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琛一番話說完，徐沛沉默了。

隻是他依然不死心，昨晚監控他都刪乾淨了。

還是特意去前台親自刪的。

不可能有疏漏，他覺得宿琛大概是在詐他。

徐沛還想辯解：“我……”

隻是話沒說完，就被走過來的幾人打斷。

“宿琛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導演卓鼎和製片洪維一早就聽到宿琛這邊的動靜了。

方燦在電話裡也沒說太清楚，就說上午的戲可能要推後。

說宿琛這邊有事，要先找劇組各位男演員談談。

兩人一頭霧水，便想著過來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助理們跟著一起。

“昨晚要真是米奚那孩子，我待會就讓安排人去和他談，把他辭了，再找個人過來替他。”

洪維開口就來安撫宿琛：“你可不能撂挑子。”

宿琛卻一指徐沛：“不是米奚，是他。”

洪維一震：“啊？”

宿琛放完話，卻也也不去管其他人的反應，轉身就要回化妝間。

隻給製片留了句：“他辭演的事你們看著辦。”

卓導急道：“那今天的戲……”

宿琛扭頭，補了句，及時堵住了導演的嘴：“卓導不用急，我做好妝造就去片場，不會耽誤你今天的開拍計劃。”

卓導一口氣被憋了回來。

半晌後吐出一口氣：“今天看來得往後推遲時間了。”

導演助理在旁邊勸他穩住：“卓導，先去休息吧，等宿琛老師弄好了再開拍，來得及。”

洪維卻沒放棄，跟著進了化妝間：“宿琛啊，你確定昨晚是徐沛？”

宿琛用目光示意方燦：“澄清的微博等米奚那邊發了，你再發，到時候順便在微博上給他道個歉。”

扭頭瞥洪維一眼：“當然，我昨晚親眼看見的，還能認錯嗎。”

彆說昨晚他看錯了，就剛才徐沛那一臉心虛的反應，也足以證明了他沒弄錯。

洪維一臉愁色：“可是把徐沛辭了，後麵的事不好辦啊！”

“怎麼不好辦？”

宿琛坐在鏡台前，示意化妝師過來給他上妝。

才見第二個人就確定了目標，比原計劃節省了不少時間。

“他那個角色是男三啊，不是什麼小角色，內容多，戲份重，哪是那麼好換的。”

洪維坐在旁邊，一臉困擾：“現在你讓我去哪再找個差不多的來演呢？”

而且找來了也不是立馬就能演的。

還要試鏡，確認對方演技合格，滿足宿琛的要求。

這簡直就是難上加難。

洪維一拍掌：“你這不是給我加難度嗎？”

宿琛微微挑高眉梢，安撫道：“不用擔心，替換的人選我已經幫你找好了。”

“找好了？”洪維本來打算賣慘的表情和語氣一收，“那是誰？你把聯係方式告訴我，我去聯係人過來試鏡。”

“不用，人就在劇組裡，我已經試過戲了，演技可以的，檔期也適合。”

“劇組裡的？”洪維愣住，“誰啊？”

宿琛閉上眼，由著化妝師處理眼部細節，慢悠悠道：“米奚。”

“米奚？”

米奚那個角色倒是好找人來演，比徐沛這個好處理多了。

但洪維摸了摸鼻子，看了眼宿琛，語氣幽幽道：“他怕是不合適吧？”

“怎麼不合適？”

宿琛倒是意外，睜開眼看他：“他哪得罪你了？”

“哪是得罪我啊，我是擔心他得罪你。”

洪維擺手，苦著臉道：“他應該是你的粉絲。”

之前簽合同的時候，米奚的經紀人提過一嘴。

說米奚是宿琛的粉絲，很喜歡宿琛的戲，特彆期待和宿琛合作。

至於到底是喜歡宿琛的戲，還是喜歡宿琛的人。

那就見仁見智了。

宿琛聽完，不以為意地笑了：“是我粉絲那不更是好事嗎？說明他有眼光，有追求。”

洪維皺眉：“哪裡好了，萬一他也喜歡你，對你抱有什麼不該有的念頭，跟那個徐沛似的怎麼辦？”

洪維說著還覺得頭大：“到時候你再把人趕走了，讓我再去哪找人替？”

方燦停住給工作室那邊發消息的手，從鏡子裡瞥了眼宿琛：你看我說什麼來著？不是我一個人這麼猜。

“洪製片，你想多了吧？”

