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六個字喊得字字泣血,眼前的人更是因為激動身體發著輕微的抖,麵龐白淨眼眶微紅。
蕭應懷語氣淡淡的:“你和高大人倒是不謀而合。”
宋儉吸吸鼻子,愣愣的說:“高大人不是我二哥。”
蕭應懷:“??”
宋儉茫然的眨眼。
蕭應懷閉了閉眼。
人怎麼能空耳到這種程度。
“無事。”蕭應懷踱步到窗邊,負手而立,靜靜的看著窗外景色:“忠奸善惡非你一人之言,宋大人既然這樣說,那就證明給朕看吧。”
證明?
怎麼證明?
宋儉頓了頓,咽咽口水:“陛下,江湖規矩不是誰主張誰舉證嗎?”
蕭應懷徹底閉上了雙眸。
許久才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宋漸。”
他壓了好久才壓下那口頂在心頭的氣,眼神冰冷的看過去:“朕沒有很多耐心,如若七日之內你不能打消朕的疑慮,朕會親自砍了你的腦袋。”
宋儉渾身一抖。
抖抖抖。
蕭應懷收回視線,垂眸輕輕的蹭著手指上的薄繭。
“滾下去。”
宋儉腿軟的站起來,剛邁一步就閃了一下,差點栽出去,他忙不迭的往外走。
“站住。”
宋儉僵了吧唧的回頭:“現、現在就砍啊。”
蕭應懷已經到了他身前,男人身形高大,像一座山一樣壓了過來,眼神銳利的刮在他的臉上。
盯了許久,蕭應懷伸手,慢條斯理的攏了下他頰邊的發絲。
“下次莫要扮成這幅可憐的模樣引朕憐憫,刀劍可不長眼。”
宋儉:“?”
嘛呢?
從禦書房出來後宮德福立馬迎了上來:“宋大人慢走啊。”
宋儉快快的走了。
宮德福隨後進去,邊給帝王沏茶邊說:“陛下,賢王回京了。”
蕭應懷應了聲之後就沒了動靜。
一直到宮德福以為眼前的帝王不會再說什麼的時候,他才又扔了四個字:
“盯好宋漸。”
另一邊宋儉回了天察司就有氣無力的進了食堂,他虛弱的趴在窗邊的桌子上,很痛苦的思考自己該怎麼證明自己是個好人。
廚子正躲在前台後麵看話本,聽到動靜探出頭來看了眼。
猶豫再三,說道:“宋大人,這個點沒飯。”
宋儉氣若遊絲的“哼”了聲。
廚子:“不過有瓜子。”
宋儉昨天嗑得嘴都快廢了,現在聽不得瓜子兩個字,擺了擺手:“你忙你的。”
廚子得令,又縮回去繼續看話本去了。
“嘿嘿……嘿嘿嘿嘿嘿……哼哼嘿嘿嘿嘿嘿……”
趴著的宋儉:“……”
長鷹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倒掛在窗前抱臂晃悠:“什麼情況啊大人?陛下怎麼說的?”
宋儉慢悠悠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
“新的風暴已經出現,怎麼能夠停滯不前。”
長鷹晃悠的動作停了。
“陛下還挺燃。”
宋儉抬起頭:“?”你家陛下是白磷啊?
長鷹從窗外翻進來,在他對麵坐下:“大人,您知不知道宮內宮外都在傳毛太醫昨晚撞邪了,有人說是真的撞到了不乾淨的東西,但大部分人都說是您扮鬼嚇唬毛太醫。”
宋儉沉默了。
“你們大燕的人造謠不需要負法律責任的是嗎?”
先是狗皇帝汙蔑他謀殺朝廷重臣,現在又這麼多人汙蔑他扮鬼嚇唬太醫,他怎麼這麼忙啊他。
長鷹歎口氣:“沒辦法啊大人,現在這世道,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我懂你。”
宋儉心說可不就是辟謠跑斷腿,該死的狗皇帝那麼多疑,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就把他拎過去讓他證明。
他有一搭沒一搭的摳著桌上的木刺:“辟謠的事情明天再說吧,運氣好的話,明天死了,就不用辟謠了。”
七天後砍他?沒門,他明天就死。
長鷹被他的通透豁達震懾住了。
宋儉握拳:“我命由我不由天。”
廚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過來了,呱唧呱唧給他鼓掌。
宋儉隨口一問:“你剛看什麼話本呢,那麼好笑?”
廚子害羞的扭捏了一下。
宋儉:“o.O?”
廚子粗獷的聲音娓娓道來:“霸道王爺愛上我。”
宋儉:“?????”
什麼玩意兒?你們古代也搞這種土狗文學??
廚子:“宋大人想看的話,我看完以後可以先借給大人。”
“先?”
