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1)

“林哥!”“林老師!溫老師!”

一陣驚呼瞬間炸開,工作人員迅速衝上前,威亞操控師手忙腳亂地試圖拉住繩索,但突然的受力和劇烈的搖晃讓一切都失去了控製。

林知嶼隻覺得天旋地轉,後背傳來的刀割一般的痛感讓他腦子嗡嗡作響,五臟六腑都要被甩得移了位。

等他反應過來時,就看到溫逯已經被吊了下去,此刻正痛苦地哀嚎道:“啊!我的手!快幫我看看是不是骨折了!”

醫護人員已經推著擔架趕了過來,簡單檢查之後,兩個人被雙雙送去醫院。

被抬上車時,林知嶼似乎聽見了趙瑾瑜在攝影棚內大發雷霆:“吊威亞的基本規則都不懂嗎?腳滑了就穩住身形,非得把彆人也拖下水!?”

林知嶼還不忘回頭看了一眼跟著過來的副導演:“之前那幾條應該還行吧?這能報工傷嗎?”

副導演被他搞得哭笑不得:“林老師都這樣了您還關心這個乾嘛啊,快點去醫院吧!”

“工傷……”

“肯定是劇組出!”

林知嶼放心躺下了。

幾個小時後,陳辰開車把林知嶼送回了家。

檢查結果顯示,林知嶼的後背腰腹都並無大礙,隻是威亞的過度牽拉導致的軟組織挫傷,需要靜養幾天。

但溫逯卻沒有那麼好過了。

他因為慣性驅使撞上了房簷,左手手臂骨折,經紀人已經給他辦了住院手續。

林知嶼離開醫院的時候,他還在病房裡鬨個不停。

“還好工作人員拉得及時,不然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死也去半條命。”陳辰憤憤不平地說道,“這事必須得算在溫逯頭上,他也太離譜了!”

林知嶼轉了轉自己的手腕。

“現場所有人都看到是他拉的林哥,他還好意思在那裡說要不是因為你扯了他一把,他根本不會骨折,這都什麼道理!”

林知嶼艱難地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座椅,他現在除了靜坐和躺臥,動哪裡都覺得腰疼。

“好好開車。”他提醒了一句,又說,“我當時……隻是下意識地怕他會摔下去,所以才拉了一把,我是不是不應該這麼做?”

“根本不關林哥的事。”陳辰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但凡是個正常人看到彆人摔下去都得拽一把。要不是為了他,林哥你也不可能會傷成這樣!”

“我剛剛在醫院裡給徐哥打電話他沒接,所以發了消息跟他說明了情況,等把林哥送回去我再打幾個說說,劇組那邊也要聯係一下……”

林知嶼突然覺得這實習生比他那經紀人靠譜了不少,傻小子此刻的形象都變得光輝偉岸了起來。

誰想他還沒來得及欣慰,下一秒陳辰猛然提高的音量就打破了他的形象:“林、林林哥!你真住這啊!?”

林知嶼看著他從主駕上轉到和後麵來的這張目瞪口呆的臉,揶揄道:“收著點,下巴要掉了。”

然後搖下車窗,和上前詢問的保安溝通了起來。

五分鐘後,聯係完戶主的保安終於給他們開了門禁。

然而直到林知嶼開門,陳辰都像是丟了魂似的。

林知嶼抓著他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回了臥室,鹹魚似的往床上一趴,轉頭見他還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樣,手足無措地站在床邊,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醒神了。”

陳辰怔忡地感歎道:“林哥,之前他們總說你為愛勇闖娛樂圈,我以為是誇張,原來你真是火不起來就要回去繼承家業的富二代啊?”

林知嶼隻好無奈地解釋:“這房子不是我的。”

“啊?”

“朋友接濟。”林知嶼說,“本人小白菜地裡黃,爹不疼娘不愛。多虧那位人美心善的朋友收留,不然我還在流落街頭。”

“行了,你快幫我看看我的腰怎麼樣了,我感覺我現在就像是被劈成了兩截兒,已經疼得感知不到它的存在了。”林知嶼說著,背過手把自己的衣擺往上拉了拉。

陳辰蹲下身,一邊在袋子裡翻找著藥膏,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林知嶼的情況。

深紫色的顏色從脊柱兩側延伸,幾乎覆蓋了中和下背部,靠近尾椎骨的地方甚至隱約泛著青黑,觸目驚心。

最嚴重的人左側腰窩,皮膚腫脹得微微隆起,皮下的血液屁股洗淨淤積成塊。後腰上還掛著一圈深淺不一的紅色抓痕,像是繩索勒緊時撕裂皮膚留下的痕跡。

“也太嚴重了,這叫軟組織挫傷?”陳辰小聲嘟囔,“醫生真敢說,怕不是打著燈籠找出來的樂觀診斷。”

“說得好像你是醫生似的。”林知嶼咬了咬牙,“彆墨跡了,先上藥。”

滴在後背的藥膏帶來微末的涼意,可下一刻剛剛緩解的疼痛又在陳辰的按揉中激化。

他的整張臉都埋進了枕頭裡,所有齜牙咧嘴的痛呼都悶聲淹沒。

冷汗把頭發浸濕,林知嶼止不住地哼哼:“……彆太用力,輕點。”

陳辰的手上已經儘量放輕,卻仍忍不住暗暗咋舌:“林哥,你這傷……真不去追究溫逯的責任嗎?”

