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閔希被外麵的嘈雜聲驚醒,還沒睜開眼睛,隻覺得渾身腰酸背痛,疲憊得一點都不想起床,難受地癟著嘴。
他抬起手來,剛想揉一下眼睛,隻覺得胳膊一涼。
驚得他立刻睜開了眼,看著陌生的環境,一下子徹底清醒掉了。
他自己渾身光禿禿地躺在一個男人的身邊,男人的大手還摟在他的腰肢上,腦袋埋在他頸窩裡,他尷尬得一動不敢動,剛才怎麼沒有感覺呢?
他渾身赤裸裸地跟男人肌膚相貼著,昨晚那麼熱情,他還沒有覺得羞,此時此刻真要羞到天上去了。
慢慢地挪開男人的手臂,希望不要驚醒男人,儘快將自己從男人的身邊抽離出來。
如今靠得太過親密。
昨天晚上他看不清男人的眉眼,隻覺得眉眼深邃,應是個相當俊朗的男子。如今一看,五官挺拔,劍眉星目,膚色呈健康的淺麥色,可不是相當俊朗,而是異常俊朗了,京城都沒幾個這般俊的公子哥。
閔希心臟微微漾起漣漪,心中溫熱,指尖忍不住撫過男人俊雅的臉龐。
昨天他是被推趕進來的,忐忑不安又甚是排斥,但現在他居然有一點竊喜。
這個男人剛剛好長在他審美之上,不管是臉蛋還是身體。
昨晚被迫跟男人對視,他的目光一直閃躲,被男人捏住了下巴,強橫索吻,不小心還咬傷了他一點嘴角。
男人眼神有點凶地看著他說你為什麼不看我?
那一刻他的心臟小鹿亂跳。
在最劇烈的時候,男人身上溢出一點點薄汗,他第一次聞到,一點都不覺得討厭。
以前在閨房裡時常聽他們提到,男人都有汗臭味。
如今,卻不覺是。
男人堅硬的身體以及俊俏的臉蛋上,都掛著汗珠,猶如剛出水的芙蓉一般,額發也微微沾濕了。
居下看他,五官稅利逼人,肌膚相貼鼻間糾纏的距離,他什麼都躲不過,男人的視線如牢籠將他死死釘在床榻上。
頂得他骨頭要散,抑不住輕吟。
男人還穿著衣服的時候看著很單薄,衣服褪下之後,摟著他的脖子,就發現他的肩膀很寬闊。身體的溫度很高,胸膛磅礴有力的跳動。
他手掌抵在男人健壯的胸膛上,握在強壯隆起的手臂上,迷迷糊糊的想這就是他們說的血氣方剛嗎?
他的意識不是很清醒,但是這些緊要的他都記得。
昨天晚上他被折騰到很晚才睡,分明沒有吃藥的男人,為什麼感覺要的比他還多?
他不知道,其實對方也被喂了藥,並非真醉了。
聽著外麵砰砰砰的敲門聲,看著身旁依然熟睡的男人,閔希反而沒那麼害怕了。
他知道今日之後,他會成這個男人的夫郎,雖然這種方式很不光明磊落,還是被家族逼迫。
但,這也不失為一件壞事裡麵最好的結果。
不然以他們的身份,絕對不可能在一起。
雖然很悲哀,但他依然很慶幸這個人是眼前的男人。
外麵的門被砸得砰砰砰響,閔希旁邊的男人睡得安穩如初,隻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蹭了蹭他的頸窩,仿佛這才安心下來,又繼續沉沉睡去。
閔希輕輕撫了一下男人漆黑的鬢角,昨晚實在是太累了,幾乎是才入睡沒多久,這天都還沒亮,他府上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找上門來了。
生怕抓不到證據,他可悲地歎息一聲。
他看了一眼男人,想到很快就可以離開那座牢籠,他心裡麵止不住開心,在門即將被破開的時候,輕輕地吻了一下男人的鬢角。
又掖了掖被子,極力掩蓋住自己赤裸的身體。
這裡是權貴的地盤,雖說閔家人衝進來也絕對不敢掀被子,他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為情,想套上衣服。
但是男人將他抱得很緊,他完全掙脫不了,更彆提去穿衣服了。
更何況此時去穿衣服,若恰逢門被破開,一大群人湧進來,他怎麼辦?
