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立在樓下的兩位Alpha的瞳孔都微微收縮。
辛越準備離開宴會時正好遇到段星延,於是隨便找了個借口跟他一起回顧家。
結果一進來就聽到這些。
什麼叫“想用嘴碰一下”??
顧栩到底對雪辭做了什麼?
辛越腦子嗡嗡亂響,已經顧不上理智,三兩步衝上樓——
顧栩頭發半濕,淩亂的劉海擋在額前,遮住比平時清頹不少的黑眸,身上還有未完全消散的信息素。
辛越血液一下子衝上腦子:“你都對雪辭乾什麼了?”
顧栩的愧疚隻對於雪辭一人,見辛越急成這樣,緊皺眉頭:“你怎麼來了?”
“我……”辛越也不敢吵得太大聲,“我過來找雪辭的。幸虧我過來了,不然你是要標記——”
顧栩冷颼颼打斷:“你胡說什麼?我用的抑製針。”
辛越視線落向顧栩的手臂,上麵確實有打過抑製針留下的淤青。
心情稍微安定幾分。
可一想到對方剛才那些話,他還是不安。
“你易感期就把自己關起來,怎麼胡亂發/情?”
辛越嫌惡看著他,同時煩躁不已。
雪辭那麼軟的脾氣,被欺負了都不會反抗。
顧栩躲開視線,嘴張開又合上:“我……隻抱了他。”
他確實內疚,但辛越這麼在意的態度讓他覺得古怪。
冷聲:“我當然知道他是誰才會抱,你以為我是因為誰進入易感期的?”
辛越怔住,一時無言。
氣氛凝固住。
說完這些跟表白毫無差彆的話,顧栩格外不自在,抓了抓頭發:“我就……隻抱了他,沒做其他的。”
辛越皺眉:“你剛才不還說想——”
“不然再大聲點?”
站在幾米之外的段星延對著兩人冷冷開口。
辛越立刻閉了嘴,朝雪辭的房間門看了眼。
兩個高大的Alpha僵著表情不說話。
顧栩沒跟雪辭說上話,又被劈頭蓋臉罵了頓,心情差到極致。就算這樣,他也沒敢再大聲,朝辛越使眼色,讓對方下樓。
到了樓下,辛越沒剛才那麼衝動,但還是想知道顧栩究竟乾了什麼,能讓雪辭這麼生氣。
去廚房連續喝了兩瓶水後,顧栩才將從宴會回來之後的事情說了一遍。
當然,他隱瞞了一部分事實——他僅僅是看到胡盛蘭給雪辭拍的照片就進入了易感期,還有,雪辭在他懷裡掙紮那幾下,他竟然直接……顧栩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辛越聽到雪辭親自給顧栩做醒酒湯後,表情黯淡下來。
雪辭對顧栩有好感,他是知道的。
他本以為顧栩強烈反對家族包辦婚姻,對雪辭也不在意,他慢慢對雪辭好,雪辭就能將喜歡轉移。
而現在,顧栩已經被迷得七葷八素了。
或許不久後,兩人就會將婚事定下來。
辛越應該為自己的兄弟感到高興。
他要祝福他們,然後收起自己對雪辭不光彩的念頭。
可是,他的心臟為什麼隱隱難受。
*
在房間裡躲著的雪辭並不知道外麵奇怪的氛圍。
從顧栩懷裡掙紮出來後,他就迅速鎖上了門,甚至連窗戶也都檢查了一遍。
他不知道顧栩為什麼這麼生氣。
雪辭抿抿唇。
最後把原因歸結於Alpha被易感期影響後的喜怒無常。
他在11那裡找到ABO生理課的資料,認真看了一遍,連門外爭吵的動靜都沒聽到。
看到Alpha發/情後的行為,雪辭嚇得立刻摸了下自己的後頸。
那裡的皮膚被顧栩用鼻子抵得發燙,又酸又麻,到現在還不舒服。
資料裡說咬腺體隻是臨時標記,完全標記的話,會把信息素全都弄進生殖腔裡,再成結,以提高受孕幾率。
整個過程會持續一周左右。
為什麼這些字連在一起他就不認識了……雪辭關掉資料界麵,縮進被子裡,他腦袋裡時不時蹦出顧栩那句“Alpha都是隨地亂尿的狗”,一整晚都沒睡踏實。
他還做了一個可怕的夢,遇到了很高大威猛的Alpha,圍著他脖子和耳朵附近一直聞,還含著他的手指。
雪辭是被嚇醒的,一身冷汗地從床上起來。
手機界麵顯示上午八點,還有不少未讀消息。
翻開,顧栩的消息就在最上麵,內容都是道歉。
剩下的都是他那三個Alpha室友發來的。
Alpha……雪辭恍然,他身邊的人都是Alpha。
或許是被昨晚那個夢鬨的,他現在對Alpha有點偏見。
關掉手機,雪辭的神色萎靡。他小心翼翼打開房門,探出半個腦袋,察覺顧栩不在外麵,他才安心下樓。
管家爺爺正在準備早飯,雪辭坐在椅子上,進度條突然漲了許多。
劇情進展很順利。
他打開手機,顧栩正一邊轉賬一邊發消息。
【您的銀行卡進賬1000000.00元整。】
【昨晚是我錯了。】
【您的銀行卡進賬5000000.00元整。】
【理理我,雪辭。】
雪辭驚訝,正考慮把錢退回去,旁邊椅子就有人坐下來。
側過身。
段星延正盯過來,懷裡還有個很大的柴犬抱枕。
在確認Beta除了後頸皮膚上的紅印外沒有其他傷口後,段星延的表情鬆懈下來。
雪辭還在眼巴巴盯著他懷裡的玩偶。
Alpha悶笑出聲。
“給你買的,要不要?”
