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維笑道：“騙你們的，這不是太無聊了嘛，活躍一下氣氛。”

“先遣隊都沒發現的生物反應，怎麼可能被我發現了呢。”

江存和謝錚休息了一會兒，又繼續開始挖礦。

丁維趴在小型探測車的窗口看了一會兒。

在江存挖到幾百米深度的時候，挖下去的觸感好像略有不同了。

顏色還是啞光黑，沒什麼變化。

江存湊近距離觀察，在探照燈的光線下，終於發現了和黑色物質不一樣的地方。

是能源礦。

它在被探照燈的光照到後，自身會反射出一點獨特的光芒。

像是不見五指的夜色下朦朦朧朧能看見的那點輪廓，不怎麼清晰，容易被忽略。

中等深度的開采就挖到了能源礦，運氣還算不錯，江存準備鑿幾塊能源礦下來帶回地表。

在人類埋頭苦乾的時候，有一抹漆黑的幽影倒映在更深層的能源礦石之中。

它和這個星球一樣通體漆黑，黯淡無光，往地表的方向如幽靈一般快速升騰而去。

江存挖著挖著，突然有所警覺的望向自己左邊的那片能源礦。

剛剛，他眼角的餘光好像看到有什麼東西竄過去了。

然而看過去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有。

還沒到補充氧氣的時間，但江存決定提前上去。

他抬頭望向上方，幾百米深度的幽深坑洞，導致這個星球本來就黯淡的光線，已經照射不到他所在的位置。

江存操控著機甲在壁上預留的借力點不停向上攀登跳躍。

然而就在他快要到達地表的時候。

那個眼見著已經能照進來淡淡光線的、被江存挖出來的完美圓孔悄無聲息的愈合了。

江存的瞳孔猛然收縮。

江存緊急停住了整個機甲往上躍的力道，冷靜觀察著。

那個被自己挖出來的通往地表的圓形孔洞在“愈合”之後就沒有了變化，仿佛它本來就是這樣。

沒有那黯淡的光線，周身全部都是吸收光線的“黑色物質”，江存被封閉在了底下空間。

江存操控著機甲左臂的“水銀”變形，向上挖掘。

按照他先前預估和目測到的距離，他和地表之間的距離至多隻有十來米了。

但連續挖掘了幾十米的距離後，頭頂仍是黑色物質。

按照先前正確的位置推理，他本該早已經到達地表的位置。

自己的位置被改變了，江存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不再嘗試向上挖掘到達地表，而是果斷反身，頭朝下急速往洞底墜落而去。

在快要到底之前，江存將精神力包裹住自己的全身。

再調動大部分“水銀”凝聚在雙臂之上，整體成了一個倒垂的錐子形狀。

幾百米的重力加速度，使得這個“錐子”勢如破竹地往下摧毀了幾十米深的能源礦，硬生生鑿開了一條通往地底的通道。

在這幾十米深的能源礦之下，赫然是狹窄的地底洞穴。

江存散去包裹全身的精神力，即使已經做了準備和防護，先前的舉動還是讓他的雙臂震得發麻。

為了節省體力消耗和精神力使用，江存接著斷開機甲的精神鏈接，將其形態轉化為僅剩防護作用的待機模式。

在這個模式下的機甲僅在人類的重點要害部位進行覆蓋，以其材料“水銀”自身的性質作為防護。

江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在這暗沉的環境裡，人類那覆蓋著薄薄一層肌肉的小臂白的近乎耀眼，有交錯縱橫的血絲在其上蜿蜒而行。

江存沒有停留在原地休息，他決定繼續前進。

他放出探照燈懸浮在類人高度，使其在距離自己三米遠的前方先行探路。

地底洞穴的通道時而平緩，時而彎曲。

伴隨著江存的深入，他周身所能看到的黑色物質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多的能源礦占據了視野。

直到前麵的空間豁然開朗。

腳下踩的接觸麵，也已經從黑色物質那種略微柔軟的質感，變成了能源礦那種堅硬的質地。

江存頓住了。

前麵沒有路了，他所在之處像是一個斷崖。

斷崖底下是一個巨大的橢圓形坑洞，層層疊疊的巨大能源礦堆鋪滿了這裡。

江存單手一撐，如同一片羽毛飄落般輕盈落在了下麵。

這坑底的能源礦和一路走來所見到的多有不同，似乎更為純粹透澈。

江存竟然能從上麵看到倒映著的自己的臉。

這個巨大的底下洞穴，在黑暗裡已經渡過了很長的時間，終於在今天，迎來了人類的探照燈的光亮。

所以當一抹漆黑的幽影在礦石裡凝聚成形，是分外的明顯。

這抹幽影沒有實際的存在形式，它的身形邊緣成雪花狀隱約閃動，整個存在飄忽不定，

“%￥%&4%￥......@*￥#%！”它明明沒有發出任何可以被耳朵聽到的聲音，江存的精神力卻感知到了劇烈的精神波動。

江存麵色平靜，並沒有被這突然出現的不知名物體嚇到。

他帶著審視端詳著這抹幽影，片刻後打開論壇，在兌換商城兌換了一個“語言精通”。

幽影又往前湊了湊，它那不知道是什麼的部位，熙熙攘攘地緊貼了在了礦石與外界的那層分界線上：“我是人類！”

