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1 / 1)

Alpha一麵說一麵站到了Beta的對麵,銳利的視線令紀鶴無處可躲。

“負責?”紀鶴重複道霍鬱柏話裡的關鍵詞,語氣有些遲疑。

“上校的意思,是要對我負責任嗎?”

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被人說得七零八落、磕磕絆絆,紀鶴說完就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霍上校的眼神輕掃過來,停在紀鶴與他視線相接的那一瞬間,才驚覺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麼。

“紀鶴,你希望我對你負責嗎?”

男人眉目深邃,高鼻薄唇,低沉的嗓音好似冷水擊玉。

這個問句對於紀鶴而言實在太具有誘惑力,哪怕知道上校對自己應當沒有那層意思,但心裡的雀躍卻像雜草一樣瘋長,撓得他的心癢癢。

“我……”

紀鶴腦子裡亂的不行,如果這個時候說是,豈不是在威脅上校。

他生來就是Beta,不受信息素的困擾,永遠無法被標記,更不可能被任何人輕易占有。

負責這樣的詞,一點也不像是該對Beta說的話。

何況紀鶴並不是一個挾恩圖報的人。

“我喜歡上校,當然希望上校能像我喜歡您一樣喜歡我。”

“但如果隻是負責的話,這並不是我想要的。”

“上校,大可以忘記這件事,我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紀鶴始終不敢打開潘多拉的魔盒,努力保持著最後的清醒。

Beta抬腳離開,他該去jin li w清除Alpha留下的氣息,直到最後一絲柏木味道消散而去。

禁屋裡,隻留下霍上校一人,他嘴角一斜,重複道:“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這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事情嗎?

他覺得紀鶴不應該叫紀鶴,應該叫紀鴕鳥,還是獲得把腦袋埋進沙子比賽第一名的鴕鳥。

霍上校獨自坐了許久,他並不想忘記,甚至在考慮如何補償紀鶴。

哪怕對方想要和他在一起,也未嘗不可一試。

難道自己也有一點喜歡紀鶴嗎?

霍鬱柏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思考了很久,也得不出確切的答案。

夕陽西下,戰後的收尾工作處理得差不多了,李少尉在阿斯克勒博士的指導下清理完河流裡的紙船。

那突然出現的彩紙,的確如紀鶴所料,遇水融化後就會釋放針對Alpha的病毒。

可惜抓到的那個覆麵Alpha自爆了,他們所獲的信息仍然太少,拚不上陰謀版圖的小小一角。

熱浪滾滾而來,沙粒在風中漫無目的地飄飄蕩蕩。

“少尉,你看!”

李烈伸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順著下屬所指看去。

漫天的雲霞是深深淺淺的紅,散發著金光的夕陽緩緩墜落,照亮了沙漠星球的儘頭。

“這破夕陽,真他媽美啊!”

李烈本想拉紀鶴幫自己寫報告,結果對方病了兩天,他默默感歎了一句“Beta的體質還是不行”,自己憋完了所有要上交的材料。

這幾天,紀鶴都躲著上校,儘可能地少在霍鬱柏麵前出現。

或許,這樣就可以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他一個人坐在沙丘上,看向不遠處的綠洲,不時有風沙吹打其他臉。

李烈突然從背後出現,拍了拍紀鶴的肩膀,問道:“思考人生呢?”

Alpha直接一屁股坐了下來,原本平緩的沙子陷進去不少。

“少尉彆打趣我。”

紀鶴麵露苦笑,針對“思考人生”一事搖了搖頭。

“我有事想找你幫忙呢。”

“是關於李燃嗎?”

李烈伸手摸了摸後腦勺,新修的寸頭的手感極好,他大大方方地點頭,說道:“嗯。”

“阿燃他被慣得有點過,但本心不壞,我想麻煩你多給引導引導。”

紀鶴“嗯”了一聲,淡淡說道:“就算你不說,我也是這樣想的,這是我身為教官應該做的。”

李烈歪著腦袋,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兒,用軍靴揣了兩腳沙子,評價道:“你還真是一點沒變。”

“還是以前那副樣子,看起來清高不合群,實則倔強又心軟。”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來著,那個羽毛耳環不是桐星球的特產嗎?難道是你心上人送的?”

Alpha的眼睛裡燃燒著八卦之火,抬眸看向紀中士。

“那一對耳環不是特產。”

“也不算是心上人送的。”

李少尉從屁股口袋裡抽出一根被壓癟的煙,放在嘴裡叼著,倒也是不嫌棄自己。

“但我的確有一個喜歡的人。”

見對方主動提起這個話題,李烈眼神明顯一亮,忙問道:“誰啊?”

“Beta還是Omega?”

“都不是。”

李烈睜大了雙眼,咽了一口口水,說道:“那……那是Alpha?”

李少尉伸手將嘴裡的煙拿開,他和紀鶴同校多年,心裡突然生起一個大膽的猜測,直接便說了出來:“紀鶴,你說的不會是我吧?”

