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鞋攤邊,之前的老板一看到他,立刻笑道:“這麼快就帶夫郎買鞋啦?”
傅言深心情頗佳,點頭微笑道:“嗯,昨天看好的鞋子呢?”
老板將鞋子拿出來:“在這裡呢,特意給你留著。”
說著她搬過一個小板凳,讓閔希坐在上麵試鞋子。
閔希羞怯地脫了鞋子,很快將腳丫子塞到那雙新鞋裡,站起來,長長的裙擺遮住了鞋底露出一點點腳尖,他走了兩步,眼底有光,柔聲說:“很好穿!”
傅言深愉悅道:“是吧?”
閔希點點頭,傅言深很痛快地給老板數了三十枚銅板。
買了鞋子,傅言深剛想說些什麼。
忽然,一道聲音追過來:“好啊,你個狗雜種,原來是躲到這裡來了!”
轉頭看去,二流子手持一條長棍,氣勢洶洶地往這邊奔來,傅言深皺皺眉頭沒退縮,擋在閔希跟前。
二流子眨眼到了眼前,一棒子就要往傅言深頭上敲下來。
閔希還坐在凳子上,眼睛眨了眨,伸出了一點點腳尖,二流子被絆了一腳,踉蹌了一步,一頭栽到地裡去了。
閔希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抬頭一看傅言深看著自己,站起來靦腆道:“好危險哦。”
傅言深點點頭:“不怕,他打不過我!”
閔希有一點好笑。
看看對方太認真了,終究沒笑出來。
二流子從地上爬起,揮霍著手中的木棒,大聲嚷嚷:“兄弟們過來他在這裡!”
一群混混提著棍棒,氣勢洶洶地湧過來。
閔希驚呼道:“好多人!”
傅言深額角有冷汗,嘴巴張了張,還是護在閔希身前說:“沒、關係……”
他咽了一口唾沫,將腰板挺直,對著二流子就要揮上來的木棍喝道:“你敢!”
二流子被他氣勢震懾住,愣了。
傅言深厲聲道:“你敢打我,一會我就報官!”
閔希:“……”
真是君子動口不動手。
但是二流子是當真被嚇住了,愣在那裡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傅言深嚴肅道:“青天白日的,這一棒下來,你還跑得了?”
那些個混混麵麵相覷,終於有個不甘心的喝道:“老大打他呀,幾十兩銀子啊,兄弟們做點啥不好,被他如此霍霍掉!”
“打他打他!”
一時說要打他的起哄聲震天響。
不知誰說了句:“老大,這你都不敢打,是不是孬了!”
二流子哪裡經得起這個激?
一棍就要敲下去。
傅言深麵對落下來的棍棒,還不能做到麵不改色,下意識閉了一隻眼睛,這棍卻沒有如期落在他身上,他奇怪地回頭看了一眼,他的新夫郎堪堪將手放下,對上他的目光羞怯地偏過臉,這一瞬含羞帶怯的一眼,又看到什麼,驚呼道:“小心!”
說著也顧不上許多,一把推開傅言深,不知如何動作,一下子奪過了二流子手中的棍棒。
二流子被反手敲了兩棒,罵罵咧咧:“狗娘養的,居然要靠哥兒!”
傅言深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家新夫郎,閔希打了兩棍,感受到傅言深的目光,怯怯地將木棒塞他手裡去了,自己繼續縮到一邊羞澀去。
傅言深看了他一眼,不忘繼續去揍二流子。
二流子叫得殺豬一樣,見老大被眾目睽睽之下被奪了棍,還被打成這豬樣。
一群混混近日受了他的恩惠,咬牙切齒就要一擁而上。
閔希原本還想裝模作樣,但看著這麼多人擁上來,哪能眼睜睜看自己夫君被打,他暗暗挽起袖口。
如此多人突然湧過來,旁邊傅言深家族的兄弟也看到了,手裡提的東西都放下,趕緊跑過來:“乾什麼乾什麼!”
這一群都是乾活的漢子,比他們這些整天在街頭浪蕩的混混健壯多了,但是混混人多,手中有武器,依然吵吵嚷嚷地對峙著,很快打成一團。
沒多久,小香兒引了一群捕快過來。
捕快喝道:“怎麼回事?誰在鬨事?”
二流子捂襠坐在地上打滾撒潑:“我沒有鬨事,官老爺是他搶了我的錢!他還拿棍打我!看我的臉!”
村裡的漢子作證道:“我們所有人都可以作證,那錢不是他的,就是他入室偷竊!不然你說大家都離開了,你偷偷靠近人家裡做什麼?”
在場的商販也說:“我們也看到了,是他先拿棍棒來打這個小兄弟!你看他們現在手中都還拿著棍!”
二流子憋紅了一張豬肝臉,不知道說啥。
捕快道:“我認得你們,就你們這一群遊手好閒的三天兩頭被告狀!”
捕快踹著二流子喝道:“再吵就一個個拉去見縣太爺,到時候判你們個群毆都坐牢去!”
二流子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不甘心地指著傅言深:“等著!”
捕快抬起手要打下去,雙目暴突喝道:“還等著!”
