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1 / 1)

紀鶴沒有再看霍上校,隻是屏氣凝神,想要像之前在機甲課那樣,成功連上銀刃。

Beta沒有信息素,但從出生起便折磨他至今的超憶症,並非一點益處也沒有,至少在他陷入回憶的時候,精神力會暴漲到一個極高的水平。

“紀鶴?”

恍惚中,他好像聽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S級Alpha哪怕是信息素紊亂,到底還能支撐起銀刃機甲,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霍鬱柏瞥了一眼紀鶴。

那人臉色發白,神情明顯有些恍惚,一副精神力透支過度的樣子。

“不要勉強。”

Alpha低啞的嗓音沉沉落下,好似利刃滾過砂石,一點點割斷名為理智的弦。

紀鶴沒有回應,他這一路走來,每一步似乎都在勉強。

而此刻,勉強支撐的又何止他一人。

“紀鶴,停下。”

霍上校感知到一股巨大的精神力正在接觸銀刃,隻要他願意放手,紀鶴就能代替他真正坐在主控室。

“上校,請你相信我。”強大的精神力壓的紀鶴頭疼欲裂,眼角漲紅,努力說道。

霍鬱柏動了動唇,不確定自己該不該賭這一次,剛想開口,便撞進那人黑白分明的深邃眼眸。

與其說是霍鬱柏不相信紀鶴,不如說是他天然想要擋在人前的本能在作怪。

衝鋒陷陣久了的人,並不習慣有人為自己保駕護航。

長久以來,這人都是安靜的,是弱小的,是不值一提的。

他似乎從來沒有好好看過對方,更沒有把紀鶴當成一位真正的士兵。

Alpha基因裡天生的自以為是,讓他錯過了對紀鶴深入了解的機會。

而純白機甲顯然不會錯過此等天賜良機,胸部發射出高功率能量炮彈,即將穿透銀刃機甲的裝甲板。

不可置信的一幕發生了。

紀鶴連上了銀刃,憑借過目不忘的本領,操控起這架號稱聯邦之刃的戰鬥機甲。

他先是躲過敵人射出的能量炮彈,又快速繞到純白機甲身後。

銀刃機甲的裝甲板順勢打開,露出巨型光刀。隨著機甲的動作,光刀飛速旋轉,切割掉純白機甲最外側的裝甲。

“有點意思。”

公共頻道又傳來一聲經過變聲器處理的嗓音,語氣中有股詭異的興奮。

紀鶴作為隨屬,他的位置永遠都在霍鬱柏身後,也永遠仰望這個人。

這一次,卻顛倒過來。

霍上校放開精神力限製的那一秒,既希望紀鶴可以連上銀刃,又希望對方可以全身而退。

他看著紀鶴的背影,看著銀刃在在對方的控製下大殺四方,心頭微動。

光焰噴射器從銀刃機甲背部噴射出高溫烈焰,將附近圍住自己的敵機都包圍在火焰之中。

熊熊火光中,霍鬱柏第一次正視紀鶴的背影。

霍上校驚歎於紀鶴在危難之際所迸發出的巨大能量,堅韌、勇敢、比他預計的還要所向披靡。

“紀鶴,你做的很好。”

這一句讚揚,發自內心。

此時的霍鬱柏並不清楚,那一刻心底湧出的異樣感覺,是超乎本能的愛意與仰慕。

火焰激發的轟鳴聲猶在耳邊,蓋過Alpha的心跳。

而紀鶴沉浸在眼前的戰局中,表情清肅,在聽到這句來之不易的肯定後,眼神灼灼。

他畢竟是第一次操控銀刃,能量過大,意外引爆了附近散落的星雲。

密布的星雲,一顆接著一顆被點燃。

他們並肩站在流星雨之下,看著無情戰火落下。

李少尉駕著深紫色的機甲,終於突破了敵人的包圍圈。

霍鬱柏靠在機甲內部光滑的銀壁旁,手腕上的手環響個不停,這表明他信息素紊亂的情況十分嚴重。

銀刃機甲重回主場,腕部發射出數百顆追蹤光彈,有一小部分吸附在敵人的機甲之上。

為首的純白機甲和剩餘十架機甲同時點燃了動力推進器,全數飛身而去。

目前的情況不適合再追擊,李烈隻能看著那架純白機甲飛離了自己的視線。

宇宙中,四起的硝煙散儘,銀刃機甲變幻為虛空飛船,隻保留了能量護盾的基礎功能,隻為了保證超光速的飛行。

多虧銀刃機甲具有自動全息導航係統,令紀鶴幾近枯竭的精神力得以喘息。

紀鶴不顧自己頭痛欲裂,走到了霍鬱柏身邊,查看起對方的情況。

“上校,要聯係阿斯克勒嗎?”

