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慌,說不上的恐慌感,呼吸有些困難,心臟跳動的頻率比以往越來越快,也愈發沉重,周圍的黑暗讓大家不自覺的緊張,明明是熟悉的……不對,這不是家!柳清凝第一個反應過來。
死寂,屋內太黑了,失明般,到處被黑暗籠罩著;空氣仿佛也凝固了,風聲雨聲什麼都沒有。
猛然,十四點的鐘聲回蕩在諾大的空間裡,一聲一聲的,好像敲響著什麼警鐘,聽的心慌。
一束光亮從頭頂照下,照亮整間屋子,心中的恐慌隨之飄散,但也帶來更多疑惑。
按照記憶,先是在家與朋友商量畢業後的旅遊計劃,覺得在網上說不清楚,又安排臨時的線下見麵,手挽手去最終地點,路過一旁的遊樂園……對,問題就出現在這!這樂園是十幾年前陪伴他們成長的地方,現在卻廢棄,那時城市經濟不怎麼樂觀,也就這一小遊樂場是孩子們經常去的地方,後來那一批小孩長大,樂園的衰老速度也在增快,不知何事,何時,再路過,這一片已經荒廢多年。
有人提出去回憶童年,畢竟十八年裡一直慌張與題海中,並沒有緩步看看周圍的變化,從小孩變為成年,也是一瞬間的事。
都是些年輕氣盛的青年人,更何況是唯物主義者,對這些廢棄建築隻有敬畏沒有恐懼,一行五人天不怕地不怕,包裡存有大量水資源和食物,及出門必備物品——充電寶,莽撞的找了處欄杆缺口,偷偷潛入園區。
一路上,朋友說笑,還真當自己是探險者,隻有柳清凝不語,隱約覺得這磁場不太對,撫摸著左手手鏈上的銅錢才稍有安心,朋友喚她幾聲才回神,笑罵調侃自己是恐怖小說看多了,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鬼神。
其實也不是怕鬼,這廢棄地最容易隱藏流浪汗或者殺人犯,正因如此幾人都帶有防身東西,以免臟東西沒碰見,先被人殺死。
穿過匆匆雜草,也算正式進入園區後側,兩層大遊泳場佇立眾人眼前,眼神互相交換,誰也沒說話,但從神態裡看出,先進這裡。
一樓是兒童樂園,頂部太矮,對於成年人來說很壓抑,單說一個房子卻很寬敞,最簡單的證據就是說話有回聲。
“這遊泳池裡的水竟然沒有抽!”說話的是平常膽子就很大的女生,或許是在朋友中最高,骨架也大,自己給足了勇氣,玩恐怖本的密室逃脫也是她打頭陣。
水池裡還是滿水狀態,向內投擲物品,恐怕是要溢出來。
一樓深處沒有陽光沒有燈,很暗,隻能模糊看到遊樂設施的輪廓,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那幾個蘑菇秋千在前後搖晃;藍黃配色的大象滑梯靜靜守候,但為何感覺它在緩慢向前移動;幾個高大的柱子擋住視野,坦克女感覺那後麵有人盯著他們,心裡不由泛起一陣冷意,女孩拽了拽柳清凝,“青檸,你有沒有覺得這些遊樂設施不太對勁?”
從剛進門就注意到了,隻是看好友興致勃勃也不想打擾,一直努力洗腦自己,隻是幻覺。
但真的是幻覺嗎?
陰暗光線,顏色飽和度過高,鋪滿純色的遊樂設施,還有專屬夢核感的音樂?朋友皺眉詢問:“哪來的音樂?”
“好像是從水底傳來的……”柳清凝盯住水池,半晌碰了碰大家的胳膊,示意看她嘴形,隨後無聲的說了句“快走。”
不留大家反應,水麵劇烈波動,“快跑”一詞脫口而出,但當大家轉身準備跑出,遊泳館的大門“哐”的一聲自動閉合。
一聲尖叫喚醒理智,同伴隨聲看去,站在最左邊的女生竟然消失不見!不出一秒,砸在水裡的聲音打破寂靜。
柳清凝最先回神,拿走立在旁邊不知何用的鐵錘,大喊一聲讓開,再也不管不顧的砸在玻璃門上,玻璃向外碎了一地,砸出一個大窟窿,緊接著大門剩餘的玻璃向內倒去,受傷或者被拉入水池中永生不見,肯定選前者,一行人毫不猶豫的踏入碎玻璃中,奔出。
卻還是免不了被拉回的命運。
柳清凝最後被拉入水中,窒息前一刻她終於看清了那是什麼東西。
巨大的章魚,拉她們進入深淵的正是那幾隻占滿惡心粘液的觸手。
感到一陣窒息,像跌入深海中,冰冷的海水刺激皮膚,想逃出,但出口實在遙遠,無底的空間正在一點點抽取理智,精神界也在一點點崩塌,世界安靜了,耳邊隻有微弱的音樂節奏,以及打在心臟上的“警鐘”。
那些不可名狀之物纏繞著他。
無法呼吸,窒息。
回憶在此刻斷開,周遭的一切才慢慢聚焦。
一間封閉屋子,五人圍著長桌,然而剩餘四個朋友都趴在桌上不省人事,她像是領導人,坐在桌首,身後的牆上掛有一個白板,板子中間偏上寫著幾個大字——西部·歡樂園,除此以外,他們正對的牆上還有個非常大的鐘表。
牆角以及小物件上布滿的蜘蛛絲,燈光緩慢規律的閃爍,電壓不穩,和鬼片套路一樣。
走到大門前,試著推開,但嘗試多次,門依舊嚴絲合縫。
回到座位才看見凳身後帖有一張信封,拆開,黑底紅字,亮紅刺目。
【你的身份是——保安
1.地圖隻有你能看見,請記住該遊樂場地圖,必要時可將地圖分享給你信任的人
2.你是在場唯一一個知道遊樂場為何廢棄的原因,請推理事件來龍去脈,並將事件分享給你信任的人
其餘信息請自行尋找】
劇本殺?暫且不知這是什麼地方,安全性如何?隻好按信封中所說的任務去執行。
掉落下一張遊樂場的地圖,西部歡樂園不算大,記下這些並不難,草草過了幾遍便已全部掌握,當把地圖放在桌上,它自燃了。
目睹這一切,並沒有任何驚訝,相反她淡淡的打了個寒顫。
說不害怕都是假的,隻是覺得活抑或死都無所謂,隻要死前最後一刻讓她彆遭遇恐怖襲擊就行。
一聲驚呼打破寂靜。
尋聲望去,是全隊最容易受驚嚇的毒奶蘇醒。
柳清凝淡定捂住耳朵,並呼喚女孩的名字,試圖讓她恢複理智。
很不湊巧的是尖叫吵醒了其他人,然後那三個也跟著叫。
牆角的廣播突然傳出機械聲。
【不要大聲喧嘩】
【不要大聲喧嘩】
【不要……喧嘩】
【…要……喧嘩】
瞬間安靜,故障機械聲音像是催命符,不斷重複,重複的詞也越來越詭異。
許久之後,左邊離柳清凝最近的女孩輕聲詢問出大家疑惑了很久的問題:“我們……是死了嗎?”
