起床,到晚上幫他整理考試筆記,幾乎每分鐘都在忙碌。
雪辭覺得有點對不起謝易書。
他這麼冷淡的態度,對方還這麼好。
於是雪辭買了杯奶茶偷偷放到謝易書的桌子上。
有人高興,就有人黯然神傷。
辛越的體育測試比以往降了點。
他那張失戀臉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隊友開導他:“有什麼的,隻是謝易書成績好,等考試考完,宋雪辭肯定還是願意跟你待在一起。”
“不過奇怪的是那個謝易書啊,平時看著那麼靠譜一人,結果是個戀愛腦,宋雪辭不理他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連其他人都不願意理了,你沒看他那段時間臉臭的!我都不敢跟他說話。”
“不然你也裝個可憐?”
辛越沒說話。
他看到了,雪辭給謝易書買的奶茶比他那杯多了珍珠。
Alpha背後悶頭難過,表麵還是跟平時一樣對雪辭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誠意感動了上天,雪辭在期末全校會議時,選擇坐他身旁。
先前的委屈完全消散。
聖旋學院的期末會議主要是讓學生選擇暑期活動——貴族子弟作為接班人被培養,放假了該補課補課,該參加的考試還是要去。
學校給每個人發了表,當場填寫。
按照劇情,雪辭成績隻有中上,其他貴族運動也不擅長,唯一有基礎的就是繪畫。寄人籬下的他看到比賽設置的獎金,很想爭取,便參加了學校為期一個月的暑期訓練營。
辛越見雪辭認認真真填寫著表格,湊近:“你準備參加什麼?”
雪辭警惕起來:“你參加的什麼?”
辛越語氣自然:“你參加什麼我就跟著去。”
顧栩和辛越都不屬於愛學習的人,沒有參加任何比賽。而雪辭在繪畫比賽前渴膚症發作,由於身邊沒有熟悉的人,他的身體難受發揮失常,最後沒有取得名次。
雪辭怕辛越跟過來影響劇情,立刻捂住表,全程都沒留縫隙。
辛越被氣笑了:“這麼小氣?”
雪辭:“自己填自己的。”
最後辛越跟以往一樣什麼也沒填,交了張空表,雪辭才放心。
從會議大廳到宿舍的路上很曬,站在門口時,辛越像往常一樣從包裡拿防曬服,結果就感覺肩膀被一團柔軟撞了下。
熟悉的觸感讓他揚起嘴角,以為是雪辭催他:“馬上就好。”
然而雪辭卻小聲抱怨:“這邊太陽好大。”
辛越側身,正好對上那雙淺色的眼睛。
怎麼這麼會撒嬌啊。
他咳了聲,往雪辭的方向移了點:“這樣呢?”
雪辭:“你要再靠過來點。”
再過來……就完全貼上了。辛越又挪動了一點點,夏天的溫度讓雪辭身上的香味變得濃鬱潮熱。
他像是丟失了理智,盯著雪辭的嘴巴。
靠近。
又靠近。
幾乎快要碰上時,他的衣領被人從身後狠狠拽住,接著,右邊臉頰上狠狠被揍了一拳。
那一拳力道很大,辛越往後退了好幾步,待看清顧栩冷冷的眼神後,原本狠戾的表情僵在臉上。
*
雪辭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按11所說那樣做任務——在顧栩麵前故意貼辛越很近,讓對方誤以為他是個輕浮的人。然而顧栩不僅給辛越臉上來了一拳,還問他辛越是不是在欺負他。
雪辭當時很懵,見兩人氣氛劍拔弩張,忙著勸架,正好老師也在附近,有人告狀後兩個一起被喊進了辦公室。
他不知道裡麵什麼狀況,無措地站在辦公室外等。
沒等到兩人出來,卻先等來了顧嶺的電話。
這次是顧嶺親自過來接他回去,隻接他一個人。
雪辭不安:“大哥,顧栩他……”
“他說是幫對方拍臉上的蒼蠅,對方也這麼說,已經沒事了。”顧嶺寬慰完,對著雪辭驚訝的圓眼,隨後沉聲,“你在學校裡渴膚症發作的時候,都是找那個叫辛越的同學嗎?”
也許是被喊去學校處理打架這種事,雪辭覺得顧嶺身上的氣壓很低,眼梢壓著,看起來沒什麼表情。
他小心翼翼點了點頭。
他含糊過去,顧嶺卻問得很詳細,包括跟辛越抱了幾次,抱多久,除了抱還有沒有其他。
“我記不清了……”雪辭以為是顧嶺怕自己給彆人帶來麻煩,“我就碰了胳膊、後背這些,他不知道我得了這個病。”
顧嶺沒再開口。
雪辭稍微放鬆了些。
直到回到彆墅,他在二樓走廊被顧嶺攔下。
Alpha很高,燈光投下的陰影完全籠罩著雪辭,他不動聲色將人一點點逼到角落裡,卻用商量的口吻。
“小辭,我們是不是要試試脫敏的下一步了?”
試、什麼?
下一步是…
雪辭遲鈍地抬頭,看到的卻是顧嶺近在咫尺的臉。
*
男人沒實際經驗,理論卻提前摸索過。
剛開始碰到的時候動作很小心,卻在觸碰的那一刻丟失了理智。
雪辭被吃了很多口水。
他仰著巴掌大的小臉,表情有些痛苦,睫毛上沾染著眼淚,臉頰上的腮肉被高挺的鼻梁撞得紅紅的。
……
雪辭快要被親熟了。
整張小臉都被眼淚打濕,他像是不太承受得住長時間的深吻,時不時發出顫抖的鼻音。
下巴濕淋淋一片,唇珠亮晶晶,比平時腫了好幾倍。
等被放開時,他仰著臉,失神地看著麵前的人,連嘴巴都忘了合上。
看到雪辭表情的顧嶺,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沒半秒猶豫,他的鼻梁再次抵進柔軟的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