Alpha點了點頭,心想好在紀鶴是Beta,並不會受到病毒的影響。

柏木味的信息素無法控製地往外流泄,負麵情緒跟著一齊飆升。

“紀鶴,拿抑製劑。”

“是,上校。”

霍鬱柏半靠在銀色的金屬壁旁,將作戰服的袖口拉了上來,露出結實修長的手臂。

他接過紀鶴遞過來的藍色針劑,利落地將針頭懟進手臂中央淺紫色的靜脈。

“嗯……”

原本緊咬的牙關一時鬆懈,恍惚間,唇邊泄出一縷難耐的喘息。

這道聲音落下時,Alpha身後的Beta神色明顯一僵。

額頭冒出一層薄薄的汗珠,胸膛微微起伏,體溫更是隨之攀升,燒灼著霍鬱柏的每一根神經。

“上校,很快就到了,您再忍一忍。”

Alpha微微低下頭,閉上雙眸,黑色的頭發被汗浸濕貼在額角,顯得有些狼狽。

這一次的高熱來得格外迅猛,易感期更是提前了數月。

紀鶴單膝跪地,握住男人的手腕,將上麵驚人的數據通過光腦傳送給阿斯克勒博士。

隻見霍鬱柏微微皺眉,他竟然覺得這人的皮膚觸感有種莫名的熟悉。

處於易感期的Alpha既瘋狂又脆弱,會格外渴求Omega的安撫。

好在抑製劑很快發揮應有的效果,Alpha體內翻湧的熱潮迅速退了下去。

銀刃機甲變幻而來的虛空飛船安全著陸,霍上校步履匆匆,快步進入阿斯克勒為自己準備的房間。

李烈聞到空氣中濃烈的S級Alpha信息素,雙腿本能地有些發軟。

“紀書袋,上校這是?”

Beta士官臉上的血跡已清,換上了乾淨的軍裝,神色卻比在戰場上更為緊張。

“那個俘虜身上有病毒,在機甲裡自爆了。”

李少尉嘴巴大張,不免為上校擔憂起來。

沙漠星球的臨時禁屋,不免簡陋。

又一輪高熱襲來,Alpha躺在床上,一會兒覺得冷一會兒覺得熱,身體弓成一張蓄勢待發的弦。

霍鬱柏渾身滾燙,連視線都變得有些模糊。

他眨了眨眼睛,腦海裡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那人是個Omega,皮膚白,身形瘦,腰細腿長,比他看過的任何生理影片裡的Omega都要好看。

Alpha覺得自己有些下流,想象著對方的安撫,伸手拉過棉被,把自己圍住。

“唔………”

這算不上築巢行為,畢竟一切都依靠自己的想象,所謂的Omega也並不存在。

霍鬱柏自暴自棄地深吸了一口氣,情緒突然不受控製地低落起來。

男人伸手擋住臉,忽然聽見腳步聲,便轉過頭去。

他張開指縫,看向眼前的幻想,覺得自己實在是無可救藥。

Alpha視線模糊,實在難以辨認眼前這人。

莫名的,他就覺得那是他。

男人的腦袋嗡嗡作響,耳鳴聲延綿不斷,感覺一隻微涼的手探了過來。

那是紀鶴伸手輕輕觸碰著霍鬱柏的額頭,隨後低聲說道:“好燙。”

如果霍上校的意識再清楚一些,或許能聽出來那人的嗓音正是他的下屬。

又是一陣悉悉簌簌的聲音,Alpha的額頭一涼,這次不是Omega柔軟的手心,而是一片退燒貼。

物理降溫對於處於易感期的Alpha收效甚微,根本無法緩解內部洶湧的情潮。

霍鬱柏用手臂撐著腦袋,坐了起來,伸手握住Omega正在更換退燒貼的手腕。

他的力氣有些大,鬆開之後,對方的手腕上便是一道紅痕。

“你是我的幻覺嗎?”

顯然,霍上校沒有完全燒糊塗,後頸發痛的腺體反而為他帶來一絲清醒。

紀鶴坐到床邊,修長的手指緊緊抓著床單,一言不發。

空氣中,彌漫開屬於Omega的信息素,淡淡的香味足以掀起Alpha的欲望。

Beta輕蹙眉頭,顯然是在擔心上校的情況。

紀鶴感受不到快要溢出房間的信息素,但卻知道上校一定很不安。

高熱不退Alpha全身緊繃,突然拉過對方的手,朝著那圈紅痕落下滾燙一吻。

紀鶴覺得有些癢,手不自覺地往回縮,視線撞入男人猩紅的眼眸,隨後不放棄掙紮。

兩人離得很近,近到Alpha的下巴可以抵在紀鶴的肩窩處,可以貪婪地吸食對方的味道。

溫熱的手,生疏地摸上Beta的背脊,然後默默將人抱緊。

紀鶴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聽清Alpha每一次的心跳與呼吸。

意識模糊間,霍上校隻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予取予求的溫柔鄉。

Omega生的白,臉上的紅暈分外明顯,眼角眉梢堆疊了不可言說的風流,好似豔鬼上身、奪人心魄。

親吻、交纏、一遍遍的暴力標記。

霍鬱柏的意識掉進了黑洞裡,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但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那聲音穿過眼前的黑暗,迫使他提前睜開了眼睛。

紀鶴背對著他,正在扣製服上的扣子。

Alpha腦內靈光乍閃,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翻身起來,拉住了正要離開的下屬。

“上校?”

紀鶴的瞳孔猛的放大,沒想到霍鬱柏會在易感期裡提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