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徐延山的幫忙，徐寧在他們到國外的第二天就順利住進了MO診所的病房，醫院當即對她進行了一係列檢查和會診。

她得的確實是一種冷門的稀有病，但幸運的是，這邊剛好有醫生研究過類似的病症。現在看到她的情況，也有了應對的方向，隻是還需要時間進行治療。

晏桉長舒一口氣，這段時間以來壓在他心上的大石頭終於稍稍挪開了點空隙，讓他有了些許喘息的空間。

在前往MO診所前，他對這家世界頂尖的醫療研究機構充滿期望，但也最害怕期望會落空。他怕這樣的頂級機構都找不出徐寧的病因，更怕找出病因也無法治療徐寧的病。

他每天晚上都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總是忍不住在想如果MO診所對徐寧的病沒辦法，他又再該帶著徐寧去哪。

幸運的是，現在的他終於可以稍稍放下心來。他看著躺在病床上精神還算不錯的徐寧，不由彎起嘴角。

徐寧不知道晏桉心中所想，她現在看著倒是對自己的病沒有很緊張。可能之前她就已經接受了最壞的結果，現在有了治愈希望，她隻覺得之後會越來越好。

她躺在醫院的病房內還有心思和晏桉感歎：“我咋沒有出國了的真切感覺，就好像仍然還在國內一樣，感覺啥啥都不真切。”

“媽，你要啥真切實感？”晏桉沉思：“要不我出去給你在水龍頭上接點冷水喝？”

國內雖然也有直飲水，但多在景區，大部分家庭喝水還是需要先燒水，這邊倒是據說可以從水龍頭上直接接水喝。晏桉試過，沒拉肚子。

徐寧婉拒：“我聽說這邊的水硬，直接喝會掉頭發。”

晏桉點頭：“是的，一方水土養一方禿頭，我看有人說這邊不止喝的水容易禿頭，洗頭發也容易禿頭，所以這邊很多講究點的人都買桶裝水或者裝軟化過濾水的設備。”

“哦。”徐寧摸了摸自己的頭頂，她年齡不小了，每根頭發都是寶貝，經不得風險，“小桉，給媽拿瓶水，讓我也嘗嘗國外的水有什麼不同。”

不同倒是沒什麼不同，都是同樣的分子組成。

晏桉把小劉送的青提葡萄洗了點裝在盒子裡遞了過去：“吃點葡萄吧。”他又擰開一瓶水放在床頭櫃上。

徐寧先誇了一句這葡萄真不錯，然後吃了一顆。

“咳咳。”徐寧感覺自己的嗓子被糖精攻擊了，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才感覺好多了。

她皺眉：“這葡萄咋這麼甜？”

雖然她在國內買葡萄都是挑甜的買，但這國外的葡萄也太甜了吧，吃一口都懷疑是不是吃了口濃縮白糖。

晏桉嘗了一口，確實，“沒辦法，小劉說這邊的葡萄口味都比較極端，要不就很甜，要不就又很甜又很酸。”

他想了個辦法：“那你就吃一口葡萄喝一口水，在嘴裡中和一下。”

徐寧：“……”她沒想到有一天她的嘴裡也得有攪拌機的功能。

她就著瓶裝水吃了點葡萄，感覺自己喝飽了。

吃完葡萄，徐寧就又要休息了。晏桉看著她躺下，幫她撚了撚被角，輕輕出去關上了門。

聖誕節過去了，這邊的節日氣氛也就沒了。倒是國內臨近春節，紅紅火火的節日氛圍越來越濃。

晏桉身在國外，感受不到國內的過年氛圍，隻能從朋友圈還有網上的一些視頻中感受到其中的煙火氣。這邊現在和國內相同的，也就隻有冬天的寒冷了。

他從MO診所的大樓出去，在街角找了家咖啡店，隨意點了杯咖啡。

說是隨意，其實也是因為他看名字根本不知道這是啥咖啡。他特意看了看他點的咖啡的名字後邊跟著的配料表，除了肉桂咖啡和糖，還加了不知道是哪產的奇怪香料。

站在旁邊等了會兒，就聽見店員喊：“桉？桉在哪？”

彆說，桉這個名字的讀音和當地人很適配，輕易就讀出來，一點也不用他當心因為聽到奇怪讀音而錯過自己的咖啡。

晏桉走過去取走自己的咖啡，嘗了一口，奇奇怪怪，但味道還不錯。

等他再回到病房的時候，在門外就聽見徐寧高興的聲音，語調格外溫柔親切：“小鬆最近有沒有認真聽課呀？媽媽回去給你帶國外的好吃的……”

“……”