廚子:“您前麵排了三十八個人。”
宋儉安靜了一會:“不用了,文明排隊,從我做起。”
廚子又呱唧呱唧給他鼓掌。
下午宋儉去太醫院那邊問候了一下毛太醫的情況,也不知道外麵具體怎麼傳的,太醫院的人見了他都一副見鬼的樣子。
隻有一位太醫認認真真跟他講了一遍,說沒什麼大礙讓他不用擔心。
宋儉腳步頓住,臨走前問了下這位太醫的名字。
太醫就是之前替他抓藥的那位,他不好意思道:“回宋大人,鄙人朱狄。”
好一個Judy,比毛利還洋氣。
宋儉拱了拱手:“多謝朱太醫。”
朱太醫哪擔得起宋儉的禮,忙走過去扶住他的手,語重心長的勸道:“宋大人平時一定要多注意身體,而且切記是藥三分毒,再餓也萬萬不可把藥當飯吃了。”
宋儉:“……”
好的Judy。
讓我們謝謝Judy。
離開太醫院後宋儉再三思量,橫豎覺得自己應該去看望一下湯淶和毛太醫,不管人是不是他害的,總歸這事和他沾點關係。
他立馬就動身出了宮,上街買了兩包米,然後拎著紙包去了毛太醫家。
毛太醫住在積福巷,長鷹告訴他之後怕他找不到,還給他畫了幅地圖,宋儉順著地圖一路找過來。
毛府修的簡樸素淨,一派杏林世家的清雅,他輕輕敲了敲門,很快就有小廝來開門。
“呐鍋?”
宋儉:“?”
小廝不知道操著哪裡的口音,又問了遍:“找呐鍋噻?”
宋儉默了會:“天察司宋漸,找毛太醫,麻煩通傳一下。”
小廝恍然大悟:“找貓貓大人!”
宋儉直接在腦內撥亂反正,點頭:“是貓貓大人!”
小廝轉身急急忙忙的跑回去,邊跑邊喊:“貓貓大人!貓貓大人!”
宋儉隻等了一小會就被小廝請進去了,他拎著米包跟著小廝到了毛太醫臥房門口。
輕輕推門之後,宋儉呆住了。
“……”
毛太醫的房間,竟然是一個巨大的天察司痛屋。
宋儉視線掃過桌上的天察司32:1牌匾,還有十幾個穿著三爪蟒紋黑金服的暗衛木雕,為首的很明顯就是他。
牆上更是掛的琳琅滿目,宋儉一眼就看到了上次毛太醫在天察司給他號完脈之後拿走的那枚暗器。
好、好強的廚力。
毛太醫低咳著從榻上坐起:“宋大人登門拜訪,老夫不能親自迎接,實在失禮。”
宋儉連忙進去扶著人又躺下:“不失禮不失禮,您趕緊躺著吧,我就過來看看。”
毛太醫躺下以後宋儉又趕緊拿出自己買的米,結果還沒張口,毛太醫就嚇得又一骨碌坐起來了。
“萬萬不可!”
宋儉:“啊?”
毛太醫擺手:“咱們毛家清廉幾代人,受賄這種事是有違祖訓的,老夫收下宋大人好意,東西是萬萬留不得。”
宋儉拎著兩包米,想了一會,也不能讓毛太醫做違背祖宗的決定,隻好又收起來,說:“那我下次帶倆暗器給你。”
毛太醫拱手:“多謝大人。”
他也沒有在毛太醫這裡久留,怕宮裡那狗皇帝又汙蔑他結黨營私,所以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走前毛太醫說:“外麵那些傳聞大人大可不必在意,有老夫在,定會還大人清名。”
宋儉謝過毛太醫,打算再繞路去看湯大人,結果沒想到他人還沒走出積福巷,就讓人一悶頭給兜走了。
兜他的人大概也沒想到他這麼好兜,原地遲疑了好幾秒,和旁邊的人低聲蛐蛐:“咱沒抓錯人吧?怎麼這麼弱?”
旁邊的人:“嘶~~~~~”
宋儉:“……”
沃特瑪惹法克。
再次有意識時是在一個暖閣內,他抱著兩包米歪在牆角。
眼睛還沒睜開,就聽到有人說他:“他怎麼這麼能睡,上輩子是困死的嗎?”
嗬,知道就好。
他悠悠轉醒,故意咳了一聲,說話的人嚇了一大跳,反應過來後連忙跑出去,宋儉猜他是去叫人了。
果然沒一會,暖閣外就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嘎吱一聲,門開了,宋儉看到了一雙鞋。
再往上是一襲鴨屎綠長袍,再往上……
“宋漸,你做的很不錯。”眼前的人開了口。
啥?
他做啥了?
宋儉仰起頭看到來人的臉,一個男……人?年紀應該不算太大,不認識,沒狗皇帝長得帥。
“恒王愚蠢,季明翊更是,唯一懂得明哲保身的就是你。”
嗬嗬,說你嗎呢。
他倆一巴掌,你更是降龍十八掌。
“隻有這樣的人才配替本王辦事,湯大人和毛太醫那邊我會替你擺平的。”
宋儉頓了下,他什麼時候說過他要另謀低就了?
“宮內所有事情我已安排妥當,隻要按照我們的計劃行事,這大燕的江山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宋漸,從現在開始你要時刻記住你的身份,你是本王的人。”
宋儉:“……”
……
嘶。
等等。
這麼說,他好像真是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