江存現在清晰地“聽”懂了。

他的眉頭緊皺，目光如炬，緊繃住的麵部線條更顯鋒利：“你是人類？”

幽影不僅沒有人類的身軀，好像也沒有人類的意誌。

它無法交流，隻是不停在重複：“我是人類！”

無數抹幽影頃刻間在礦石裡彙聚成形。

它們迫不及待的的洶湧而來，密密麻麻擠壓礦石之內，隔著礦麵與江存遙遙相望：

“我是人類！”

“我是人類！”

“我是人類！”

這種感知無法用人類的耳朵捕捉，也無法用人類的語言描述。

伴隨著對它們傳遞而來的信息進行理解的過程，一種極端混亂和扭曲的情感在蔓延。

這裡不能再待下去了。

江存果斷的切斷了精神力探測，從論壇的兌換商城兌換了一瓶恢複藥劑喝下。

身體立刻恢複到了最佳姿態，缺氧、疲憊和疼痛都一掃而空。

江存留下了一個記錄儀器，然後抬頭環望四周，鎖定了最高處的一個斷崖，幾次跳躍輕鬆去到了那裡。

在這個斷崖的位置，他的頭頂已經堪堪要觸及這個巨大洞穴的頂部。

江存微微踮起腳尖，摒棄雜念，側耳貼到上麵凝神細聽。

和幽影那種通過精神力傳遞的感知不同，此刻他聽到了輕微的真實人聲。

就在這時。

背後突然傳來了更加清晰的腳步聲。

江存轉身後退幾步，退到了斷崖尖尖上，觀察著那個與斷崖連接著的窄小通道口。

然後他就看見通道口後麵，出現了一雙學院戰術靴。

來人逐漸往斷崖的方向走來。那冷硬的黑色皮革，幾乎要與周遭的漆黑色融為一體。

收束在戰術靴之內的長褲布料設計輕薄透氣，因此底下的肌肉線條也格外分明。

有點眼熟。

江存的腦內倏地轉過這個念頭。

來者的腳步不停歇，然後是音爆聲乍起，這個狹小的洞口被輕輕鬆鬆地轟開了。

謝錚灰頭土臉地走了出來。

已經不是第一次當難兄難弟了，不過這還是江存頭一次看見謝錚這麼狼狽的樣子。

看見江存，謝錚下意識抬手擦了擦臉------他的側臉上，正糊著幾道黑色物質留下的黑印：“這個洞口太小了......”

不過現在沒有過多的功夫敘舊，江存示意謝錚往下看。

底下是群魔亂舞的幽影。

它們現在未能突破能源礦的表麵，大部分還是盤踞在洞穴底部正中央的能源礦內。

不停的你擠著我，我擠著你。

不過有一小部分已經開始慢慢挪動到旁側的能源礦石裡。

隨後沿著洞穴牆壁上的能源礦石，一點一點的向著江存和謝錚的位置移動。

謝錚看了看，有點驚奇：“這是什麼東西？”

“某種......”江存的目光正在掃視著洞穴頂部的能源礦石，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他一心二用回答著謝錚的問題，“某種存在。”

這些玩意兒是否是生物未曾可知，江存暫時稱呼它們為某種存在。

找到了。

江存目光一凝，順手拍了拍謝錚的頭：“我們從這挖上去。”他指了指兩人頭頂上的一處地方。

由於謝錚的身形比江存高大許多，江存站直身體將將要碰到頭頂的洞穴頂部。

對於謝錚來說太矮，於是謝錚隻好俯低上半身站著，恰好將自己的頭頂袒露在江存眼前。

江存拍完才意識到這行為好像有點不太尊重人，連忙放下手。

“好。”謝錚沒有異議。

從下往上挖，腳下懸空的挖礦難度是成倍式增加的。

江存和謝錚選擇傾斜著向上挖。挖一段再換個方向，整體大致是呈現“Z”字形上升的甬道。

兩人就這麼開始輪換休息交替著往上挖。

又一次輪到江存了。

他傾聽著上麵窸窸窣窣的聲音，抬眼在左斜上方的位置，鎖定了一個銀色的小點。

在這顆漆黑的星球上，銀色是外來者所裝備的機甲才有的顏色。

出路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