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主太有個性太有主見,和纏綿悱惻的晉江風格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令統頭禿。
光溜溜的圓球匍匐著,銀色光芒也黯淡幾度,007宛如窩囊臣子委婉進諫:【宿主,作為紈絝渣攻,你好像太有禮貌了……】
專斷獨行的皇帝顧修一口氣反駁回去:【我是陰陽怪氣,傻統。什麼爹係攻,說的好聽。我看他就是那種特彆注重麵子工程的經典精英男。說要送我不過嘴上的客套話,我才不配合他。食言拒絕我他拉不下臉,給我當司機他難受我省事兒,對我來說兩全其美啊。】
007恍然大悟:【我就說嘛!宿主你看起來就不像有素質的人!】
顧修:【滾。】
007:【……QAQ】
陸時琛自有幾分意外。
臉上卻是不顯山不露水。他的情緒幾乎從不外露,何況麵前的隻是一個不成氣候的小輩。
他輕一頷首,言談舉止間,紳士風度自然流露:“好,正好結束了,你跟我來。”
前去車庫的路上,陸時琛仍在打量這個頑劣不堪的侄子。
離車還有兩三步遠,他用遙控打開車門,車燈亮了亮。
顧修直到現在也沒扭頭開溜,確認了目標車輛,反而徑直衝了過去,甚至搶在他前頭,毫不客氣拉開副駕車門,上車。
陸時琛:“……”
顧修以前坐過幾次他的車,不過都是司機在場的情況。他坐副駕,顧修坐後座。互相看不順眼的叔侄倆,連後視鏡裡的眼神交流都沒。
陸時琛緩步走過去。
顧修自顧自扣好了安全帶,金色蘑菇一樣的腦袋抬起來,衝著他又是一個假笑,裝模作樣道:“謝謝九叔。”
陸時琛手握上方向盤,瞥了眼。
標準的紈絝打扮,又戴項鏈又化妝,眼睛像被炭火烤過暈開大片黑,大概是為了顯得眼睛大?
花枝招展,看在陸時琛眼裡隻有兩字,低俗。
但是,他忽然發現,表侄雖然是單眼皮,但眼睛絕對不小,黑眼球的占比很大,上下都露不白。
看人的時候,清透明亮,是眼眶一圈焦煙也掩埋不住的神采。
好半晌,也沒誰先移開視線。
007在腦海中尖銳爆鳴:【宿主!陸時琛可是主角攻!他是不是看出什麼了?】
大驚小怪。
在小說世界裡,主角被穿後性情大變,親爹媽也難以洞察,遑論這個處處看他不順眼的、沒有血緣關係的便宜表叔?
輕浮,頑劣,花花公子。
顧修銘記自己的人設,挑唇一笑:“怎麼了?我臉上有臟東西嗎?”
那臟東西可多了。
陸時琛麵色沉冷,並未接話,似乎與他廢話也嫌臟。
這居高臨下的傲慢模樣,看多了顧修也覺得煩。他從不是大度有氣自己吞的人,以前扮演炮灰反派也總卡在崩人設、崩劇情的臨界點,險而又險地將任務完成。
他撇撇嘴,再一次去看那雙眼睛裡灰色的霧靄,所有情緒都被深深藏匿著。
“嗯?”
像發現了什麼,顧修黑白分明的眼睛霎時更亮幾分。
陸時琛無法忽略那灼灼目光,又斜了眼過去,猛然一愣。
顧修的眼睛,以前就長這樣嗎?
陸時琛緩緩皺起眉。
“哎。”
一聲輕歎後,副駕駛上的顧修突然往他這邊傾倒身體。
安全帶在豹紋襯衫上勒出一道深褶,半敞的領口間,袒露出來更多的雪白。
“九叔,你的領帶歪了。”
收起了那股子輕佻頑劣,青年的聲線清冽磁性,格外悅耳,宛如山間帶著青草味道和啁啾鳥語的微風。
而這粗枝大葉的侄子,不僅僅是口頭提醒,還好心地伸出兩根手指,在他的胸口處輕輕一壓,把鼓起的領帶妥帖塞進西裝,仔細擺正。
隔著一層領帶一層襯衫,指尖的觸感時有時無,羽毛撓癢癢一般。
兩人第一次距離如此之近,在陸時琛的眼裡,青年懶散的眉眼低斂著,竟透出幾分乖順的意味,鉑金色的頭發和強烈的黑色眼線,襯得皮膚如失血般蒼白。
那修長白皙的脖頸上,突起來的喉結旁邊,竟然還有一顆淡褐色的小痣。
“好了九叔。”
陸時琛過分直白的打量視線立馬移開。
而始作俑者顧修,他第一次來晉江小說世界做任務,提前惡補了大量狗血小說,差點把腦子看壞,理論經驗十分豐富。
他手上幫人整理領帶,腦子裡則在向係統吐槽,好不忙活:【主角攻不知道小說裡領帶最容易成為捉奸的證據嗎?想和我一起去火葬場啊。】
007:【沒關係,那樣讀者也愛看,據說現在很流行全員火葬場的爽文。】
顧修:【嘖。】
顧修麵色如常坐了回去,吐槽也吐完了,旁邊的男人回過神,眉宇一寸寸擰起,語帶警告。
“下次彆湊我這麼近。”
顧修扯了扯嘴角,沒搭理他,拿出手機玩兒。
陸時琛不依不饒,又教訓一句:“還有,你是男人,下次彆噴這麼多香水。”
“啊?”
這下顧修有了反應,單眼皮撩起來,挺驚訝的模樣。
旋即他又抬起胳膊,鼻子貼上去仔細聞了聞。
總不能這具身體嗅覺出問題了吧?他還指望走完劇情後去國外享受一段時間,吃好喝好再脫離這個小世界呢。
百思不得其解,隻能問007:【我噴香水了?】
【係統沒有嗅覺功能,聞不到。】007乖乖地為他答疑解惑,【雖然原主是個典型的花花公子,但他對氣味比較敏感,不噴香水。每次主角受去應酬回來,還會因為身上沾到的煙酒香水味被他嫌棄。】
顧修放心:【哦。】
他沒有嗅覺失靈就行,估計是九叔看他不順眼,偏見先入為主,那他再做什麼都是錯的,沒毛病也要硬挑出毛病。
在密閉的車內空間裡,那股子香味愈演愈烈,堵得陸時琛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打開車窗,讓深秋冷風灌入。
新鮮的空氣從他身邊經過,圍著顧修轉了一圈,又帶著點淡香飄到他鼻端。
平心而論,與這人劣跡斑斑的品行大相徑庭,那股香味並不嗆人。
說是香水,其實更像陽光和奶油一起烤過的堅果味道,酥香四溢。
陸時琛想,可能是這家夥在會議上偷吃零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