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1)

嘎啦啦——

宋星期關掉水閥,抬頭往上看,他聽到了奇怪的聲音,隱隱約約,再細聽又沒了。

甩了下手上水漬走出洗手間,見邱子傑正專心背書,盛小邢已經睡了,蔣淩則趴在床上邊吃邊寫著什麼,宋星期踮起腳,扒住上鋪的欄杆,清亮亮的眼睛望著蔣淩小聲問:“蔣淩,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聲音?有啊,”蔣淩微微掀眼皮,“你在廁所洗褲子唄。”

“不是。”宋星期說。

“那是什麼?”蔣淩問。

緊接著又是一道嘎啦啦聲響起,這次清晰無比。

啪!邱子傑合上書,冷靜喝道:“跑!”

話音剛落,宿舍樓就塌了。

......

鑫海城晚間新聞:

“接下來為您播報的是持續關注的本市清雲高級中學宿舍樓坍塌事件,該宿舍樓於十九日晚上九點多發生倒塌,導致眾多學生受傷入院,坍塌原因還在調查中,截止今日統計,受傷人數共96人,其中有8名學生重傷昏迷,3名仍在緊急搶救中.....讓我們再看一下現場發回來的報導....”

“大家好,我是小林,我身後呢就是清雲高級中學的宿舍區,A幢樓,可以看到這棟樓幾乎塌了二分之一,在我左邊,是B幢、C幢...在A幢坍塌之後,旁邊的宿舍樓也出現了肉眼可見的傾斜....”

付琛坐在客廳的熒幕前,抽著雪茄看新聞。

距離清雲高級中學宿舍樓塌方已經過去四天,新聞日日追蹤報導,熱度居高不下。

“真是豆腐渣工程,”付琛撣了撣煙灰,慢條斯理又抽了口,淡淡的煙霧繚繞在狹長的眼睛前,“鑫海城除去我們天鴻集團,有資格承包校區建築的就那麼幾家,不知道哪個腦子進了水,連國家的小苗苗都敢坑害。”

兼任管家又是總助的陳元在一旁倒上茶水,附和道:“貪錢的時候,隻會見錢眼開,哪會想到出事這天,不過要是江叔還在這兒工作的話興許能知道,他可是跟了老付先生三十多年了,這城南的校區才建了十五年而已。”

付家的天鴻集團主要做的是建築,房地產,這些年又涉及了娛樂、餐飲、機械製造等,在付家四個兒子接手後事業發展得更是如日中天,名副其實鑫海城大名鼎鼎的豪門家族,不過十幾年前他們還在求學,集團的事也隻有作為大兒子的付琛偶爾參與。

“不提老付,”付琛換了話題道,“幾點了?”

陳元說:“七點一刻,餐廳的菜都熱過兩回了,要不要我打個電話問問二少還過不過來?”

“不用問了,老二的電話來了,”付琛碾滅雪茄,接起電話。

付譽:“大哥,我挨揍了。”

十五分鐘前。

付譽拿起外套離開了辦公室,他剛到地下車庫準備上車,察覺玻璃窗上有道黑影立在他身後,揮起棍子就要往他腦袋上招呼,他矮身迅速躲過,轉身一腳踹在來人胸口上。

“唔!”對方悶哼一聲往後踉蹌。

這人戴了棒球帽、口罩,捂得嚴嚴實實,不等他再次襲擊,一件外套兜頭罩來,緊接著胸口又挨了一腳、兩腳....付譽上腳是一點不留情,口罩男跌倒在地上,手裡還緊握著棍子,他被衣服兜了臉看不見,於是胡亂揮舞,付譽眯著眼,鋥亮皮鞋踢在男人手腕上。

“啊——”男子慘叫。

咣當,棍子落地。

付譽揪起他領子,正要掀開衣服看看是什麼人,身後又衝出了名男子,這個人膽子小,一直躲著,見同伴被踢了個半死才鼓起勇氣衝出來,他不敢往人後腦上招呼,隻一棍子抽在付譽肩胛處:“去死吧!”

付譽吃痛,咬牙往前栽了半步。

“快跑!”男子拉起地上的同伴,丟開棍子就跑。

陰冷冷的神色從男人眼底閃過,付譽要去追,逮住人,他非把這兩人的手踹折了不可,但是不知道哪兒吹來的一陣邪風,嘩啦一張紙糊在他臉上,他薅下紙,再想追的時候那兩人已經跑遠了。

低頭看手裡東西,一張尋狗啟示。

內容:

[尼古拉斯-哈士奇-彼得-克拉克丟失!!!我的狗丟了!模樣如圖所示,誰要是找到我的狗送回來,我張士耀給他轉賬十萬!但你要是撿了偷了本少爺的狗不還,你就等著瞧!]

[聯係電話:135xxxxx578]

付譽將尋狗啟示丟進地庫的垃圾桶裡,反手摸到肩胛,一手的血。

棍子上裝了幾顆釘子,刮破了襯衫和背後皮肉。

接到電話後,付琛趕到醫院,付譽背上的傷口已經處理過,貼了紗布,他將染血的襯衫重新穿回去,一顆一顆往上係扣子,護士收拾了治療盤,望了眼進來的高大男人道:“待會兒你們去交費就可以了。”

付琛點頭,看著老二,眉頭深鎖:“報警了嗎?”

付譽說:“報了。”

“打你的人看清了嗎?”