林知嶼悶哼一聲,半是忍耐,半是氣弱地回他:“……還是等劇組處理吧……”

陳辰正想反駁什麼,耳邊突然聽見細微的摩擦聲。

那聲音輕得幾乎不可聞,像是微風拂過紙張時的細微顫動,又像是貓爪抓撓。

正常情況下,沒人會去注意這點動靜,但很快,陳辰就聽見臥室門外傳來的聲音:“林知嶼,不跟我解釋一下情況嗎?”

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怒氣,瞬間定住了陳辰的動作。

他猛地轉過頭,就看到輪椅幽幽地滾過臥室裡的木質地板,在他的身側停下。

微微眯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知嶼的後背,嘴裡的語氣依舊冷得讓人心驚:“協議上應該說過,禁止把外人帶回來。”

陳辰注視著這張臉,又僵硬地偏過頭看了眼林知嶼,震愕得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林哥怎麼也沒告訴他那個朋友是金主爸爸啊!?

林知嶼緩了口氣,艱難地把腦袋從枕頭裡挪了出來。被浸濕得頭發淩亂地貼在臉頰和額頭上,悶得潮紅的臉看不清神色。

眼裡渾濁的水霧彌漫,眼尾漫開好一大片的紅,看起來可憐極了。

林知嶼的眼睛似乎聚不起焦,隻能根據模糊的影子捕捉到牧綏的方位,聲音依舊黏糊:“牧先生,你怎麼回來了啊?”

牧綏冷冷地說:“周明說你給他發了消息。”

“嗯……車進不來。”林知嶼說道,“拍戲的時候出了點事,我一個人動不了,隻能拜托助理送我回來。他很快就走了,不好意思啊牧先生,我以為不能帶外人回來是……那個的意思。”

他看不見牧綏的臉色,不知道他的情緒怎麼樣。隻是落在後背上的目光讓他不太自在,本就難受的皮膚更像是發了燙。

林知嶼擔心牧綏生氣,隻好往外挪了一點,去勾他的衣角,討好地說道:“您彆生氣,他就待一會,我自己實在上不了藥。”

牧綏的視線掃過他被烏紫色的淤血橫亙了大半的背,僅剩下的那點瓷白皮膚都顯得刺眼異常。

他垂下眼,看向林知嶼牽住他衣擺的手。手指虛虛地搭在一角,大概是因為沒有著力點,還有些發顫,指節泛了白,瞧著跟他的主人一樣可憐。

他抬手將林知嶼的手指掰開,聲音卻不再帶刺:“我生什麼氣?”

說著,他試探地在林知嶼的後腰上摁了一下,陳辰甚至都沒來得及阻止,就聽見林知嶼發出一聲虛弱的喘息。

“疼……”

“讓他上完藥就走。”牧綏收回手,不著痕跡地蹭了蹭指腹,殘留的觸感陌生又特彆,他壓了壓嘴角,眸光晦暗不清。

林知嶼“嗯”了兩聲,把手挪回了下巴底下。

牧綏轉過輪椅,看了陳辰一眼。

陳辰本就在旁邊站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對上牧綏的目光,更是尷尬得恨不得當場再摳出一套三室一廳,半天才憋出一句:“牧先生,我……我就是臨時幫忙,不會在您的房子裡亂來。”

牧綏側頭又看了眼林知嶼,見他混亂地扯了嘴角對自己笑了笑。於是也沒說話,隻是抬了抬下巴,然後操控著輪椅走了。

聽到輪椅的聲音逐漸遠去,走廊另一頭的書房門被關上,陳辰總算鬆了一口氣。

陳辰癱坐回床邊,撫了撫自己的胸口,說道:“林哥,有點刺激了。就那麼一瞬間我都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抓奸了一樣……你應該早點和我說的,孩子給嚇壞了都。”

林知嶼有氣無力地趴著,懶得糾正他的用詞,隻閉著眼睛吐槽:“你這張嘴能不能收斂一點?”

陳辰說:“不過林哥,金主爸爸確實不是一般人……就是他剛才那眼神,嘖,總有種小時候我媽看到我摔破膝蓋的感覺,我都怕他動手。”

林知嶼:“……”

陳辰見他沒有回應,重新拿起藥膏,繼續手頭的活兒。沒過多久,臥室的空氣驟然被驚天動地的鈴聲打破。

陳辰抹了抹手上的藥膏,接通電話。

他沉默地聽了半分鐘後,才悻悻地說道:“林哥,不好了……”

“溫逯發微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