二流子一夥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等到這些混混散了,捕快留了一句彆鬨事走了。
大家一窩蜂擠上來:“怎麼樣?沒受傷吧?”
傅言深道:“沒受傷。”
而閔希被傅言深護在身後,羞羞怯怯的,更加沒有受傷的可能。
眾漢子看了一眼傅言深的身後,打趣道:“不錯呀兄弟,知道護著新夫郎了!”
傅言深回頭看了一眼閔希,後者羞紅了臉,傅言深也笑了笑。
隨即他怔了一下,盯著手中的棍發呆,這棒是怎麼來著的了?
眾人道:“衣服買了嗎?”
小香兒也迎上閔希,挽著少爺臂彎,低聲耳語,時間不早了,他們得回去了。
閔希點點頭,然後靜靜地看著對麵。
傅言深也看著他,俊臉紅霞未退,尷尬道:“買了。”
漢子們道:“多少錢?買了多少錢?”
傅言深摸了摸後脖梗:“一百二十文。”
阿肖推了他一把:“可以啊,沛瑜哥,真不錯啊,知道給嫂子買貴的!剛才買根蠟燭,打死都不肯付錢,現在就這麼舍得上血本!”
眾漢子推搡著阿肖哥:“你可彆再去哄他了,沒見他這臉都紅成啥樣了嗎?”
閔希垂眸嫣然一笑,柔聲道:“東西都買完了麼?”
推哄之下,傅言深心慌意也亂,搖頭又點頭。
閔希抿唇低笑說:“那我先回去了。”
傅言深回過神來,忙道:“等一下!”
轉過頭來跟一個漢子說:“借點錢!”
漢子愣愣地給他掏錢:“多多多少?”
他拿出一個荷包。
傅言深直接將荷包都拿了過去道:“多謝。”
漢子愣愣道:“不不用?”
傅言深疾步走到一個攤子前:“老板,昨日跟你說的發簪!”
“哦哦,好!”老板笑盈盈地拿出個木盒子:“這正給你備著呢!”
老板看著不遠處的閔希,提高了聲量,笑道:“那就是你新夫郎啊?真俊!”
她故意說得大聲,閔希自然也聽到了,街上大家都看過來,他一張俊俏小臉蛋,不知道往哪裡擺。
沒多久,傅言深付了錢走了過回來,將木盒子塞到閔希手心:“快打開看看。”
閔希羞澀地打開,裡麵靜悄悄躺著一枚發簪,漆黑圓潤的發簪,頭部綴著玉蘭花,古樸之中透著一些精致。
他將發簪拿出來的時候,玉蘭花輕搖,他的心臟也跟著輕輕地顫了一下。
傅言深的眼睛落在他身上,一眨不眨:“喜歡嗎?”
閔希紅著臉說:“喜歡。“
他纖細的指尖點在玉蘭花上,那手指竟然比玉琢的玉蘭花還要白嫩些。
傅言深眸光暗了暗:“你不試一下?”
大庭廣眾之下,從來被教育要端方雅正的哥兒放不下身段,羞澀地低聲道:“不了吧?”
傅言深沒說話,上前一步拿了簪子,給他彆到墨發上。
玉蘭花輕輕搖曳,傅言深看著麵容姣好的漂亮哥兒,心神恍惚。
嬌俏的臉蛋白裡透粉,看著可口香甜,卷翹長睫低垂,澄圓的大眼睛不敢與人對視,撲閃撲閃的。
在那一截不盈一握的細嫩頸肢,玲瓏有致的纖瘦身段,優雅端莊,無一不動人,看著就很可口可欺模樣。
誰看了不喜歡,傅言深低聲說:“鞋子也試穿一下,合適麼?”
閔希羞怯地說:“很合腳。”
他嬌嬌羞羞地將木盒子塞回傅言深掌心:“你一並都帶回去吧。”
香軟的新夫郎湊得近了,幽香侵鼻,傅言深有些恍惚:“呃,好吧。”
其實他那裡也不合適放這東西。
他不動聲色地瞥了眼新夫郎的耳朵,現在還有一些紅痕未消。
他抿了抿唇,道:“明日辰時我來接你!”
閔希輕輕撫了一下鬢角,羞澀點頭:“嗯!”
他這溫柔的一笑,看得許多漢子神魂顛倒。
又跟未來夫君四目相對,誰也無話,他終究不敵男人那炯然堅定的目光,偏了視線,柔聲說:“我走了。”
傅言深點頭道:“嗯。”
閔希衝傅言深身後的漢子也微一頷首。
直到他背影消失,眾人才回過頭來。
回去路上,阿肖哥激動地說:“彆的不多說,新嫂子是真的俊!”
傅言深低笑一聲,垂眸看著手上的盒子。
旁邊漢子看著他:“那個、我的荷包?”
傅言深恍然道:“哦,抱歉,一共花了你十文錢。”
漢子拿回荷包清點一下,鬆了口氣,有些尷尬道:“嗯,好。”
……
不止他們激動,小香兒也很激動:“新姑爺真俊,跟少爺真是郎才郎貌,好生登對!”
閔希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消,戳戳小香兒臉頰,說:“就你嘴甜。”
到了府門前,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跟小香兒對視一眼,後者明了,捂嘴道:“我絕對不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