付譽眸色陰鬱:“沒有,都戴了口罩,捂得嚴,”又道,“兩個小嘍囉抓不抓都無所謂,背後的人才重要,昨天剛競標拿下濱湖區的地皮,今天我就被揍,除了張家沒彆人了。”

“能應付得來嗎?”付琛問。

付譽道:“小事。”

張家和付家從老一輩白手起家開始就是死對頭,生意場上來攪渾的事數不勝數,像今天這樣花錢買兩個打手來揍人也是他們的行事風格。

對於老二被打,付琛很火大,但老二是個睚眥必報的,他既然說是小事,那就必定會雙倍奉還回去。當然,他做大哥的也會好好與他們算算賬。

否則真當他們付家的人是吃素的?

“好,”付琛道,“新地皮的開發還是交給你來做,不過這段時間自己多注意。”

“我知道。”

*

兩個男人在餐廳裡吃飯,商量著地皮的項目,陳元在後廚隱約能聽到說話聲,他從付家前任管家江叔退休後到這兒工作三年了,付家人在衣食住行上不挑刺兒,很好安排,最近倒是有件事讓他頭疼,後院的那隻藏獒好幾天沒吃飯,再餓下去怕不是想隨老付先生一起駕鶴西去了。

“小周,過來,”陳元朝得空的小周招呼,把狗盆交到他手裡,“你去給藏獒喂飯去。”

“啊?我去啊?”小周老大不情願,“它看誰都想吞了就不願意吞口飯,多瘮人呐。”

他嘀嘀咕咕往後院走,順手還抄了根晾衣架。

藏獒被關在院子一角,專門打造了一座大鐵籠,是老先生在的時候花了上百多萬買回來的,結果藏獒還沒成年呢,老付先生倒先心機一梗走了,留下了八個月的藏獒對著鐵窗望眼欲穿。

“哎.....”小周歎氣,“你呀,是等不到你主人咯。”

他不敢打開鐵門,隻將大狗盆傾斜著從鐵欄杆裡塞進去,再用晾衣杆推著盆子往藏獒身邊去:“吃吧,獒子,你吃點啊,好歹吃兩口,你聽我說啊,老付先生呢不在了,你呢,節哀順變,再說了,狗命也是命,去死不如賴活著,你說呢?”

藏獒趴在角落裡,支起頂著亂糟糟毛發的腦袋看著籠子外的人。

宋星期想哭。

他倒是想吃,可是沒心情,一睜眼成了狗,心裡的坎兒過不去。

“嗚....”宋星期發出嗚咽,腦袋擱前爪上繼續趴著,尾巴耷拉在地麵上一動不動。

“奇了怪了,”小周看出了幾分可憐,前兩天這藏獒還凶得很,誰也近不了身,誰靠近它就露出獠牙呲誰,凶光畢露,可現在,眼睛黑黝黝圓溜溜,裡頭沒有半分凶狠,隻剩下水汪汪的委屈巴巴。

完了!

小周一拍大腿,抑鬱症了!

回頭小周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陳元,陳元感慨,不愧是藏獒,一生隻認一個主人的說法不假啊。

大鐵籠子一麵靠牆,瓦片屋頂,能遮風擋雨,也能通風灑進陽光,一隻燕子從樹枝上飛下來落在籠子外的草地上,它歪頭盯著籠子裡的藏獒,又迅速在地麵啄了幾下,一會兒又看了看藏獒,十分機警,確定了藏獒沒有動作才試探著往前躍了步。

一步、兩步....燕子輕巧靈活地蹦進了鐵籠裡,細小的爪子抓緊了狗盆邊緣,低頭迅速啄食。

宋星期神情萎靡地看著燕子,問道:“請問,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燕子抬頭,喙部輕輕抖動吞咽,隨後歪了歪腦袋說:“能啊。”

猛地,宋星期站了起來,八個月大的藏獒雖沒有成年,卻已經有了一般大型犬的體型,經典的鐵包金色,體態敦實,爪子寬厚,皮毛....因為沒有人能靠近得了已經變得淩亂虯結,他一激動就把燕子嚇飛了。

“回來,你回來!”宋星期大叫。

燕子隻呆呆盯視著他。

等到宋星期重新安靜下來,燕子才從枝頭落下,繼續啄食。

宋星期按捺下自己的激動,突然變成了狗,還被關在籠子裡與人類無法交流,他都不知道自己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還是重生在了原來世界,他得打聽打聽,小心翼翼問道:“你知道我們在的地方叫什麼嗎?”

小燕子啄了兩口,歪過頭:“叫什麼?”

宋星期匍匐著稍稍湊近:“對對,哪個省哪個市?”

燕子說:“城市。”

黑黝黝的眼神又有了光彩:“什麼城市?”

燕子很肯定:“人類的城市。”

“額…”

“人類省,人類市,你住的是人類為你打造的房子。”

“......”好吧,聽君一席話如聽君一席話,宋星期想了想,又問,“現在是幾幾年幾月?”

“唧唧年唧月?什麼是唧唧年?能吃嗎?”

看來也不懂得什麼是年份了。

宋星期鬱悶,回到角落靠牆蹲坐,燕子用疑惑的小眼兒看他,極小的腦容量思考不了大大的問題。宋星期低垂著毛茸茸的腦袋自言自語:“不知道學校怎麼樣了,我想我的同學和室友了,也想我爸媽了.....”

燕子說:“我也想。”

宋星期問:“那你爸媽呢?”

燕子:“被你吃了。”

“......”

燕子:“隻有我沒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