宿琛抬起頭，化妝師的手往旁邊讓讓，他掃了眼洪維：“粉絲而已，我粉絲多著呢。佩服我的演技，崇拜我的能力，這不是很正常？哪裡就像你想的那樣了？”

“而且人家一個直男，怎麼會跟徐沛一樣。”

洪維：“你怎麼知道他是直男？”

宿琛反問：“那你又為什麼肯定他不是直男？”

洪維語氣軟了幾分：“我倒沒有肯定他不是。隻是，昨晚他不是被拍到在你住的房間外走廊上麼？我這也是不放心，未雨綢繆啊。”

“這話就很有誤導性。”

宿琛笑了，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人隻是在走廊經過，被狗仔拍著了，你怎麼知道就跟我有關係了。”

“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不至於我的粉絲是個男的就是同性戀吧？”

“再說了，要真到時候出了問題，有我在，你還怕解決不了嗎？”

“……”

洪維一時間無話可說。

有時候宿琛這個人給人感覺自信到自負的程度，有時候又覺得他還不夠自信。

“行行行，我說不過你。”

洪維不想打嘴仗了：“你既然確定了，那我可就去按照你說的處理了。”

“嗯。”

宿琛點點頭：“那就這麼定了。合同的事你到時候跟方燦聊吧。”

方燦把人送出去，回頭盯著宿琛：“你是不是剛才就打算了，讓米奚來頂這個角色？”

“難怪之前你問米奚後麵是不是要進新組呢，就打著這個主意？”

“拿這角色當賠禮呢？早知道我就不那麼精心準備禮物給米奚帶走了。”

“哪有那麼早，我隻是看他演技還不錯，隨口問一句罷了。”

宿琛擺手：“再說了，冤枉了人害他挨了罵，給個賠禮也太輕了，送個角色倒是蠻合適。”

方燦瞥他：“那要是做這事的人不是徐沛，是個小配角呢？”

“那就再想彆的賠禮就是了。”

宿琛不以為意：“行了，你去跟洪維那邊好好商議一下合同吧。”

方燦盯著他，無奈地吐了口氣。

轉瞬又慶幸，還好第二個就確定了。

後麵其他男演員不用見了，也不用擔心被人說選妃了。

-.-

洪維出了門，徐沛還在門外沒走。

洪維看了他一眼，搖頭，一臉恨鐵不成鋼：“你說你怎麼想的？去爬宿琛的床？來拍戲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不要在劇組搞小心思、小動作吧？”

“洪製片，那不是我……”

徐沛有心找理由否認，可洪維卻擺擺手不想聽：“算了，也彆跟我解釋了，既然是宿琛說的，就按流程走吧。”

徐沛語氣焦急，口不擇言：“您不能因為宿琛一句話就定了我的罪啊！”

“我合同都簽了的，我都演了幾場戲了。”

“那也沒辦法。宿琛是電影的最大出資方，他的話在劇組有絕對權力。”

洪維吩咐身邊的製片助理：“你去把解約合同整理出來。”

說完，他瞥向徐沛：“不過，違約金可就不能按照原來的計劃來了。這是你這邊不遵循條約在先。”