紀鶴:……

“李少尉,我喜歡的另有其人。”

李烈眨了眨眼睛,長舒一口氣,說道:“那就好。”

雖然紀書袋長得是挺好看的,但李烈實在筆直得不行,還是個傳統思想的Alpha。

“李少尉,如果你喜歡的人離你很遠,那該怎麼辦?”

李烈沒有喜歡的人,自然知道紀鶴是在說那個心上人,玩笑道:“咋的,這Alpha在仙女座星係啊?”

“那也沒事,十億年後,專家說銀河係和仙女座星係會合並的。”

“是真的。”

“你彆不相信啊。”

兩人坐在沙丘上閒聊的背影,並不算顯眼,霍鬱柏站在基地門口,卻是一眼就瞧見了兩人。

那個叫做李烈的少尉,將手放在了紀鶴的肩頭。

這幫軍營裡出來的Alpha,怎麼都喜歡勾肩搭背的,到底是哪裡留下來的傳統。

身體的動作先於大腦的思考,霍鬱柏走到兩人身後,先看向李烈,問道:“戰後機甲維修得怎麼樣了?”

忙了好一陣子的李少尉,才剛得一點空,正想聽點下鋪兄弟的八卦,就被霍上校抓個正著,臉上訕訕一笑,答道:“除了銀刃損壞的比較厲害,其他的都維修好了。”

霍鬱柏仍不看紀鶴,盯著李少尉的臉,說道:“你對銀刃機甲了解不多,我和紀中士來負責維修吧。”

李烈點了點頭,有人幫他乾活,他自然樂見其成。

“走吧。”

從頭到尾,紀鶴都沒有看自己一眼,好像自己不存在似的。

他不會真的說忘就忘,心理素質強大到什麼都能當作沒發生過吧。

霍鬱柏堵著氣,故意不去看對方,唯有草草丟下的最後一句是說給紀鶴聽的。

“是。”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停放機甲的地方,正有兩位機甲維修師正在測試銀刃的傳感器。

“上校。”

霍鬱柏朝人輕輕點過頭,從光腦裡調取了銀刃機甲傳感器上設置的初始參數。

上過聯邦軍校的士兵,大多都懂點機甲維修的知識,霍上校本是找個借口,讓紀鶴和自己待在一起,沒想到這人同維修師一起鑽進機甲裡檢查驅動係統去了。

紀鶴為人仔細,在聯邦總基地的時候,就是控製中心的優秀員工,隻是霍鬱柏不知道對方竟然連機甲維修都那麼專業。

“我還是第一次摸這麼高級的共生係統呢。”維修師眼裡閃著濕漉漉的光,一看就是個老機甲迷。

“第一代的銀刃機甲就是融合了意識和機器智能的共生係統了,現在的第三代經過墨提斯的數據庫調教,比之前的反應速度和準確度都提高了百分之十二。”

“官方的數據不是說是百分之七嗎?”

紀鶴點頭表示肯定,解釋道:“那是綜合模式下的提高,如果是戰鬥狀態下的極限能夠達到百分之十二。”

霍上校邁入機甲的時候,看見紀鶴站在機甲維修師旁邊,聽見對方滔滔不絕地講起和銀刃相關的內容,神色一鬆。

維修師抬頭看了一眼年輕的紀鶴,謙虛地說道:“學習了。”

紀鶴正要從駕駛室裡出來,看見了盯著自己看的霍上校,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在,敬了一個禮。

“你好像比我還了解銀刃。”

“怎麼會,上校才是銀刃的主人。”

霍鬱柏走近兩步,溫熱的呼吸差點撲到紀鶴的臉上。

“那晚,你也是銀刃的主人。”

“它可不會輕易認可誰的。”

紀鶴沒有說話,側過臉去的時候,那隻更靠近霍鬱柏的耳垂有些紅了。

“謝謝上校誇獎。”

“還想躲我嗎?”

熟練掌握放風箏精髓的霍上校,就在這一拉一扯之間,弄的紀鶴心煩意亂。

他們在維修區待到了晚上,出來的時候,基地已是夜深人靜。

紀鶴抬頭看見黑色夜幕上竟有兩顆彗星一前一後劃過,短暫卻絢爛。

蒼穹之下,兩人並肩而立。

霍鬱柏側眸看向紀鶴,那張白生生的臉隱在晶瑩的霧氣裡,眼神透亮地恰如星星落入了海底。

“紀鶴?”

“嗯?”

“要不要和我試試?”

“試什麼?”

紀鶴的臉過去白得似瓷,如今由瓷變為玉,清水般的眼睛裡盛著霍鬱柏此刻還看不真切的愛意。

“不是喜歡我嗎?”

“我可以和你試一試。”

霍上校說話的一向冷淡嚴肅,但這樣的語氣用在這些字句上,便顯得莊嚴又珍重。

紀鶴愣住了,一直習慣於暗戀的他,被這一記直球打得暈頭轉向。

“要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