晏桉推開門，徐寧對著他笑了笑，又轉頭繼續和視頻裡的陳鋼和陳鬆聊天。

她的神情很放鬆愉悅，眉眼彎彎，時不時會笑出聲來。精神比晏桉離開前看起來好得多，和健康時沒有太大的區彆。

晏桉目光瞥向一旁的椅子，上邊搭著徐寧的病服上衣。如果不是晏桉和徐寧現在就在一起，從視頻裡大概根本看不出徐寧現在是在醫院。

晏桉默默坐到不遠處的沙發上，聽著徐寧和她的現任丈夫和小兒子聊得火熱。

徐寧報喜不報憂，他們好像有說不完的親密話。

手裡的咖啡被外邊的寒風吹得有點涼了，味道變得有些苦澀，晏桉喝了一口就皺著眉把杯子放到了旁邊。

他揉了揉額頭。最近他白天在醫院照顧徐寧，晚上他又操心徐寧的病，經常在網上查資料查到很晚，加上時差還沒完全倒過來，睡得就不是很好，太陽穴時不時就會跳。

“嗡”手機震動了一下。

晏桉打開一看，笑了。

徐延山給他發了一張他寫的福字，紅紙上大大的金色福字旁邊用毛筆畫了兩個卡通小人，其中一個小人還是個觸手怪，另一個小人被他用觸手摟得緊緊的。

徐延山：【左邊的那個是你。】

晏桉：【那右邊的那個是你嗎？】

徐延山：【嗯。[害羞.jpg]】

晏桉嘴角不自覺地勾起，眼中滿是笑意：【那我怎麼沒見過你的觸手？】

徐延山：【以後給你看。[害羞到頭埋沙子裡.jpg]】

晏桉拿起桌子上放的那杯冷掉的咖啡，拍了一張照片發了過去：【這邊的咖啡味道都很奇怪，不知道加了些什麼。】

徐延山：【[摸摸頭.jpg]過幾天去看你給你做好吃的。】

晏桉看了後笑笑，並沒有當真。

他已經不是陳鬆那個年紀，早就不需要彆人用好吃的來安慰他。再說，過幾天就是春節了，徐延山有他自己的家人要團聚，又怎麼可能花費十幾個小時隻為來國外看他這個小助理？

他這個想法到除夕那天依舊沒變。

這邊的年二十九就已經是國內的除夕了，晏桉翻了翻朋友圈，不少人已經在曬各種充滿年味的照片。

等到除夕晚上，許多人家裡吃年夜飯的時候，晏桉這邊才是除夕早上。

除夕這天，徐寧早上特意起得很早，晏桉到的時候她已經在視頻裡和國內那邊的親戚朋友聊上了。

晏桉和徐寧新家庭那邊的親戚都不熟，隻在視頻裡客套地說了幾句祝福話就自己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靜靜聽著徐寧和那邊聊得開心。

陳鬆還小，正是對過年還有新鮮感的時候，不停在視頻那邊和徐寧說他又吃到了什麼好吃的，又玩了什麼，還一口一個“媽媽新年快樂”“媽媽我愛你”，聽得徐寧嘴角的笑容就沒放下來過。

等到那邊要出去看煙花的時候，徐寧才意猶未儘地掛了視頻。

國外主流群體沒有過春節的習慣，但醫院考慮到他們的文化，特意送來了一張春節賀卡，上麵用中文寫的幾個新年快樂像是畫的一樣。

這天雖然是過年，但他們過得和前幾天並沒有什麼太大區彆，隻不過可能中午的飯比平時更豐盛些。

“媽，春節快樂，祝你新的一年健健康康。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晏桉舉起水杯。

這幾句祝福語老掉牙了，從晏桉小時候就在說，到現在卻成了他心底最真心希望能夠實現的祝福。

徐寧笑著端起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碰：“小桉，媽媽也祝你平平安安，事業順利。”

晏桉笑了笑，比起往年，他更喜歡今年過春節隻有他和徐寧。

晚飯晏桉沒有在醫院和徐寧一起吃，他一般都儘量在天黑前回去。

雖然小劉說要每天接送他，但畢竟小劉隻是來幫忙，總麻煩他不好，因而晏桉這些日子都是自己打車回去。治安原因，他天黑後就不出門了。

國外的除夕不像國內已經張燈結彩熱熱鬨鬨，晏桉從車上下來，天已經黑了。一陣冷風吹過，他緊緊了衣領，小跑進公寓大樓。

一進到樓裡，就暖和很多，晏桉神色也舒展開。

他坐上電梯，回到頂層的臨時住所。

打開門，和以往的黑乎乎一片不同，今天居然到處是亮堂堂的，所有的燈都被人打開了，甚至牆上玻璃上都貼上了福字。

“小劉？”晏桉喊了幾聲，沒人答應。

他走進去，濃鬱的飯香飄滿整個房子，讓他不由得感覺到了饑餓。

是中餐的味道，他再熟悉不過。他走到餐廚區，餐桌上已經擺了好幾道菜和湯，上邊還扣了碗碟防止熱氣散了。

他怔忡站在桌邊，一桌的飯菜像是在等他回家。他察覺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

“小桉，新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