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從醫院“越獄”，支開對他寸步不離的護工，貓著腰躲過護士台每次換藥詭異微笑的護士長……
一路跑進樓梯間，他靠在牆上大喘氣。
短短一天不到，他被好幾個人監視著，上廁所那護工都要跟著，像是他不能自理似的。
緩過一會兒，他不敢耽擱，一鼓作氣竄下樓梯，鑽進叫好的車，揚長而去……
護士台，護士長正和護工閒聊，一時沒發現他們尊貴的VIP患者已經逃之夭夭。
中年護士長正對著鏡子練習笑容，寬厚的臉看起來凶，笑起來有些不倫不類，僵硬的很。
“你看我這樣笑得行嗎？主任說要微笑服務，這太難了。”
護工為難道：“有點……”
護士長笑臉下的暴脾氣藏不住，能嚇哭一群小孩。
護工好奇問：“姐，沈總和VIP什麼關係呀，這麼體貼，包醫藥費還要求最好的醫療條件，咱還得按五星級酒店標準伺候他。”
“私人醫院，病人的隱私最重要，管好自己的嘴，做好自己該做的事，不該問的彆問。”
年輕的護工點點頭，白日做夢：“說起來那病人長得俊，相處下來人也特好，特有禮貌，當男朋友一定……”
護士長瞥一眼他，護工敏銳接受到信息。
一切儘在不言中。
*
王一回家換件衣服又火速趕往公司，在醫院住一晚他訂好了計劃。
不管Bking怎麼作妖，他都要忍！忍！忍！
抱好大腿，家產我有。
走到助理工位，正趕上畢助火急火燎地來，一口氣乾了500ml水，嗆得直咳嗽。
王一趕忙給她遞過紙巾：“畢姐，慢點。”
畢助拍著胸口緩，一開口唐老鴨嗓：“你沒事了？”
她劇烈咳嗽清嗓子，這才找到自己聲音，咽喉還是痛的：“聽說趙韓那王八蛋讓你受傷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
王一展示他健碩的身體，憨厚一笑：“一點事沒有，小擦傷而已——發生什麼了，你急成這樣？”
剛剛他進公司就發現不對，所有人都緊張兮兮的，比彩票開獎還緊張。
好幾個小年輕都嚇哭了。
他猜測道：“沈總……生氣了？”
畢助投去個“你說對了”的眼神：“會開了一早上了，沈總就沒說過幾句話，嚇哭好幾個彙報的了。”
她看眼時間，長歎口氣，又是精明乾練的女強人。
她走兩步又折回來：“你給沈總倒杯咖啡送進去，記得少說話，彆添亂。”
王一應聲好，扭頭進了茶水間。
速溶咖啡沒了，他打算偷摸去公用茶水間再帶點蜂蜜柚子茶，感覺沈清瀾還挺喜歡的。
隔著薄薄一堵牆，他聽到幾個女生竊竊私語，時不時驚呼一聲。
“你說沈總為了護個助理，把趙總監開了？那可是元老！”
“這是什麼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劇情！磕了！”
“可不就是，咱沈總神仙人物，那種要智障有顏值，要情商有顏值的傻子，靠什麼留住沈總心啊……”
“還能是什麼，沈總肯定不是外貌協會，那一定就是……”
語音拐過幾個彎，配上個“你懂”的眼神。
……
幾人捂著嘴笑，壓不住的“桀桀桀”笑傳進王一耳朵。
他抓抓腦袋：“QAQ？”啥意思？
一字一句他都能聽得懂，放一起怎麼就那麼難理解呢？
沈清瀾為他開了趙韓？
然後呢，後麵就聽不懂了……
幾個女生正好出來，他往旁邊一躲，趁沒人搜刮蜂蜜柚子茶，衝上熱水。
敲敲會議室門，好半天沒人應。
“沈總？”
無人應答。
奇怪，剛剛畢助說沈清瀾一個人在這呀？
他小心推門而入，撞上個冰冷敵視的目光，立刻後背一涼，一哆嗦差點撒了茶。
再細看，沈清瀾好像狀態不太對，臉色有些白。
他往前挪幾步：“沈總，你還好吧？”
沈清瀾靠在椅背上裡，一隻手藏在桌下，半抬起眼瞪他，眼神淬著寒毒：“出去。”
他嘗試挺起身體，胃一抽又讓他栽回去，一隻手死死壓住，能明顯感受到胃部不正常的抽動。
他竭力不讓自己表現出一絲脆弱，死盯著這個膽大的人：“彆讓我再說第二遍。”
王一緊張吞口口水，往後退幾步，看到沈清瀾額頭的冷汗，一咬牙快步到他身邊。
“你先喝點熱茶，我去給你拿巧克力——是不是早上又沒吃飯？”
沈清瀾心中感到詫異，麵上卻是越發不悅，沒接他的茶：“不用，出去。”
王一咬咬牙，默念聽他的“忍字訣”，全當這人是大傻逼。
他又把茶往前一送，快懟到沈清瀾嘴邊：“你快喝兩口，一會兒開會當著那麼多人麵低血糖暈了，多……影響工作。”
多……沒麵子——他沒敢說出口。
