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數著陸衍睫毛投在枕上的陰影，北極星的模擬月光正把他的機械心臟染成珍珠色。他沉睡時才會泄露些許脆弱，比如此刻無意識蜷起的手指，像極了當年蜷縮在培養艙裡的少年。

"夫人，蘇小姐在培育艙鬨起來了。"AI管家將投影投在床幔上時，我頸後的藍蝶胎記突然發燙。監控畫麵裡穿洛麗塔裙的少女正用蕾絲陽傘戳著防護罩，粉色卷發間彆著的手術刀寒光凜冽。

陸衍的睫毛顫動兩下，軍裝襯衫自動覆上他裸露的後背："蘇棠的機械義肢裝了反重力裝置，彆讓她靠近......"話音未落，整座基地突然傾斜45度。我的後腰撞上操作台，看著成箱的基因試劑滑向爆破口。粉色身影從通風管躍下，蕾絲襪纏著脈衝槍的少女輕盈落地："小綺姐姐比全息影像還可愛！哥哥果然沒騙我！"

"她上個月剛把西伯利亞分部炸成煙花。"陸衍將我護在身後，指尖已經按在腰間的粒子振動刀上，"離蘇棠的手術刀至少保持三米距離。"

少女突然湊近，機械義眼閃過虹膜掃描的綠光："陸衍哥的心跳比上周快18%，腺苷脫氨酶濃度超標三倍哦～"她歪頭時發間的玫瑰突然綻放，花蕊裡伸出納米探針紮進我的手腕，"哇！小綺姐姐的孕酮值......"

"蘇棠！"陸衍的刀刃斬斷探針的瞬間，少女突然褪去天真神色。她退到培養艙後，機械手指在虛空劃出全息鍵盤："溫如冰科技雇了'夜鶯'，那個專門獵殺禁忌之戀的劊子手。"警報聲與她的警告同時響起。觀測窗映出漆黑的戰艦群，艦身繪著滴血玫瑰的圖騰。我的藍蝶胎記突然劇痛，基因鎖在皮下瘋狂重組，眼前閃過陌生畫麵——穿白大褂的女人被玫瑰藤蔓貫穿心臟，血泊裡漂浮著藍蝶標本。

"帶她走。"陸衍將我推入逃生艙的刹那，我瞥見蘇棠撕開洛麗塔裙擺。她大腿上纏繞的不是蕾絲襪，而是密密麻麻的數據線，此刻正接入主控係統："去紅楓鎮找沈醫生，他知道怎麼對付夜鶯。"

逃生艙彈射進暴風雪時，我在漫天冰晶裡看見倒懸的玫瑰戰艦。夜鶯的歌聲穿透防護罩，那是能誘發基因崩潰的次聲波。陸衍最後的意識傳輸撞進腦海，是十七歲少年蜷縮在手術台上的記憶——戴著玫瑰戒指的女人正往他脊椎植入自毀芯片。

紅楓鎮的診所彌漫著苦艾酒的氣息。我撞開掛著"沈星回"名牌的木門時，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給機械手臂拋光。他轉身時，左眼下的淚痣與陸衍如出一轍。

"比預想中來得早。"男人摘下單邊眼鏡，露出與沈星回完全相同的麵容，"我是沈月白，你母親最失敗的實驗品。"他撩起額發，露出皮下蠕動的藍蝶芯片，"或者說，沈星回的本體。"

夜鶯的玫瑰戰艦撞破雲層時，沈月白突然將我按在基因檢測儀上。他的呼吸噴在藍蝶胎記，激起一串數據漣漪："想知道陸衍為什麼不敢要孩子嗎？"檢測儀屏幕亮起血紅警告，我腹中胚胎的基因鏈正在吞噬藍蝶代碼。

"因為X-739是吞噬伴侶的怪物。"他冷笑著調出二十年前的監控錄像，畫麵裡懷孕的林雪教授正將手術刀刺入丈夫心臟，"愛情越深，反噬越......"

玻璃炸裂的聲響淹沒了尾音。陸衍的粒子刀貫穿沈月白的機械臂，鮮血濺在泛黃的實驗日誌上。我這才看清那本日誌的殘頁——母親穿著染血的婚紗，正在給兩個嬰兒交換心臟，其中一個心口嵌著藍蝶，另一個纏著玫瑰藤蔓。

"夜鶯的真麵目是你母親的雙胞胎妹妹。"陸衍扯開沈月白的襯衫，露出心口與我一模一樣的藍蝶胎記，"林霜教授從來不相信愛情，她創造夜鶯組織就是為了......"

爆炸的氣浪掀翻了所有謊言。我在漫天飛舞的實驗數據中抓住陸衍顫抖的手，他的機械心臟正在滲出玫瑰狀血珠。沈月白殘破的軀體突然啟動自毀程序，全息投影在硝煙中拚出最後的信息：【去海底城找真正的敵人】

蘇棠的懸浮摩托撞破診所外牆時，粉色卷發沾滿了機油。她扔來的記憶芯片裡，儲存著林雪教授最後的全息影像："小綺，媽媽把真正的婚戒藏在你的基因裡......"

夜鶯的玫瑰藤蔓刺穿陸衍肩膀的刹那，我腹中的胚胎突然發出藍光。那些光線織成胎兒的虛影，竟然伸手握住了墜落的玫瑰戒指。在陸衍驟縮的瞳孔裡，我看到了我們孩子的模樣——左眼流轉星雲，右眼盛開著永不凋零的玫瑰。