雪辭不說話。
段星延很有耐心,輕聲哄道:“還在生氣嗎?”
雪辭這才慢吞吞搖頭:“我沒生氣。”
他垂下眼睛,睫毛卷密,側臉乖軟:“我就是……有點害怕Alpha。”
“我不算Alpha。”
雪辭愣了愣,瞪大眼睛看著段星延。
Alpha的腺體強大的同時又很脆弱,不可以輕易展現給外人,尤其是被損害過的。可此時,段星延俯身,將後頸完全暴露在雪辭麵前:“我的腺體早就沒了,沒有信息素,也不會發/情。”
段星延後頸上有塊陳舊的傷疤,很深很長,猙獰地像條蜿蜒的蜈蚣。
能夠看出,當時是受了很重的傷。
段星延本以為自己會在意的,可真在雪辭麵前說出這件事,反倒輕鬆了。
就像是,這道疤發揮了它有史以來最大的價值——他用這件事當作跟雪辭拉進關係的契機。
現在,雪辭知道了他藏在內心的秘密。
“肯定很疼。”
雪辭的聲音很輕很小。
段星延無所謂笑了笑,下一刻,就感覺有溫軟的觸感停留在上麵。
雪辭……在碰他的疤痕。
陳年老疤早就不疼不癢,可段星延卻被摸得半邊身體都麻了。他看著隨性散漫,實際很討厭彆人的觸碰。
雪辭的指腹很暖,讓他的皮膚酥麻,脊背戰栗。
心跳開始不平穩。
原本隻是想讓雪辭不討厭自己,現在反而獲得了同情,段星延像是嘗到了甜頭,看似不經意地提起:“當時流了很多血。”
果然,雪辭耷著眼睛,開始安慰:“都已經過去了,其實你沒有信息素也很厲害的。你成績好,長得也好,會有很多人都喜歡你的。”
段星延盯著他:“會有人喜歡我嗎?”
雪辭重重點頭。
段星延輕笑了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坐直身體,將懷裡的玩偶遞給雪辭:“給你,挑了一個最大的。”
雪辭把腦袋托到柴犬上,眼睛彎彎抱著它:“謝謝。”
他突然想到,昨天,也是段星延的生日。
“等我一下!”
段星延見雪辭放下抱枕,轉身去了二樓,沒一會兒又下來,跑得小聲喘氣,唇瓣嫣紅。
“這個給你。”
雪辭遞過去一盒祛疤藥,是用積分從係統商場裡購買的。
應該……比小世界裡的藥要好用。
段星延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接過。
這邊溫馨融洽的氛圍讓下樓的顧栩看起來像個孤兒。
他坐在雪辭對麵,眼神一直朝人家瞥,幾次想要開口提昨晚的事情,結果雪辭根本不正眼看他。
直到早餐結束他都沒找到跟雪辭說話的機會。
雪辭吃完早飯沒有回房間,跑去花園裡去照顧玫瑰花。他前腳剛離開,顧栩後腳就跟上來,蹲到旁邊。
Alpha離得太近,雪辭肩膀被蹭到,下意識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後頸。
“我……不是故意要那樣的。”顧栩有些尷尬,同時也因為雪辭的防備感到失落,“我錯了,你是不是還生氣?”
雪辭的脾氣其實很好,就算不按照原劇情來,他也已經不生氣了。
他搖頭,表示自己沒再生氣,隨後注意力就放在玫瑰花上。
輕飄飄的原諒讓顧栩心裡不上不下。
他盯著雪辭粉粉潤潤的側臉,以及被他鼻梁抵出紅印的後頸。
一般人到第二天印記就褪去了,可雪辭的體質似乎更嬌氣。
嬌氣,被他弄得不舒服了,所以脾氣好也不願意跟他說話。
見雪辭起身,顧栩心頭一慌,立刻半攔住人家:“你……不然你扇我一巴掌,或者踢我一腳。”
雪辭:“?”
見雪辭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顧栩跟個無賴的小學生似的,直接握住雪辭的手臂,又把臉湊過來:“你快打我,用你最大的力氣。”
雪辭沒有聽說過這種要求。
好像…老實人不能拒絕彆人。
“扇巴掌不會嗎?我——”
顧栩來不及說下半句,半張臉歪過去,“啪”一聲,一股帶著淺甜的風從耳邊飄過,幾秒後,他的左臉頰變得火辣辣的。
雪辭真的動手了。
還用了很大的力。
臉頰又麻又疼,脊背那裡像是有什麼熱氣猛竄出來。
“你、你好像流鼻血了!”雪辭小聲驚呼。
他有用那麼大力氣嗎?把彆人鼻血都扇出來了。
少年露出無措的表情,剛要湊近看傷勢,結果就被段星延攔腰抱住。
“去擦擦吧。”
段星延麵無表情地瞥了眼被那一巴掌扇得魂不守舍的顧栩。
回神的顧栩狼狽轉過身。
走了幾步後,他發現一件事。
血液不僅衝到鼻腔,同時也衝到了……某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