沈清瀾凝視著那雙真誠的眼睛，企圖像往常一樣嚇退他。
可那人沒有躲閃，本就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將茶盞又往前推了一寸：“身體重要，你快喝。”
沈清瀾愣了幾秒，心裡一顫，冷若冰霜的臉上開了個破口：“你……”
為什麼不走？
王一皺了眉，他手都快舉麻了，沈清瀾看著又不像是生氣，倒像是……
嚇傻了。
“沈總？”他手在沈清瀾眼前一晃。
沈清瀾眼睛眨動得飛快，接下那杯茶，冰涼的指尖碰上瓷盞，暖意頃刻在身體裡流動。
一抿，甜香在口腔炸開，一路暖到胃裡。
那個折騰他一早上的器官奇跡般安分下來。
王一看著他喝了幾口，邊往外走邊道：“我去給你拿巧克力，你先彆急著開會。”
等他回來的時候，一推門，幾十號人齊刷刷看向他。
“……”好心當成驢肝肺，不聽話還作死的傻逼！
沈清瀾敲敲桌麵，冷淡看向彙報的人：“繼續。”
他麵色如常，搖杆挺直，壓迫降下，偌大會議室裡呼吸聲都輕得聽不見。
隨著彙報聲重新響起，更吸引人注意力的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約而同望過去。
王一再一次感受到凝視，他腳步一頓，合掌拜了一下：“不好意思……”
突然一道更加銳利的目光紮在身上，每一根汗毛豎起來。
沈清瀾盯著他，一言不發。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傳說是假的，這人完蛋了！
畢助看不下去了，緊急拉了王一一把，將他按在沈清瀾側後方的椅子上，給個“安分點”的眼神。
她示意彙報的人繼續，再看一圈周圍。
所有人接受到信號，默契轉回工作模式，什麼驚天大瓜全拋之腦後，精神重新緊繃。
王一心裡直翻白眼，插在兜裡的手揉捏著巧克力，像是手底下是那個討厭鬼。
摸到兜裡剛剛順的橘子，鼻子一聳，自己扒開。
虧他還想著拿個橘子給那人墊墊，結果他把沈清瀾揣兜裡，沈清瀾把他踹溝裡！
橘香在辦公室傳開，蓋過香水融合的香氣，澄澈清新的味道令人心曠神怡，不少人開始探頭尋找來源。
沈清瀾目的明確一偏頭，視線落下王一手裡扒開的橘子上。
王一半個橘瓣叼在嘴裡，猛地頓住。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遞過剩下的橘子瓣：“你要吃？”
掌心托著開花的橘皮，中心簇著飽滿的橘子瓣，筋絡都去得乾乾淨淨。
“！”
所有人目瞪口呆，這人不要命了，怎麼這麼跟沈總說話！
沈總皺眉了，沈總生氣了！
這人要完了！
畢助急得擦汗，低聲嗬斥：“王一。”
她對人狂擺手，想讓他出去，可他傻了似的，隻是盯著沈總！
沈清瀾藏在桌下的手壓在胃上，剛剛被熱茶壓製的疼痛卷土重來，惡心感緊隨其後。
可一股清新的香味恰到好處飄來。
他心裡掙紮片刻，並指勾起橘子皮，隨意丟在桌麵：“彆再搞小動作。”
所有人大跌眼鏡，眼睛一個比一個瞪得圓，一秒傳遞八百個眼神。
“沈總就這麼放過他了？！”
“我磕的cp是真的！”
“霸道總裁愛上我真實版！”
……
王一：“……”想吃就直說，拿了又不吃，浪費……
畢助在詭異的氛圍裡擦把汗，迅速按下播放鍵。
此時燈光一暗，大屏幕上展開絢爛的燈火構景，金錢和創意齊飛的精彩之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好幾個看著熬大夜做出來的寶貝東西，感動得快哭了。
王一沒忍住驚呼出聲：“哇哦……”
一偏頭，後半個音憋回去，心猛地一跳。
他坐在沈清瀾側後方，就他一個能看到沈清瀾的小動作，他那隻手快要掐進肉裡，背也不自然地彎曲。
襯衫上壓出幾道褶皺，並不顯眼，但那是沈清瀾啊！
他那張臉卻看不出絲毫的不舒服，看動畫看得認真，時不時點評幾句，一針見血。
“基本不錯，有待精進，各部門……”
突然他話音一頓，眉心一跳後緊緊擰起，掐在胃上的手狠狠按下去。
王一眼皮一跳，彈跳起來：“沈——”
所有人本精神高度集中等沈總發話，一時間卻被這聲高呼吸引過去。
王一忽視沈清瀾殺人似的目光，快速卻堅定道：“沈總，有您的重要來電，必須接。”
他咬的很重，要是沈清瀾拒絕，他準備拉著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