以前宿琛隻對自己有要求。

在他看的見的地方，憑借他的能力和影響力，儘量減少這種見不得光的事發生。

要是實在解決不了，他也很直接，退組解約賠錢，再公開發話指出來。

大眾會給出結果，讓劇組學會收斂。

以前那些請過他的比較汙糟的劇組，因為這事恨他的不少。

後來宿琛拿了大滿貫影帝，人氣、地位、能力各方麵都升了上來。

他就開始自己組局拍戲。

他對整個劇組都有要求。

不管以往什麼樣，總之，在他的組裡，在拍戲的周期內，就是不能有這些幺蛾子。

私底下怎麼樣，他是管不到，但搞到了明麵上，搞到了他跟前，被他知道了。

影響了劇組拍攝，或者妨礙了劇組的名聲，那就要付出代價。

就要滾蛋走人，離開他的組。

這些都是寫在聘任合同裡的條款。

不止演員，其他崗位也一樣。

要不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就米奚那種七八線，根本進不了宿琛的組。

就算因為演技選上了，也會被人走後台搶了角色。

徐沛簽合約的時候當然看過條款，但他也沒把這事看的太嚴重。

他總覺得這不過是你情我願，你不願意就算的事。

是個很有操作空間的條款，不至於搞這麼狠。

誰知道宿琛居然比他想象中還要刻板、不留情麵。

但洪製片都這麼說了，他也厚不住那臉皮繼續放低身段苦求。

隻能轉身離開，順便給經紀人打電話，看有沒有彆的辦法解決。

-.-

米奚到了大化妝間，裡麵已經有演員在弄今天拍戲的造型。

劇組除了宿琛和童澤宇有單人化妝間，其他人都被分在了兩間大化妝室裡。

這種地方，空位置不多，技術好的化妝師也不多，大家都是搶著來的。

排在後麵的演員時間倉促，往往上鏡時的妝造也會差一些。

雖然宿琛在劇組會要求嚴格把控拍片質量，但那主要集中在鏡頭畫麵和節奏，以及演員的演技上。

這些小演員本身戲份也不重，就算妝造稍差，也不會引起彆人注意。

米奚這種排在中後的配角，就是經常被妝造敷衍的類型。

米奚進來時，屋子裡的人看了他一眼，但沒人和他打招呼。

大家顯然都看到了昨晚的熱搜，也都信了是他。

有幾個人瞥了他一眼，還小聲嘀咕：“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米奚沒理他人，隻是瞥向一旁鏡台，正好有個空座位。

他走過去準備坐下，卻被人搶了先。

是徐沛的小助理，他離開徐沛後，一路快跑，趕了過來。

見狀，便要幫徐沛占位置。

張樂眉頭一皺：“你又不是演員，坐在這裡乾什麼？”

他扯了把小助理：“我米哥今天有戲要拍，正等著化妝呢，你讓開一下。”

小助理扯著椅子不放，寸步不讓：“我是幫我沛哥占座的，他待會就過來了，沛哥今天也要拍戲。”

“而且他的戲份更重要。”

小助理說著，掃了眼米奚，語氣裡明晃晃的瞧不起。

平時就看不起米奚這個咖位，但顧忌著米奚背後的公司，還維持表麵和氣。

現在估摸著米奚要被趕出劇組，就更看不起了。

得罪了宿琛，米奚背後是鬆和也不管用。

所以他連句不好意思的客套話都不說了。

化妝間裡一片安靜，隻能聽見他們倆說話的聲音。

其他人一邊忙著手裡的工作，一邊悄悄偷聽。

正在化妝的藝人沒事乾，一邊假裝看手機，一邊從鏡子裡偷摸瞧米奚的樣子。

張樂冷哼了一聲，沒好氣但又要壓著脾氣，儘量禮貌地說話：“你們徐沛老師要化妝，那也等他來了再給他化妝啊。現在他人又沒過來，就讓米哥先化不行嗎？非要現在等著嗎？多耽誤時間啊。”

“誰知道你家米奚老師要化多久才能好。”

小助理依然寸步不讓：“沛哥待會就過來了，要是米奚老師還沒弄好，不就耽誤沛哥的時間了嗎？我也不能到時候讓沛哥乾等啊。”

“……”

張樂鼓起一口氣，被米奚扯了扯衣袖。

張樂收回嘴裡的臟話：“那你就在那位置上好好坐著吧！我看你能坐多久！”

張樂回頭看向米奚，還一臉不忿。

米奚卻看向鏡台旁邊坐著的化妝師，是之前幾天給他化妝的那位。

他便拿了個小折疊凳過去坐下：“化妝老師，能麻煩你在這邊幫我化一下妝嗎？”

化妝師看著手機的目光一頓：“……”

周圍人都看了過來，徐沛的小助理也盯著他。

他立馬站起來，對米奚笑笑：“抱歉啊，米奚老師，我肚子忽然有點不舒服，要先去趟洗手間，你要不在這等我一會吧。”

“我回來就幫你弄造型。”

說著他就轉身推開門，腳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這明顯就是推脫。

室內的人都看向米奚。

米奚沒說話，嘴唇抿緊。

張樂剛剛氣的不行，這會卻反過來拉住米奚的手臂：“米哥，你可彆發火。”

米奚看他一眼，眼神卻很平靜：“張哥，這沒什麼好生氣的。”

張樂：“……”

都喊他張哥了，還說沒生氣。

小助理靠在椅子上，忽然笑了起來：“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咖位，以為自己是誰，大家都會給麵子麼。”

他剛說完這話，門口一個人走進來，一臉八卦道：“出大事了，徐沛老師辭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