沒多久,一群人像菜市場裡麵的市井之徒一樣,罵罵咧咧地一窩蜂湧進來。
他們說:“奸夫□□,捉去浸豬籠!”
閔希躲在床上不敢出去,又難為情又尷尬。
不管被哪邊看到,他都覺得尷尬。
在離開京城之前,閔府還算是名門望族,現在不但做出這種不要之事,還如此恬不知恥且理直氣壯地上門找人要理!
分明是他們自己指使家中小輩夜半三更爬主人家的床,現在卻要裝作不知情的受害者一樣。
其實他也能理解他們,這就是一個窮凶惡極的、曾經貴族的末路,他們想攀住所有的一切,努力地往下爬,所以嘴臉難看了點。
他理解但不讚同甚至厭惡。
他們說過這一次成功聯姻,就會將香兒跟香姨的賣身契一並交給他,任由他處置。
就算他不同意,那個窮途末路的大家族也有的是辦法逼迫他,可能在他某一夜睡著的時候就躺在某個老男人的床邊了。
他想早點逃離,但依然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覺得羞恥。
紅暈攀上閔希的臉頰,他隻能將腦袋埋藏在男人的發間,不敢抬頭。
然而,就在他們氣勢洶洶衝進來的時候,一道冷厲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怎麼回事?何人在我府上胡作非為!”
“公子,這些惡徒完全不顧我們的勸阻,大張鑼鼓直接闖進來說要捉奸!”
來人是一個俊朗非凡的公子哥,閔家人看到這位貴公子的時候,渾身冷汗冒了出來,看看床的方向,再看看這個公子哥,一個個隻剩下抹冷汗的份。
許失郎低聲說道:“怎、怎麼回事?”
他聲音都帶著顫抖:“他他不是進去了嗎?老老爺,你不是親眼看著他進去了嗎?”
閔老爺的聲音也有幾分顫意,回答許夫郎的時候更添了幾分惱怒:“我怎麼知道!”
閔老爺抹了一把汗,上前恭恭敬敬道:“殿下……不不公公子你你怎麼在這裡?”
阮或冷笑道:“不然呢?難道你以為我在床上?”
閔老爺滿頭冷汗說不出話來。
“不過呢,你們倒也是會挑人,”阮或勾唇笑道:“昨晚躺我床上的是我好兄弟,等他醒了再說。”
他神色一凜道:“還不出去!“
這位太子殿下出了名的殘暴,聽說他喜歡美人,閔老爺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將自己家這位最漂亮的兒子送進來。
此刻一看床上的人不是這位太子殿下,嚇得出一身冷汗,腦子都不清醒了。
等他們出了門,想到太子殿下說的那一句“好兄弟“,想問又不敢問。
隻見大家都退出來之後,阮或動作很輕地將門關上,隨後,一臉肅穆的站立在旁邊。
他們都鬆了一口氣,如此看來真的是一個重要的人。
阮或確實想笑,嘴角都有點壓不住,行,成了!
他轉過頭來,衝這些戰戰兢兢的人上下打量,沒有一個敢麵對他的目光,那位家主還稍微膽大一些,挺著腰板對他躬身。
阮或揮了揮手,說道:“涼亭去等吧,彆在這裡傻站了。“
一群人走到了涼亭,阮或坐在正中品著茶,看著那邊的方向。
一直等到日曬三竿,他等得額上青筋直跳,怎麼這麼久都還沒醒?
