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助理,不用送我了,留步吧。”
“那您慢走,李行長,改日有空我再約您吃飯。”
“客氣了,”李行長笑笑上了車。
陳元目送他離開,隨後提上公文包開車往付家大彆墅,剛抵達圍牆大門,天空就開始電閃雷鳴得下大雨,他望向房子屬於書房的窗戶,還亮著燈,驅車進車庫後快步來到樓上,在書房門上輕叩。
付琛恰好出來:“辦完了?”
“辦完了,”陳元道,“很順利,能拿錢辦妥的事情都不難。”
陳元是今天傍晚出的門,約見了省大興銀行總行的行長李華強,對方拿架子,來遲了兩個多小時,這才談到這麼晚,但生意上的事隻要給足利益就沒有拿不下的人。
“好,”讓陳元去辦事前,付琛早就了解過李華強,雖小心謹慎,卻也是利字當先,在他意料之中,“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應該的,”陳元忙說,又問道,“付總,這麼一來張家的人必定上門,您見還是不見?”
“見。”
“我明白了。”
付琛住在四樓,陳元住在三樓,陳元慢半步走在老板身側,要準備拐彎下樓梯,發現路過的老板臥室門開著,一眼就能望見大床上大山包。
什麼玩意兒?
付琛也是一頓,什麼東西?
陳元警惕道:“付總,您先彆靠近,我去看看。”
“不用,”要論手上的武力,這棟房子裡沒有人是他對手,與其讓陳元上,不如他自己來,他踏進房間,沉聲斥道,“從我床上滾下來!”
付琛的聲線本來就粗,這一喝又尤其凶,和打雷彆無二致。
宋星期心肝發顫。
他第一次聽見付琛這麼凶!
不等他嗚哩嗚哩叫,陳元開口:“你要是房子裡的員工呢,你就趕緊下來,我當你是不小心走錯了房間,下不為例,你要是溜進來的小賊,偷了什麼老實交代清楚,物歸原主,我老板可以考慮不報警,你要是想做無賴,我們直接送你去警局,房子了少多少貴重物品可就是我們說了算了。”
大山包動了動。
付琛皺眉,協商的話他不說第二遍,大步上前。
陳元緊張:“付總.....”
付琛一把掀開被子,一怔,被子裡有個枕頭,枕頭下埋著一個狗頭:“........星期?”
“嗯,是我,”宋星期發出嗚嗚聲。
陳元也懵了瞬,頓時又覺得好笑,搖搖頭:“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星期,那付總,這事兒我可沒法幫忙,我就先去睡覺了。”
說完速速閃人,狗子的事兒管不了。
外麵還在打雷,如有劈山裂海之勢,宋星期一動不敢動。
付琛端詳床上的大狗,腦袋埋在枕頭下,兩隻前爪緊緊捂在枕頭外麵,要不是他一身皮毛,付琛都要以為是個小孩兒了:“星期?”
他等著宋星期自己下來。
宋星期知道,他現在是藏獒,是寵物,不是人,就算是人,大概也沒資格和鑫海城豪門家族裡的男人分享一張床,陡然間又是雷聲炸響,他緊閉住眼睛,儘量克製住心裡的害怕,一條後腿慢慢從床沿掛下來點住地麵。
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付琛莞爾,麵上陰霾掃去。
他看了眼窗外。
難道是星期怕打雷?
付琛一手摸摸下巴,難得神情裡露出古怪,堂堂藏獒怕打雷,像話嗎?
兩條後腿落了地,接著是兩隻前腳,宋星期叼住枕頭,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地看付琛,此時付琛已坐進床邊的沙發裡,如君臨天下說一不二的男人。
看來是不會挽留他了。
宋星期眼睛都酸了,他磨磨蹭蹭挪到房間門口。
“星期,”付琛忽然道,“回來。”
好!!!!!!
宋星期猛地轉身,像突然上鉤的魚兒,一躍能有半米高,他速速衝到付琛麵前。
付琛道:“你嘴裡的枕頭,我的。”
“.......”
一隻藏獒輕輕地碎了。
宋星期猶豫著,在撒嘴和不撒嘴之間艱難抉擇,看付琛的眼神由可憐巴巴變得幽怨,眼睛一眨巴就多了一層水潤感,裡麵藏著滿滿的委屈和破碎。
要放在以前,付琛不會有什麼感覺,如今和自己愛犬有感情,這怎麼受得了?
“你.....”付琛欲言又止,想說你怎麼這麼膽小,話到嘴邊沒出口。
他的星期什麼都懂,聰明著呢。
付琛沉默片刻,歎氣:“算了,上床。”
剛說完,宋星期就跳回床上,嘴巴鬆開枕頭:“真的嗎?”
身體從床頭跳到床尾,從床尾躍到床頭,跳來跳去激動萬分:“真的嗎?今晚我真的可以和你睡嗎付琛?你願意和我分享你的床?”
“要睡就乖乖躺著,少蹦,我去洗澡,”付琛道。
“好!”宋星期鑽回被子裡,大尾巴露在被子外麵搖啊搖。
付琛進了浴室。
宋星期在被子裡來回鑽來鑽去,最後四腳朝天躺著,兩隻爪子露在外麵和人類一樣,但想想又不行,這樣太奇怪了,他現在畢竟是狗狗,還是行為像犬類一些比較好,於是翻身趴著睡,被麵被搖晃的尾巴頂起一個小包,不停得左右移動。
大約二十來分鐘,付琛邊穿睡袍邊出來,衣襟從頭敞到腳,除了內褲包裹著的東西,胸膛腹肌都暴露在空氣裡,還有未乾的水漬順著腹肌溝壑流淌。
宋星期狗臉一熱,腦袋往被子裡藏。
“還知道給我留一半位置,”付琛掀開被子,躺進來時一身熱氣直往宋星期臉上撲。
狗臉更熱了。
“睡覺,”付琛關燈。
“汪!”