半晌,柳清凝說出自己的猜測。
“我們應該是被拉入了一個劇本殺裡,不過關出不去的那種,我剛掐了一下自己,挺疼的,不出意外還活著。”
也不知道她們聽了哪些詞,各位的臉上竟有些慶幸的意味?
毒奶女手放後拉伸,意外摸出了信封,輕輕鬆鬆撕下來,語氣夾雜著疑惑,“這是什麼?”
柳清凝笑笑,無奈說:“親愛的,這是身份卡,彆給彆人看哦,這樣死的可能會更快些。”
其餘人紛紛拿下屬於自己的信封,意識到那句話不像假的,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做賊那樣,一股濃鬱的偷感。
當每個人看完屬於自己的任務時,手中的信封神奇般自燃,眾人麵麵相覷,林尋溪求助般看向較為淡定的閨蜜,開口詢問,“寶寶,現在怎麼辦啊?”
被喚為寶寶的柳清凝抿抿嘴唇,好像大家都將她視為整個團隊的領導人,那麼作為領導者肯定要幫助大家啦!想到這裡,臉上生出狡猾的微笑,說:“有個辦法出去,但就不知道能不能用於這裡。”朋友還在疑惑,她隨即從頭發上取下固定劉海的黑色發卡,掰直,走到大門前,企圖用發卡撬鎖逃出這間屋子。
“啪嗒”一聲,老式鎖掉落,大門移開一條縫隙,女孩在一聲聲“哇”的捧場中逐漸迷失自我,狂妄的踢開大門,終於,一束屬於白天的陽光照射其中。
林尋溪麵露無奈,拍拍閨蜜肩膀,留下一個白眼,“快走吧你。”
從屋子出來才發覺,她們還在遊泳館前停留,毒奶女渾身顫抖,她第一個被拉入水中,真的嚇怕了。
女孩立即原路返回想要逃離這一切,跑步速度極快,就連呼吸不再平穩,也沒有看到原來的破柵欄,突然意識到她在跑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風景在變化,是鬼打牆嗎?
突然,手腕被人握住,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如此駭人景象但這次並沒有尖叫,她看清了,抓她手腕的人是柳清凝。
林尋溪往來時路走去,女孩瞬間明白了,鬼打牆還有前進的餘地,她這是原地打轉啊!所以剛才眾人看到的畫麵是,自己瘋狂的原地跑步,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上天哭訴並祈求不要再拉她進入這裡了。
一片被歲月遺忘的土地,天色明亮卻有霧氣繚繞。
遠處樹木在光暈下翠綠欲滴,近處樹木反而更加深邃。
青石鋪就的小徑向深林蜿蜒,草木茂密卻給人一種不和諧的詭異感,這裡太安靜了,雖說是廢棄樂園,但總歸是要有物的,半天來卻無一鳥鳴,蛐鬨,微風吹去也無聲。
在這是感受不到時間流逝的,小時候覺得路很短,總是走儘,現在卻會想,這麼長的路,兒時的自己不累嗎?
林尋溪拉著閨蜜走在最後,她問青檸,“為何不怕?”柳清凝認真思考一番,目光一一掃過三位朋友的背影,回答,“怕啊,可是你不覺得在長大過程中遺忘這些不起眼的角落會很難受嗎?”
說實話,她真不知道為什麼一進這裡自己反而會有一種安心感,就像小時候認為自己可以無憂無慮的交朋友,可以次次考滿分,可以得到喜歡的禮物,更有愛她的家人。
長大,也不能意味著這些消失,但就她而言,自己對所有事物失去了興趣,高考完後,莫須有的遺憾一直遺留心中,自己卻怎麼也找不到。
“你有這種感受嗎?”柳清凝反問。
閨蜜不語,等幾人快到保安亭才說,“我喜歡的東西早已不複存在。”她拉起女孩的手,放於自己心臟處,“你試,它沒有跳動的跡象。”
林尋溪自小有種怪病,心臟跳動不明顯,但對生活毫無影響,查不出原因便不再糾結這個看似普通的病狀。
一座破舊房子佇立於枯草中央,牆壁覆滿青苔,隱隱約約能看到低下刻有什麼東西,隻有一小塊玻璃完好無損的按在窗框上,大部分玻璃渣碎一地。
看來這就是保安亭了。
未知的恐懼正等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