房間裡,閔希聽到破門的聲音,緊張得心臟提到了嗓子眼,但是沒等那些人闖過來,他們就被喝退了,房門重新關上,屋子裡再次變得黑暗。
外麵的聲音一下子完全消失掉。
在他就要鬆一口氣的時候,感受了一點異樣的光線,一低眸,看到了睜開眼睛的男人。
男人眼睛張開一條縫,靜靜看著他,眉頭微觸。
閔希: “!”
這下子心臟真的快要從口腔裡麵蹦出去了,他嚇得捂住了嘴。
他緊張得渾身都微微顫抖起來,就在他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男人又閉上了眼睛,在他的頸窩處又蹭了蹭,再次入睡了。
閔希:“……”
彆的不說,這睡眠是真的好。
血液從他的腦袋慢慢地退下來,臉頰依然紅彤彤的,心臟還是跳得很快。
又等了許久沒見男人有動靜,閔希慢慢地躺回去,伴著男人的心跳聲,眼皮越來越沉,不知不覺也跟著睡了過去。
他們昨天晚上實在是折騰得太晚了,感覺是剛閉上眼睛,這邊就被敲門鬨騰。
閔希真是心力交瘁。
這一睡就睡過了頭。
涼亭上,阮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索性站了起來,在不大的涼亭裡麵背著手走來走去。
越看頭頂上的太陽,越是煩躁。
終於,他忍不住了,皺著眉頭想,與其讓床上兩人醒來麵麵相覷,還不如直接破門而入,咬死這門親事,讓他們怎麼都推脫不了!
沒錯,就是這樣做,他可太機智了,也太善良了!
於是他大手一揮道:“還是破門而入吧!”
但是他很慫,他不敢去破,他扭頭對那個家主道:“你去!”
閔老爺嚇了一跳:“我我我我嗎?”
阮或神色一凜,道:“怎麼?你本來不就是要破門而入的嗎?是孤攔住了你!不然你在那個時辰破門試試!”
是我好心讓你躲過了被生吞活剝的命!
看權貴一臉凶相,閔老爺嚇得滿頭大汗,踢了一下旁邊的仆從說:“你你去,你去!”
再也沒有了一開始破門時的盛氣淩人。
一個個都嚇得屁滾尿流,但是在盛威之下還是不得不服從。
敲門聲比什麼都小。
抽了半天,裡麵完全沒有響應
阮或不耐煩道:“敲這麼小聲,誰能聽得到?”
周圍一圈人都在冒汗,但凡你太子殿下你說話大聲一點!
他們不知道裡麵是什麼人,隻覺得身份一定無比尊貴。
因為連太子殿下都明顯畏懼對方,不敢得罪。
非常明顯的畏懼對方!
因為太子殿下說話聲音都是壓低的氣音!
那家仆哭喪了臉,道:“我我怕。”
阮或咬牙切齒地冷笑道:“你怕?難道你就不怕孤現在就送你下地府?”
家仆當然怕,在阮或再一次喝去啊的時候,他失足砰的一聲撞到了門。
發出了巨大的聲音。
阮或笑道:“沒錯,就是這個力道!”
他邪笑道:“繼續,否則我一個個拿你們撞牆!”
那撞到門的家仆頭暈目眩,哪裡還敢等他再拿自己撞牆,趕緊敲門,敲得砰砰響。
阮或踹了幾腳旁邊的家仆,甚至連閔老爺也踹了一腳:“你們都給我上去踢門!”
其實在他們上前砰砰踹門之前,閔希就醒了,這一次他睡得有些足,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抬手揉揉眼睛,被窩裡暖暖的,他睡得很舒服。
舉手投足間碰到了個更加溫熱的東西,他愣了一下,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
一抬頭,他驚得一動,不敢動。
他躺在一個男人的懷裡,抬頭的時候對上了男人猶如黑曜石般的漆黑眼眸。
男人清醒了。
定定看著他,麵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