時不時的,雷聲乍響,閃電的亮光透過窗簾使得房間一閃一閃,雨聲也不停歇,但宋星期安心了,在付琛身邊有滿滿的安全感。
一人一狗安然入睡.......是不可能的。
淩晨兩點,付琛從胸悶感中轉醒,一摸胸口,摸到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下意識就要去遏製對方的咽喉,五指全部沒入柔軟濃密的毛發中才想起來床上還躺著的是一隻藏獒,頭抬起看了眼後又枕回枕頭,他胸膛上壓了半隻宋星期才導致他胸悶。
他一動,當然宋星期也醒了,迷糊間從付琛身上滑落,挨著付琛腰窩繼續睡。
淩晨三點,付琛陡然睜眼,眼前是一張五官全部倒掛的毛絨臉:“.......”
宋星期就坐在付琛腦袋邊:“汪、汪!”
付琛的拳頭差點就硬了,抹把臉坐起來:“怎麼了?”
“我要去上廁所,”宋星期叼住付琛袖子往外拖,但他不敢自己去,想要付琛陪,因為他的洗手間在樓下。
付琛大致猜到,陪他下樓。
四點,付琛又醒了,滿臉開心的大狗狗蹲坐在他身上,用力搓搓臉。
哪天沒他沒醒就是被狗坐死的。
一起睡覺這件事,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第二天,宋星期早早得又上了付琛的大床。
第三天,宋星期叼著枕頭提醒付琛睡覺。
第四天,宋星期在付琛麵前走來走去,一分鐘打十個哈欠,付琛關上筆電帶他回房。
......
第六天,琛主動喊他:“星期,上來睡覺。”
宋星期扔掉嘴裡的玩具,旋風衝上樓,自己先進浴室裡把爪子洗乾淨,地上已經有專門準備好讓他擦腳的毛巾,第二天阿姨就會把毛巾收走,等到晚上再鋪上新的,他把濕潤的爪子擦乾,回到房間縱身一躍就上了床。
*
已是後半夜。
張家集團的總裁辦公室還有人在,張士先滿臉陰霾,正焦躁得等消息,弟弟張士耀跟鵪鶉似得窩在沙發裡打盹兒,他本來是想讓大哥再給他點零花錢,那十萬大約是給的少了,至今他都沒有他家尼古拉斯的消息,結果零花錢沒討到,反而被大哥訓斥了一頓。
他隻好暫時安分窩著,不走也不是,走也不是。
“要不是你意氣用事,或許就沒今天這樣的事!”
張士先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驚得張士耀猛然坐直了,腦子一時還在打盹兒中緩不過來,蒙圈了會兒才想到他哥說到哪兒了,小聲辯解:“當初還不是因為你說,付譽這個狗東西怎麼怎麼卑鄙,怎麼給你下套,要不是他放出競拍底價的假消息,我們也不至於在新地皮上失利,我是為大哥你抱不平才找人去揍他.......”
“那還是我的錯了?是我說的要揍他?”張士先氣道,“你做事怎麼這麼衝動,你最起碼是不是該和我商量一聲!”
張士耀撇撇嘴:“可是你不是也....”
“可是什麼可是!”張士先不讓蠢弟弟說下去,有些事心知肚明就行,不必說出來。
張士耀閉嘴。
此時電話來了。
張士先麵色一凜,接起電話急道:“怎麼樣了?”
那頭歎口氣,欲言又止,不過話還是得說:“張總,實在不是我不幫您,您說我和您合作那麼多年,能辦的事我哪件不是儘心....”
“說重點!”
“這.....張總,我儘力了,可上麵總行說了,確實沒法撥款,貸款的事隻能延後,得等審核流程結束....”
“說的全都是屁話!”張士先開口就罵,“你拿了我多少好處,銀行和集團借貸之間都是怎麼操作的我還不清楚?我們之間說話還需要拐彎抹角嗎,到底怎麼回事!”
孫社是大興銀行鑫海城分行的行長,一直以來都是他直接對接博遠集團的借貸往來,而大集團在貸款上金額巨大,動輒就是十幾或幾十個億,但許多大項目回本可沒那麼快,不等項目完成可能已經到了還款期限,這時集團便會和銀行協商好一次性還款後再重新做一筆貸款,省去重新審核貸款資格的流程立馬發放,等於是給上一筆貸款接著延長還款期限。
那麼項目沒完成,收益還未取得,甚至投入資金都沒回本的情況下,上一筆還款資金哪裡來呢?就得從彆的項目或者集團的流動資金裡暫時借用。
好了,現在這些借用的資金還進去出不來了。
孫社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他不想摻和進他們集團的紛爭中,但也不得不照實說了:“張總,我就給您漏個話吧,總行那邊和天鴻集團有了合作,人家不是拿到新地皮了嗎,工程鋪得大....”
張士先咬牙切齒,和他料得不錯,而且不出意外,是因為蠢弟弟找人揍付譽,所以天鴻集團才來了這麼一出。
好你個付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